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陳忠實老師的白鹿原還是原來的白鹿原嗎?

陳忠實 白鹿原 書法 中國作家協會 大唐遺韻 2017-05-17

本文原標題是:《懷念大先生陳忠實》

作者:陝西書畫藝術研究院副院長、書法家王慶先生

白鹿原的草黃了,忽又青了。我窗外的薔薇花開了,轉眼又“香已亂花自飛”了。我心獨憶君,一任雙淚流。光陰荏苒,陳忠實先生逝世已一年整了,人們似乎還未從懷念的氛圍中轉過身來。王勃說“人生百年,猶如一瞬。”為他寫一篇紀念文章,是我的心願。但怎麼寫,寫評論文章,還是寫紀念性文章,我拿捏不準。他太巨大了,像一座大山。任何有關他的文章,像盲人摸象一樣,摸見腿就說是柱子,也只能觸及他的很小部分。我還是從點滴小事說起吧。

先生批評了我。那是十年前,我還在單位上班,單位有位好友,被提拔為總經理,但要去外省供職。好友從他的前途考量,只得拋下妻兒老小,赴邊遠地區就職。誰知一去經年,從甲省換乙省,又換丙省,就是轉不回本省。友人日久思鄉、思親, 情緒越來越差。我為安撫友人,去求陳先生書語勸慰,以鼓勵他。落座,先生即詢書何內容,我曰:“海為龍世界,雲是鶴家鄉。”先生不悅,嘟囔著:“沒文化”。我面赧,又不便講原委。但先生還是認真給寫了依我內容的四尺整幅。返回路上,我一直對先生“沒文化”句耿耿於懷。嘀咕:“沒文化,誰有文化?我是大學生,學漢語言文學,齊白石老先生不是贈書毛主席也是這個內容嗎?你沒上大學還說我。”十年來,“沒文化”這句話一直在我心頭來回縈繞。直到最近,慢慢地我理解了。一是先生是直性子,心想語出。“錘子論”世人盡知。二是見多了類似“海為龍世界”之類的書寫內容,比如“上善若水”、“厚德載物”,不辨書寫對象,一律大筆一揮,不是“家和萬事興”,就是“無欲則剛”。我作為書家,一看這等內容,也心生厭煩之氣,以為書者與受書者均少文化,只是沒有陳先生那麼外露罷了。

陳先生像紅燭一樣,總給人以光明和溫暖。為了朋友和後學,不斷燃燒自己。我雖是書家,但仍有攀附名流之心,喜好名家為自己題幾個字壯臉面,當然我也是有選擇和有要求的。至衛俊秀老先生為我題寫“萱草長茂”四字後,我均以此幅為座標,內容均寫“萱草長茂”,尺幅橫豎均以衛書為樣,先後有霍松林老,王西京先生,平凹先生,方鄂秦先生等題寫,實際上我更期待陳先生為我題寫,但又不好開口。後來作家鶴坪願為使者,陳先生欣然提筆,書寫“萱草長茂”四個大字,落款為“原下陳忠實癸巳夏日”,讓他的司機送到省作協,我去省作協取回。至今還懸掛在我的工作室,往來客人,均誇好書,睹物思人,唯思念在心。

沒有陳忠實老師的白鹿原還是原來的白鹿原嗎?

陳忠實老師為萱草園題寫:萱草長茂

陳先生獎褒後學之事還可說出許多。女詩人千哲要在花城出版社出詩集,求先生題書名,先生已是病膏之中,強支羸體,為之書《若夏閒時》橫豎兩種排列樣式。後千哲多次寫詩悼念先生,我們每談起此事,千哲總是眼含淚水。華商報記者彭宏,與先生多有交往,藏先生書法多件,小品若干。有的是彭宏作畫,先生題款,內容趣味橫生,書畫益彰。還有幾幅題款稱彭宏為老弟。當年彭宏還不及而立,先生為謙謙君子,不以老持老,實老學者風範也。

當然先生好,不是對誰都好。西安有個名人,財資厚,要先生給他寫傳,先生說:“要我給他寫傳,他也不看他是誰,給一百萬,香港鉅富李某某給我四百萬我也沒有答理。”一介書生,錚錚傲骨,何人可比。

公獨愛後學如子弟,後學愛他如父兄。陳先生逝世後幾個小時,我即寫了輓聯,內容是:“文曲高標傳後世,魂寄仙鶴哭先生。”發在網上。但沒想到陳先生葬禮在西安這麼空前,除高層有姿態之外,幾千幾萬人送葬,是人們預料不到的。前幾天與彭宏一起吃飯,還沒有到電視播《白鹿原》的時段,彭宏非要把電視頻道調到《江蘇衛視》,因影響到其它食客觀看,弄得大家很不愉快。他說,為看《白鹿原》,飯可以不吃,可見其對老師何等情感。

沒有陳忠實老師的白鹿原還是原來的白鹿原嗎?

陳忠實老師為彭宏先生題詞:清風

沒有陳忠實老師的白鹿原還是原來的白鹿原嗎?

陳忠實先生為彭宏先生題詞

時值先生逝世一週年忌日,後學焚香遙祭曰:白鹿原蒼,素花成行,似為弔孝,行者默傷,灞水嗚咽,終南斷望。思源黌門,陳館無恙,忠實像前,弟子焚香。白鹿倉滿,影視城長,車水馬龍,關中印象。哀喜兩重,君我陰陽,一人之功,造福八方。

忠實大先生偉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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