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莉的書寫:《大樹小蟲》三段論

《大樹小蟲》三段論

池莉的書寫:《大樹小蟲》三段論

《大樹小蟲》試讀本

《大樹小蟲》出版前,印了五十本“試讀本”,請國內作家、學者、評論家試讀。總編汪修榮先生將自己的一本轉贈於我,幸而拜讀了池莉先生的新作。隨手寫了三段,算不上文學批評。

池莉的書寫:《大樹小蟲》三段論

池莉

第一段,方法論

小說家與文史作家,寫作方向完全是相反。前者駕馭想象力,“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後者則是大海撈針,看到十條相同的表述,仍會懷疑事實的真假。

但是,池莉的小說,仍舊讀了不少。中國每年出版的長篇小說,大約有萬部,值得一讀的不是很多。尤其是文史寫作,閱讀當代小說似無必要。

池莉成名,與一頂很惹眼的帽子有關,叫“新寫實主義”,評論家稱其小說“能按照生活本來的面貌反映生活,儘量避免和減少作者對敘述的干預,使敘事保持在純客觀的層面上”,云云。

其實,所有的小說都是“寫實主義”,否則也就談不上讀者。文史作品也是這樣,“文獻學”意義上的作品,同樣缺少生存空間。池莉的小說,一直專注在贏得現實中的作者。但是,“寫實”不是作家的事,各類新媒體的海量推出,讓作家介入“寫實”已經多餘。

作家的責任是構築文本,而文本完全是反“寫實”的。這也是作家勞動的意義所在。池莉《大樹小蟲》的寫作,前後長達十餘年,“身體都寫壞了”。池莉的十年努力,應該是在奮力拉開文本與現實的距離,就像文史作家如何離開成堆的史料,串起一部嶄新的作品。

池莉的文本結構,我將之歸於“桐城派”。這是一種遊離於“廟堂文學”與“山林文學”之外的文學方式,清人將之寫作散文。湖北人可能更熟悉“公安派”,但“性靈”顯然不符合池莉的文本。優秀作家的文本都是刻意的,池莉的文本也是刻意的,刻意到水過無聲,水流無痕。

如果不是這樣,將兩個家族三代人的百年曆史命運濃縮到一部《大樹小蟲》,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池莉的書寫:《大樹小蟲》三段論

《大樹小蟲》

第二段,語言學

池莉的作品,大部分都與武漢有關。據說武漢街頭的種種流行,都與池莉的作品有關,並且有可信性。《大樹小蟲》也是這樣,池莉常被一些評論家稱之為“漢派作家”,她自己似乎也認可了這樣的觀點。

池莉作品的論述,顯非三言兩語所能盡之。就池莉小說的語言而言,包括武漢風格,但這不等於池莉小說語言。以武漢言證實其“漢派”風格,表象,膚淺。

初讀池莉小說,直覺她是主修漢語言的。後來檢索了一下,果然是主修漢語言的。

漢語言研究的是概念與語詞,以什麼樣的語詞表達什麼樣的概念。及之寫作,這便形成作家的語言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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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秀 劇照

《大樹小蟲》中,高紅的女兒鍾欣婷向家人宣佈男友——清華博士董金泉,池莉的表述是這樣的:

“清華博士嗎?

高紅的房讓拉開了一條縫:‘騙子吧?’

那得先看人!

沒啥說的。見面,看人。這裡頭沒有誰是騙子,都是有血有肉的真人。鍾家就趕緊給嫁妝吧。

很快,鍾家風風光光嫁女兒。鍾欣婷的婚禮熱鬧非凡。連……”

池莉的語言,是“反”武漢的,也是“反”小說的。其語言的選擇,是概念與語詞間的暢達。這是一些知名作家不具備的,也是專業與業餘之間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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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莉

第三段,文學史

評論家對池莉小說有“格局”上的討論。“格局”是文學批評中的偽命題,同題材的《水滸傳》《蕩寇志》《金瓶梅》,哪部格局大,哪部格局小? 諾貝爾文學獎的評選標準,也看不了什麼“格局”要求。文學作品的優劣,至少是與“格局”無關。

當代小說創作,遭遇“學院派”嚴重誤導。中國文學有自身的文脈,早些年的蘇聯小說,現在統治地位的西方小說,只是借鑑。池莉的敘事,是中國式故事,也是中國式文脈的接續。

文史作家也看《水滸傳》《蕩寇志》或《金瓶梅》,這些“宋代”背景,其實是“明代”細節,史學家是在這些文學作品中豐富歷史的。如果作家沒有歷史的表達,這種創作就難以找到存在的價值,充其量只能在當下的“文學史”掙一份熱鬧。這就是歷史,也就是文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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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談愛情

《大樹小蟲》中,池莉塑造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色董金泉。如果不是結構展開的需要,董金泉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這個來自湖北孝感的清華博士,猥瑣而令人生厭。但歷史是無情的,固有的主角三代人的生活,註定終結在董金泉式的人物身上,或為其打破。這是另一種性別的“格瑞絲”。《大樹小蟲》的價值,體現在“當代史”的構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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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往往

這是池莉式的預言,或是池莉式的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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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小蟲》試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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