孩子出國讀書以後，崔姐又在租來的學區房裡住了兩年多。房子不大，60多平，除了方便沒別的。
身為上市公司的高管，她每天工作繁忙，忙到沒有時間搬家，也顧不上追求居住品質。
終於下決心搬家了才發現，“這5年，自己好像住在倉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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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讀小學開始，孩子就是崔姐一個人帶。可是她根本沒那麼多時間管他的學習，“我們是從小上託管班的主兒。”
她從小教育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工作是我的職責，學習是你的職責。既然在這個崗位上就得儘量把它做好。”
聽起來，有點像領導對下屬的要求。
2017年夏天，她去機場送孩子返校，飛機晚點了，一群孩子在那兒閒聊。她聽兒子說，從小到大，我媽沒因為我犧牲過自己的工作。
那一刻她才知道，原來孩子心裡都有數。
2018年春節，她一發狠休了四個禮拜的假，陪兒子好好待了一段時間。對她來說那是從來沒有過的奢侈，同事們都很驚訝。“他們問我今年還走不走，怎麼走得開啊！”
對於她這樣的職場女強人而言，孩子和工作似乎天然是一對矛盾。她在孩子出生的同一年進了現在這家公司。
一轉眼，20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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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孩子其實都明白，包括父母關係。她也曾經跟孩子聊過，“不管我們大人怎麼樣，對你的愛是不會變的。”
孩子給她的答覆是，說沒有影響那是假的，但我能正確看待。
逢年過節，她會讓孩子給爸爸打電話，遇到重要的選擇，也都會聽取爸爸的意見。
雖然有一些缺憾，但她並沒有給孩子超負荷的愛，“大人無形之中給的壓力會讓孩子很難受”。用崔姐的話說，她算是“半放養”。
孩子也很懂事。從小到大都是班長，幾乎從沒給她惹過麻煩。小升初推優進了一所名校新建的分校，中考又考進了這所學校的本部。
可是強中更有強中手，名校也分三六九等。第一梯隊的實驗班能有一百多人考上清華、北大，到了普通班，考得最好的是上海交大。
高二學期末，他們決定送孩子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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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就是決定得太晚了，很多事都要提前，再提前。”崔姐不無遺憾。
因為公司在新加坡有業務，她也曾經想過讓兒子到新加坡讀大學，算是一個過渡。因此高二的時候讓兒子考了雅思，後來商量來商量去還不如直接去美國，卻又來不及考託福了。
拿著雅思成績，在香港考了ACT，最終孩子申請到了三所大學：悉尼大學，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和賓州州立大學。不想去澳洲，也不想去美國西岸，於是最終選擇了賓州。
“我兒子數理化都很好，就是語文不行。決定出國的時候老師也替他覺得可惜。“
孩子從小學奧數，三年級的時候分在第一班，四年級到了第二班，到後來崔姐還是決定放棄——沒時間陪，也覺得沒必要。
“排在前面的孩子都要上好幾個班，而且需要一直堅持下去，拉倒吧，我還是讓我兒子活著吧！”
也許天生是讀理科的料，孩子大學讀的還是數學，修精算和統計兩個專業。
“如果我當初也瘋狂一點，孩子也會不一樣。”但是她並不後悔，“付出多少就承擔什麼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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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送孩子去學校，崔姐到那兒就哭了，“看著跟農村一樣，心想我怎麼把我兒子給扔這來了？”
兩年多過去了，她覺得孩子獨立生活的能力有了很大提高。
“中國的孩子從小到大都是以學習為主，在國內好像都有現成的通道，父母都給設計好了，什麼時間做什麼事，順著這個路走就是了。可是到了國外就會發現重要的不單單是學習能力，更需要動手能力、解決問題的能力，再往後就是自我管理能力，對自己的認知和規劃。”
一開始，孩子連馬桶堵了都要跟媽媽視頻通話，捧著電話學習皮搋子的使用方法。後來慢慢進步一點了，洗碗機壞了敢自己拆開看看了。
因為大二以後學校不提供宿舍，崔姐花兩百多萬在學校附近給孩子買了一套Townhouse。從辦手續、交稅、裝空調到出租閒置的房間都是孩子自己去辦，也大大提升了他的辦事能力。
“美國的人工很高，為了省錢，他趁著黑色星期五買了打折商品，回來自己洗地毯。”崔姐挺欣慰。
最讓她欣慰的是，孩子很善良、有禮貌，懂得尊重別人。
“我說我不要求你學習有多好，安全第一。”她告誡孩子有些事情千萬不能做，酒駕、毒品。“前一段時間他們學校有個中國孩子，凌晨四點酒後駕車，當場身亡。”
兒行千里母擔憂，更何況遠隔重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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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孩子已經在國外讀書，但是對出國這件事崔姐還是建議綜合考慮。
“從孩子的能力來說，本科出去讀書好。從就業、人脈來說，研究生出去可能更好，畢竟在中國，同學關係還是很重要的。”
一直從事財務工作的崔姐希望孩子早點學成回國，進入銀行、保險之類的金融行業。她知道孩子要想在美國立足很辛苦，壓力也很大。“我可不想他留那兒，融入白人社會太難了，中國的市場這麼大。”
有人說孩子上了中學以後的時間過得更快，初中三年，高中三年，轉眼就過去了。
崔姐也覺得沒必要為一時的得失而焦慮。“孩子成長就那幾年，等你再回過頭去看，很多事都不是問題。”
如果時間、精力允許，多陪孩子一些結果可能會更好，“但是人生為什麼要設計得那麼精確呢，就不能有點別的嗎？”
眼下的崔姐就希望孩子能考一張北美的精算師證書帶回來，“這個在國內還是挺管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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