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馮友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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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馮友蘭(二)

馮友蘭

傳道受業 著書立說

馮友蘭學成回國後,歷任中州大學、廣東大學、燕京大學、清華大學、西南聯合大學、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

他一生都在大學工作,從未離開教師的崗位。他對中國教育事業的貢獻,和這些大學密不可分。

在繁忙的教學和行政之餘,先生擠出時間,開始了中國哲學歷史的研究與哲學創作,在事功和學術兩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功。

在中州大學

請求被拒絕而辭職

早在1912年,林伯襄(信陽人)等先賢創辦了河南留學歐美預備學校。這是當時中國三大留學培訓基地之一。

1923年成立的中州大學(今河南大學),就是在河南留學歐美預備學校基礎上創建的。

馮友蘭受聘於中州大學,既傳道授業,又參與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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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他擔任哲學系教授,兼任系主任、文科主任、校評議會成員、圖書館委員會委員……可謂年輕有為。

馮友蘭不惜財力,花重金延聘師資:

文史系聘請了文學家郭紹虞、史學家嵇文甫、甲骨文學家董作賓;哲學系聘用了社會學家、經濟學家馬非百、法學家王顯漢;英文系聘用了英語語言學家仇春生、美國籍專家席茂博士。

1924年增設教育系,聘請心理學家汪敬熙、教育史學家杜元載、教育學家餘家菊、教育改革家李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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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中州大學名師薈萃,文科四大系的教學實力迅速升級,在國內各省立綜合大學中首屈一指。

馮友蘭還受命購置圖書。

他很快讓學校圖書室充實起來,自購加募捐,各類藏書迅速增加到近兩萬冊,其中外文書籍近3000冊。

他還為學校徵訂中文雜誌95種、外文雜誌73種,初步奠定了河大藏書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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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馮友蘭的志向遠遠不止於此,他打算把中州大學辦成一流的綜合大學。

當時在中州大學握有實權的,多是原班底河南留學歐美預備學校的人馬。他們主張興辦工業學校,培養實用人才。

而馮友蘭既無實權,辦學理念又與校方主流相沖突,處處受到牽制、干擾。

在給胡適的一封信中,他這樣寫道:“近來學生浮惰,教書之事味同嚼蠟,且終日捨己耘人,亦恐耽誤自己學問。”這讓他特別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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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校務主任離職,主動向校長要求接任。

他說,“我剛從國外回來,不能不考慮自己的前途。可選擇的前途有兩個,一是事功,一是學術。我在事功方面抱負不大,只想辦一個好大學,所以需要指揮全局的權力。否則,我就要走學術研究的路子,離開開封,去一個學術文化中心”。

校長沒有答應,但對他的直言很讚賞。

於是他從中州大學辭職。當年8月就去了廣東大學(今中山大學)。

1931年,河南省聘請他出任中州大學校長,他堅辭不就。

在燕京大學

撰寫成名之作《中國哲學史》

當時廣州是革命的中心。馮友蘭本是抱著“想當一個革命的人”的想法而去的,沒想到那裡的情況十分複雜,各派力量的鬥爭十分激烈,因此他很快就離開了廣東大學。

1926年,馮友蘭來到燕京大學。

在這所 “教會大學之首”、“世界一流大學”裡,他志願介紹、研究西方哲學,受命開授“中國哲學史”課程,同時擔任研究所的導師,從事研究工作。

在燕京大學的兩年多,馮友蘭開始創作那部流芳千古的《中國哲學史》(二卷本)。

此書上起周秦,下至清末,鉤玄提要,條分縷析。其中義理解說,特別明瞭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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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打通古今中外,其間充盈著睿智與洞見,成為國人學習中國哲學的標準教科書,而且“一直是世界各大學學習中國哲學的通用教材”。

可見,一部《中國哲學史》,不但使他成為了中國哲學的奠基人,也在世界各國的學術界,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著名英國學者李約瑟在數十年以後,仍給予這部書極高的評價,“馮著是當今中國哲學史研究中最為博大精深的作品,必將長期受到西方世界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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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雷登(左二)在燕京大學

燕京大學的締造者——司徒雷登擔任校長期間,這裡的教師只要有真才實學,不問政治傾向、宗教信仰,皆可任教,並且有充分自主權。教師待遇優渥,中國教師與外籍教師同工同酬。

當時在北京,教育界人士所羨慕的學校只有兩所,一所是清華大學,另一所則是燕京大學。

但是,馮友蘭內心始終覺得,燕京大學並非久留之地,“教會學校出身的人,總是有一種教會味,其精神面貌,跟中國人辦的學校出身的人,有顯著不同。”

在清華大學

擔當重任臨危受命

1928年秋,應時任清華校長、友人羅家倫的邀請,馮友蘭受聘於清華大學,為哲學系教授兼校祕書長。

當時清華有兩大重任,一是改制,由清華學校升級為國立清華大學;一是獨立,擺脫由美國駐華大使掌控的董事會控制。

經過大家的奔走運作,羅家倫、馮友蘭、楊振聲不負眾望,代表國民政府從美方手中接收清華,並宣佈清華學校改為“國立清華大學”, 使之正式納入中國的教育體系。

至此,一所中國人的現代大學在清華園中誕生了。馮友蘭出任祕書長,與羅家倫、楊振聲並稱“清華大學三巨頭”。

馮友蘭終於找到了安身立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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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31年起的十八年間,馮友蘭一直擔任清華大學文學院院長。

他領導的文學院,聚集大批全國一流學者,成為人文學科的重鎮。

同時,作為文學院院長,馮友蘭是清華大學領導層的核心人員。

他和其他院長葉企蓀、陳岱蓀等人一道,長期襄助校長梅貽琦,把清華大學辦成國際一流、世界知名的大學。

清華大學對內的通告、對外的通電和對上的呈文,大多數都出自馮友蘭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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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4月清華校慶時校領導成員合影,右二為馮友蘭

1930年夏,羅家倫辭職。1948年底,梅貽琦離校。清華大學兩度陷入群龍無首的危機之中。

受教授會議推舉,馮友蘭代理校長,主持校務。他臨危受命,砥柱中流。

他一方面使清華大學正常運作,組織師生照常上課,一方面使其完好保留,成立學校保衛委員會,保護學校資產,維持校內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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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月10日,中國人民解放軍北平軍管會正式接管清華。

馮友蘭以校務委員會代理校長的身份,在全校師生員工大會上宣佈:“清華大會從即日起,正式成為人民政府主管的大學。”

馮友蘭在清華大學工作達二十年之久,他最後把這所名校交到人民之手,應該是這所大學的傑出元勳。

在賓夕法尼亞大學

寫出哲學經典《中國哲學簡史》

抗戰勝利後,思想學術最臻圓熟的馮友蘭,應邀赴美講學,先後任賓夕法尼亞大學、夏威夷大學客座教授,講授中國哲學史,深入淺出,舉世稱之。

其英文講稿《中國哲學簡史》,是馮友蘭哲學與思想融鑄的結晶,成為又一哲學經典,於1948年由美國麥克米蘭公司出版。

此書一出,立即成為外國人學習中國哲學、瞭解中國文化的超級入門書。

將近七十年來,該書一直是世界各大學中國哲學的通用教材,在西方影響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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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該書沒有中文本。

直到20世紀80年代,才由馮友蘭的學生第一次根據英文本譯成中文,由北京大學出版社於1985年出版。

中文本首版印刷十萬冊,很快售罄,成為當時學術界的暢銷書。

在西南聯大

完成哲學鉅著《貞元六書》

抗日戰爭爆發後,馮友蘭隨清華大學南遷。

當時清華大學教授乘車從長沙遷往昆明,途經廣西鎮南關,過城門時,司機告訴大家不要把手伸到外面。別人都照做了。馮友蘭則犯了哲學家的職業病,思考為什麼不能把手伸出去,還沒等思考出個所以然,便骨折了……

在西南聯大,馮友蘭繼續擔任文學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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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常為躲警報跑到郊外,徘徊於生死邊緣。

在雲南最困難的時期,在兵荒馬亂、顛沛流離之中,聞一多刻印章,馮友蘭和其他教授為其做“金石潤例”,就是賣字的廣告。

在西南聯大,馮友蘭開始從早期研究哲學史,轉向哲學創作。

在這裡,他焚膏繼晷,發憤著述。

當時全家住在一個大廟裡,但他藉著菜油燈的微光,完成了“貞元六書”這一哲學鉅著,包括《新理學》、《新事論》、《新世訓》、《新原人》、《新原道》《新知言》六部書,建立了"新理學"體系。

他因此獲得至尊的學術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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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大師劉文典對人宣稱,西南聯大隻有“三個教授”,一個是陳寅恪,一個是馮友蘭,他自己與唐蘭各佔半個。

當年馮友蘭曾站在炸彈坑裡給學生授課,並非沒有教室可用,而是想以此激勵學生。

國民政府發出“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兵”的動員令,號召青年學生投筆從戎,奔赴抗戰前線。

馮友蘭之子馮鍾遼,就是一位抗戰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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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聯大的教授們

1943年,聯大教授們聯名請願,敦促蔣介石實行憲政。

馮友蘭執筆寫請願信:“昔清室遲遲不肯實行憲政,以致失去人心,使本黨得以成功。前事不遠可為殷鑑。”並言:“睹一葉之飄零,知深秋之將至”。

蔣介石讀後深受感動,“為之動容,為之淚下”,回信稱同意實行憲政。遺憾的是,這封信失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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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聯大紀念碑

1946年,西南聯大結束,三校遷返平津。

馮友蘭撰寫了《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碑文》,其中有這樣一段話:

“聯合大學以其兼容幷包之精神,轉移社會一時之風氣,內樹學術自由之規模,外獲民主堡壘之稱號,違千夫之諾諾,作一士之諤諤……”

西南聯大的學術自由和兼容幷包的風氣,恆久綿長,常在常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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