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視覺中國
◇章銅勝（原創）
除了在外讀書的那幾年，一直很少離開家鄉，偶爾出趟遠門，也只有數天，或是十來天的時間。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多半時候，還沒有開始想家呢，就要返程了。因此，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有著濃重鄉愁的人。對於鄉愁，我的感觸也一直是很淡漠的。
可是，仔細想來，我也是有過鄉愁的呀。少年離家的日子，孤單如影隨形。每到寒暑假，歸家的心總是很迫切。這大概就是鄉愁吧。但少年的心事來得快，去得更快，只是忽閃之間，便忘卻了。那樣的鄉愁，也是淡淡的。
彼時回家，要坐長途的綠皮火車，在車站排隊買了車票，帶著行李，就在候車室裡等自己要坐的那趟綠皮火車。我真的很喜歡那時的綠皮火車。在鐵軌上行駛時，它發出鏗鏘鏗鏘的聲音，節奏雖然單調，但是很有力度。每一次有力的鏗鏘聲後，我知道自己離家又近了一段距離。坐夜班車的時候，我會在火車的鏗鏘聲裡睡著，只睡一小會兒，又很警醒地在鏗鏘聲中醒來。雖然同行的夥伴會在到站的時候叫醒我，但我仍不太放心，總感覺這樣一路鏗鏘的聲音，彷彿也能為我釋放一些什麼東西。比如，半年來對家人的思念，我需要在回家的路上將其放空，才能更好地回到我的家鄉，面對我的親人。綠皮火車的鏗鏘聲，是排遣鄉愁的聲音。那一路長長的鄉愁，也被我丟在了車廂裡，丟在了鏗鏘的記憶裡，隨火車遠去。
如今，已經不需要在假期急於趕往某一個地方了。我成了一個悠閒的人，一個丟失了鄉愁的人，但也是一個略顯乏味的人。鄉愁，也會成為生活的需要。而此時，於我，它倒成了生活中的奢侈品了。有時候，我特別羨慕那些離家遠行的人，他們在用心地品味現實生活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的同時，心裡又可以裝著濃濃的鄉愁，裝著家鄉和親人，在寂寞無聊的時候，獨自回味著家鄉能給他們帶來的種種幸福和快樂的東西。
到了臘月，在街上常能看見提著行李歸來的人，我總要留意看一下他們，看他們行色匆匆，卻又是一臉開心的樣子，那是鄉愁一路稀釋排空後的無比輕鬆。我猜想，他們也是坐長途車回來的吧。汽車、動車，或是高鐵，這一路，濃濃的鄉愁淡了，純真的鄉情濃了。我能理解他們這樣的表情，我也曾像他們一樣，提著笨重的行李，帶著一臉疲憊一臉開心的微笑，急匆匆地往家趕。
幼時生活過的村莊，已經在搬遷中消失了。載體的缺失，使我的想法有了一些改變。我越來越喜歡和別人談論關於鄉愁的話題，和朋友聚在一起時，也開始喜歡談論記憶中的鄉村生活，以此來安慰自己，溫暖他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鄉愁吧！編輯：申沁宇（來源：揚子晚報 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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