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獲獎導演:不按美國人對中國的偏見拍,我們就會遭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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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環球時報)

7月2日,由兩屆奧斯卡獲獎導演柯文思(Malcolm Clarke)執導、金馬獎獲獎製片人韓軼和美國知名製片人威廉·蒙代爾(William Mundell)聯合出品的紀錄片《善良的天使》在國內正式上映。

影片聚焦中美民間交往,從普通人的視角講述合作為兩國民眾帶來的福祉。電影拍攝過程歷時5年,輾轉全球四大洲,整理超過800小時素材。

《洛杉磯時報》曾評價,在今天的政治氛圍下,這部影片提供了被美國主流媒體忽視的看待中美關係的視角。中國駐美大使崔天凱也表示,擁有不同文化背景的兩國民眾促進理解、和諧共存,他們的故事既平凡又偉大。這些民眾就是中美關係中“善良的天使”。

去年11月,該片在美國正式上映,並曾在中國北京進行點映。12月22日,觀察者網在上海獨家採訪了導演柯文思,請他分享了影片拍攝及點映過程中的點點滴滴。本文為首次發佈。


柯文思 英國導演,兩屆奧斯卡最佳紀錄短片獲得者

採訪整理 觀察者網 郭涵

觀察者網:您1981年首次來華留下了什麼印象?如今的中國與那時相比,有什麼變化?

► 柯文思:中國人民當時的勤奮令我印象深刻,就算只有很微薄的收入,中國老百姓依然十分勤勞。我在造訪某省工廠、集體農場以及沿長江而上的運輸船時,一遍又一遍地感受到這一點,每個人都很努力地工作。當時我就意識到,如果中國人民的勤奮能夠有機會被釋放,這個國家將會迅速地向前發展。

我當時完全沒想到,中國會在40年裡創造如此巨大的經濟奇蹟。我認為沒人能預料到這個結果。現在我們的電影裡可以看到,如果你想抓住未來的機遇就得來中國,不會去美國、法國或者德國,而是中國。

我認為這要歸功於中國政府與中國人民,因為在一段非常短的歷史時期裡,成千上萬的中國人擺脫了貧困,中國成為地球上唯二的超級大國,我認為這是一項非凡的成就。

觀察者網:這部紀錄片《善良的天使》自2013年開始拍攝,能為大家分享一下您與製片人之間的溝通以及他們的期待嗎?

► 柯文思:這部電影是由製片人蒙代爾先生構思並找到我來拍的。大約2010年到2012年左右,他清醒地意識到美國與中國的關係正變得越發不穩定:雙方的信任在減少,彼此之間的疑慮在增加。

所以他想拍一部表現兩國之間共同點多於分歧的電影。我們試圖探索中美關係的未來並展示,只要雙方之間有信任,未來將會很美好。

對於接拍這樣一部電影,一開始我是拒絕的,認為自己沒有準備好。我不是研究中國的專家學者,但我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且會拍電影,所以我需要一位來自中國的優秀製片人的幫助。

這就是為什麼遇見韓軼女士讓我們如虎添翼,確信能拍好關於中國的電影。韓女士就像我們的嚮導,甚至一定程度上來說——我們的良心。她幫助我們瞭解中國。

我認為從現實角度來說,應該將中國理解成一個宇宙,而不是民族國家,對外國人來說,想要理解中國十分困難,所以有一位中國製片人加盟無疑是件幸事。

奧斯卡獲獎導演:不按美國人對中國的偏見拍,我們就會遭罵


右起:導演柯文思、製片人韓軼與蒙代爾 來源:人民網 鄭琪

觀察者網:電影2016年就曾在兩國進行小範圍點映,為何正式上映一直拖到現在?兩年來發生了什麼?

► 柯文思:影片的全部拍攝過程確實在2016年就已完成,至少當時我們這麼認為。同很多人一樣,我們對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的消息感到震驚。他整個競選期間都在攻擊中國,要求中國做出改變,還要改變美國的對華政策。

我們感覺必須修改整部電影,因為影片是在特朗普當選之前完成。我不敢說全部重拍,並沒有,但我們不得不重新評估影片的每一個場景,思考在華盛頓有一個新現實、新哲學與新世界觀的情況下,如何展現我們的內容。所以特朗普必須成為影片的一部分,必須考慮他的政策。這個過程花了很長時間。

所以最後出來的成片總時長縮短了一些,某些地方也做出調整。雖然有這些不同,但整部電影依然保持2013年開始時的哲學與觀點,即:中國的復興沒有也不應該意味著美國的衰落。這不是博弈,更不是零和遊戲。

我們的看法是,為了彼此和全世界,中美必須友好相處。只有這樣,所有人才會受益。如果雙方做不到,那麼不僅中美兩國,全世界都會為此付出代價。

觀察者網:您此前在訪談中曾表示,“如果拍的電影不反華,(西方)人們就覺得你親華”。您認為這是美歐國家當今的主流觀點嗎?為什麼會這樣?

► 柯文思:根據我們在國外放映這部電影的經歷,至少在美國,他們的主流哲學與認識即中國是威脅,非常危險。試圖為中國辯護的人往輕了說是“被矇蔽”,往重了說那就是個“傻子”。我們不敢苟同,也因此遭到批評。

現在的時代精神就是,如果你拍的不是像彼得·納瓦羅(注:美國白宮國家貿易委員會主任)《被中國殺死》那樣攻擊中國的套路,你一定就是“親中”。現在沒有中立的氛圍,容不下客觀、真誠地看待並指出雙方優缺點的聲音。尤其是在美國的媒體行業,這樣的氛圍幾乎銷聲匿跡,或者只有一丁點存在。

歐洲則很不一樣,我們在英國放映時,觀眾明顯比美國人更能接受這部電影。他們對中國非常好奇,是真的不理解中國發生了什麼。他們並非生來就帶有偏見,不會對“中國威脅論”人云亦云。這種極端意見只在美國有市場,我對此很遺憾,我不覺得這樣是明智或是富有成效的。我確實覺得,僅僅因為沒有拍出美國人對中國的偏見,我們就遭到了很多批評。

我們(在國外)點映時發現,人們不大願意來看,因為他們自以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們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滿足於自身的偏見。

但當人們選擇來電影院,靜靜地坐在那裡並看完之後,很多人出來時都表示深受感動,政治上的看法也有所改變。這當然不是180度的逆轉,我們不指望全盤改變別人的想法。但很多人都說,他們之前不理解中國,不知道這些故事。他們現在明白,中國人其實跟他們自己沒什麼區別。

奧斯卡獲獎導演:不按美國人對中國的偏見拍,我們就會遭罵


去年10月31日,駐美大使崔天凱在華盛頓國家記者俱樂部出席觀影活動並演講 @視覺中國

觀察者網:拍攝過程中印象最深的片段?

► 柯文思:美國與中國在很多方面比想象中更相似,比如哲學、對生活的態度、經商與從政。兩國人民都極富有開拓精神,非常勤奮地工作,打心底來說都願意接受風險。

不過有趣的是,中國人在冒險精神方面已經超過了美國。美國相比以前如日中天時,反倒更不願冒險了。現在是中國願意冒著風險出錢、出人到世界各地做生意,為自己的家庭、祖國做出貢獻。

我個人最喜歡的片段是關於那位在非洲工作三年的中國年輕人。他選擇在國外工作三年,承受著無法與妻兒相見的痛苦,這令我非常感動。春節時,他打衛星電話給妻子送去問候,看得出來非常悲傷。

值得注意的是,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就是中國人願意為家人承擔這樣的責任,而美國人永遠不會。在美國,沒人會答應離家在外三年,不能與家人見面或者溝通。中國人正在這麼做,這是他們為創造中國經濟奇蹟付出的代價。我覺得在西方,人們並沒有真正理解中國人民為取得今天的成就付出了什麼。


奧斯卡獲獎導演:不按美國人對中國的偏見拍,我們就會遭罵


《善良的天使》國內上映海報

比如,影片中有一個關於中國工廠的片段。某種程度來說,這是對中國製造業一點小小的“諷刺”。這家中國工廠搬到埃塞俄比亞,因為當地人工成本更低。所以美國人說中國人“偷走了”他們的工作時,我是不信的。

我認為,美國生產商在中國招募工人是因為他們想擴大利潤。然後呢,中國人順著全球化的規矩,以同樣的理由與動機,把他們的工作外包到非洲,在那裡製鞋成本更低、利潤更高。

我們一遍又一遍地試圖把中國正發生的事與美國人熟悉的話題結合起來,比如全球化。當所謂的工作被中國人“偷走”時,中國其實也在經歷同樣的情況。全球化從不顧及其“受害者”,不管是美國中西部的工人,還是中國山東的工人,都一樣。全球化正如“水之就下”,總會找到自己的方向,總會流到阻力最小的地方。

觀察者網:影片中展現了阿拉巴馬州的普通美國人面對中國企業家從陌生到信任的過程,您認為這種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與理解能夠上升到國家層面嗎?

► 柯文思:我認為這種事一直有發生,但國與國之間只在雙方都比較坦誠、存在一個強有力領導人時才能成功。這位領導人願意頂住顧問的壓力,說:我聽到了你們的建議,我理解有很多困難,但我欣賞對方,我相信他,讓我們試一試,讓我們解放思想。

換句話說,給我們天性中“善良的天使”一點空間。然後或許我們能取得些進展。我認為從政治效率的角度,這種溝通值得重視,但是你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領導人。

觀察者網:分享一些沒能放入成片的拍攝故事?

► 柯文思:我們曾比較兩國面對大型自然災難時的表現,比如大約同時期發生的美國“卡特里娜”颶風與中國的汶川大地震。我們比較了兩個國家是如何幫助與安撫災民。不偏不倚地說,很明顯中國在安置災民、災後重建上的行動更為及時、高效率。

不同於中國的舉國體制,在民主的美國,這麼做更困難,要花更多時間才能辦成事。美國的體制這種時候反應不夠及時,因為所有人都要發表意見,該幹什麼,該怎麼幹。這部分就是比較了兩種體制,純粹迅速地辦成一件事的效率。中國模式明顯在重新安置老百姓、恢復他們的生活方面做得更好。

觀察者網:影片已在中國上映,有什麼話想對中國觀眾說?

► 柯文思:我唯一能說的就是,希望大家都可以來看看這部我們傾注了不少心血的電影。我們希望美國觀眾能夠對中國有更多的瞭解,我認為中國人民實現了很偉大的成就,如果美國人民能夠理解這些成就,他們就會對中國少一點恐懼、多一點尊重。只要影片有越來越多的觀眾,太平洋兩岸之間的心理隔閡就會越發減少,這對其他電影工作者也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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