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翻書|與自己赴約

文學 哲學 宇宙 光明網 2019-03-23
夜翻書|與自己赴約

我們知道,生活,是一個生命出生以後,必須面對的過程;也就是說,當你出生以後,生活就已經在等待你了。你無法從生活中逃之夭夭,因為生活就是你每天面對的現場。

是的,我們的身體多數情況下都被我們的意念所控制著。因此,我們時時刻刻都在與生命中的一個又一個意念相遇,並與它們生活在時間的過去、現在和未知的明天中。每一次意念的產生,就像天氣的變幻莫測。

作為人,個體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念,並與之相處成了自己的聯盟。於我而言,七歲以後,曾經害怕妖魔鬼怪的小女孩在快速成長——她除了可以獨自在黑暗中睡覺,還擁有了腳踏縫紉機、修補破損衣物的經驗;在其意念中又增加了修補生活陋習的履歷——這到底有多重要?

夜翻書|與自己赴約

首先,獨處,能夠成就一個人的小世界。你有多少獨處的能力,就有多少來自宇宙的奧祕等待你去體驗並探索。獨處,是學習訓練自我意念傾向的過程。

在雲南的山岡上,我經常會看見一個牧羊人和他的群羊在一起。他從清晨就趕著奔出柵欄的羊群走出了村莊。他一天的職責就是帶著羊群去尋找到水草肥美的山地。因此,他們會走得很遠。因為只有在遙遠的山岡上才有牧草豐盛的山地牧場。對於城市人來說,這個牧羊人的生活每天重複單調,是沒有意義的。然而,何謂生命的意義?當我看見牧羊人頭頂著蔚藍的天空,腳踏在佈滿岩石的山岡上時,我感覺到了他生命的獨立和樂趣。

人之所以偉大,就是在日復一日的時間中,重複地做一件事,並將一件事做到底。獨處的能力,是由熱愛一件事開始。在我發現“浩瀚”這個詞彙時,我回到了一個人的世界——宇宙太大了,我退回到書房,就像山岡上的牧羊人總是在他目光所圈定的那片區域中尋找牧草,他的腳步從來不逾越他內心的山地牧場。獨處就是在你所生活勞動的範圍內,找到了自我。

尤其是寫作,如果沒有培養成獨處的習慣,那麼,寫作只是懸在空中的一團雲霧。獨處,實際上是在使用時間。那個稱之為流動的時間,倘若你未掌握它給予你的流動性,那麼你在時間中只是一頁白紙,一片荒蕪了的土地而已。獨立,就是在獨處中與自己赴約,這是最堅韌而神祕的約會。

夜翻書|與自己赴約

三十多年以前,當我鑽進火車車廂時,陌生的人流和氣息使我目光遊移……我希望像人群中的所有人一樣尋找到終點站,這是我為自己而安排的旅途,也是我為自己設置的一片霧海。我用自己的目光鑑定著世界的混沌……人,只有瞭解混沌,才可能有鑑別清澈的目光。這是讓我獨立的關鍵點——我少女時代所乘的那列火車,將我載往外省,車窗外忽兒是良田,忽兒是江流,忽兒是穿越隧洞的黑暗……獨立,需要我們去了解世界的純澈和混沌之間的碰撞……

你獨立了嗎?這並不僅僅是說你離開了家門,脫離了父母的陪伴。當然,“家是人出發的地方”,這是艾略特的詩句,更是一種哲學的啟迪:家,確實是所有人出發的地方。

我們能在歷史中尋找到那些偉大人物出了家門以後,到人生的瀚海中遠航的故事。出了家門之後,我們僅僅擁有性別和稱謂,除此之外都是空白。只有在遠行的世界裡,我們因為讓生命融入社會的舞臺,我們才逐漸尋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身份。

個人的命運和時代的演變術,讓我們漸漸有了自己的身份。當我許多年前開始寫作時,與我在同一階段寫作的人可以站成一個隊列。那時候,文學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浪漫的。而在時代的演變中,當年隊列中那些為文學而燃燒青春的青年,他們中出現了醫生、律師、政客、商人……獨立,使我們在純澈和混沌中找到了真正的自我。身份的改變,使我們擁有了一生的職業,它使獨立的人生有了方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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