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記憶:我小時候趕的昝崗集

現在的孩子們從小就到處旅遊,孫子兩週多就去過山東、重慶,天津、北京,保定就更不用說了。但我小的時候很少出門,活動空間就在村裡的那一畝三分地上。所以,我們那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趕個昝崗集。

從我們家出來往北,有一條曲折蜿蜒的鄉村土路,穿過昝王莊就能夠到達昝崗。過了昝王莊,距昝崗還有一段距離,到了位於昝南邊緣的昝崗醫院還要往北走大約一千米就可以到達位於昝崗中心大街的集市了。

記得當時昝崗的集日是二四七九,即每十天四個集。昝崗集是雄縣的大集,當時雄縣以分洪道為界,分洪道以南的主要趕縣城集,分洪道以北的主要趕昝崗集。昝崗位於雄縣中心地帶,集日的時候特別熱鬧,尤其是年集,往往人山人海,人聲鼎沸,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集市的商品也豐富多彩,有生活用品、蔬菜、日雜品、小食品,還有糧食市、農具市、牲口市等。過年的時候,還有炮市,在昝東東側的空地裡。

老媽在昝崗被服廠工作,我很小的時候還在廠子裡生活過一段時間,對昝崗比較熟悉。昝崗被服廠在曹家衚衕北口對面,是轉角的房子,跨越兩條街。南邊是昝崗大街(現中心大街),往東數依次是被服廠、衛生院、公社、供銷社,再往東過一段距離還有一個商店,可能是商業系統的,商店東側為醫藥公司門市部。供銷社的斜對面是新華書店,新華書店西側是國營飯店,飯店西側是昝南街道,也是我們步行趕昝崗集的必由之路。集市的時候,兩側也有許多擺攤兒的。昝崗被服廠西面也是大街,丁字路口,往北三百多米就是昝崗中學和昝崗社中。

我們小孩子趕集,主要是買吃的和玩的。我記得當時有個賣灌腸兒的,五十多歲,叫趙寶勝,常常在飯店附近出攤兒。他灌腸兒的味道特別好,我每次趕集的時候都去買一點兒,一般是兩毛錢的。趙寶勝總是給切那麼一小段兒,吃了以後滿嘴留香,流連忘返。時間久了,趙寶勝跟我熟悉了,看到我總是慈祥地跟我打招呼,說是多給我一點兒。飯店也很簡單,主要是經營一些油條、火燒加肉什麼的。當然,那時候,還沒有王三香腸、老王香腸,更沒有昝西肉夾饃。

除了香腸兒,夏秋的時候還買一些瓜果梨桃、桑葚什麼的,有時候,也買一毛、兩毛錢的滷香,滷香是用三角形紙兜兒包裝,沒有多少東西,拿在手裡嘎嘣、嘎嘣一會就吃完了。

除了買吃的,新華書店也是我時常光顧的地方,主要是買小人書。我小時候買過許多小人書,足足裝滿了一個大木頭箱子。記憶最深的那次是買了一本《一塊銀元》,回家時過了昝王莊我就坐在樹下看了起來。昝王莊南側是一條筆直的村道,道路兩側是高大挺拔的楊樹。

這本小人書說的是解放軍某部班長陳亮,拿著隨身攜帶的一塊銀元,講述了自己的悲慘家史,控訴了舊社會他家祖孫三代遭受的殘酷壓迫和剝削。


我看得如飢似渴,廢寢忘食,一連看了好幾遍,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了。

那時候趕集,主要是步行,有人揹著筐頭,有人揹著口袋,三三兩兩,一路說說笑笑。跟著姥爺趕集的時候,也偶爾買些豬肉。昝崗集賣豬肉的跟縣城不一樣,不是案板,而是肉槓,整扇的豬肉用鐵鉤子掛在木頭製作的肉槓上。有人買肉,賣肉的立馬兒拿著刀子熟練地去割,刀起肉落,技術嫻熟。顧客要一斤或者二斤,割下來放到稱上,只是稱高稱低的事。

說起趕集,當時我們村還有一個笑話呢。說的是某人第一次去北京串親戚,到了北京的大街上,看到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人群,很是興奮,大聲說:我太幸運了,頭一次來北京,還趕上了北京的大集!其實是他不明白,北京是大都市,已經沒有了集市的概念,每天都是那麼多的人,什麼時候來都一樣,不像昝崗的大街,除了集日,平時行人稀少,根本沒有什麼賣東西的。

七十年代後期,我學會了騎自行車以後 ,有時候也騎著自行車趕集。騎自行車,經過我們村村北,穿越李林莊,上雄昝公路到昝西進入昝崗大街。我常常把自行車放到昝崗被服廠,趕完集再去騎。有時候,趕上吃飯,媽媽給我打份飯,我吃完飯以後再回家。廠子裡的飯豐盛,比家裡的好吃多了。

1982年,昝崗鎮政府在鎮區東部建成了簡易的農貿市場,集市的時候就不再佔用中心大街了。1988年,農貿市場遷建,新的農貿市場位於大四方和昝西中間地帶,佔地面積25300平方米,建有門臉、貨亭等建築,集市逐步走向了規範化、市場化管理的道路。

時光像山間的小溪,靜靜地流淌。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多少年過去之後,我們這裡集市的概念逐步淡化,也像北京一樣,天天都可以趕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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