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劉金祥

裡下河地區,水網密佈,大河小溝縱橫交錯,歷史上這裡的人們出行交通及農業生產主要靠船。

船,舉凡利用水的浮力,依靠人力、風帆、發動機等動力,進行牽、拉、推、劃或推動螺旋槳、高壓噴嘴,使其能在水上移動的交通運輸工具。據記載,早在石器時代就出現了最早的船——獨木舟(把一根圓木中間挖空)。後來,出現了有槳和帆的船。

泰州掛槳船

船,大到航母、艦艇,小到皮划艇、放老鴉(鴉方言:a,魚鷹)的,有史以來其種類、款式繁多,有以其質地命名的,如木質的為木船,水泥澆製的為水泥船,鐵板製成的叫鐵駁船;以其用途命名的,如不論是木船還是水泥船、鐵駁船,用來娶親的叫轎船,用來罱泥的、裝泥的叫泥船,用來打魚的叫漁船,用來住人的叫住家船;以人力、動力使其移動的,命名則與質地、用途無關。如以人力用竹篙撐的船叫撐船,以篷帆藉助風力前行的叫帆船,等等。進入上世紀七十年代,一種新型的水上交通工具誕生了,將槳葉與機械動力通過一種傳動裝置“掛”在船艄後方,能前進、能倒退,速度可自動調節,水鄉農民給它起了個親切的名字——掛槳船。

掛,字面解釋為掛起、懸著;槳,則為划船用具,多為木製,上半圓柱形,下半扁平而略寬,歷史上由人力划動使船移動。後機械工業的發展,技術人員以“槳葉”為基礎原理,在動力設計上將木製改為鐵製,將“三張葉片”進行組合一起形成了一個整體——螺旋槳,其行駛速度與使用壽命大為增強。

掛槳船的裝置有點像輪船的設計,只是輪船方向盤在前艙,而它的舵手仍在後艄,與汽車比有相同的一面,即有前進擋,也有倒擋,行駛速度由檔位和機器馬力大小控制;不同的是,沒有制動裝置,要“剎船”依靠倒擋調節。

掛槳船利用的是機器帶動螺旋槳原理,最初為東風——12型柴油機用三角帶直接帶動掛槳機傳動輪,掛槳機上有前進擋和倒退擋,“角鐵”焊成的鐵架固定在船體的船艄上,機器和掛槳就安裝在鐵架上,開動時“屁股”下埋,船頭翹起,減少了水的阻力。由於掛槳機的“配置”高了,大大提高了安全性能和行駛速度。

掛槳船的行駛速度與船隻大小、機器馬力、載物重量等有關。進入市場經濟後,不少人離農從事運輸業,從起初的5噸、10噸的“單機單掛”到換了幾十噸、上百噸的大船(或鐵駁船)的“雙機雙掛”(兩臺機器、兩臺掛槳機)甚至“三機三掛”,船大了也“抵抗”了“風浪”。

當一個新生事物誕生時,人們容易忘掉的和永久記憶的是那些在新生事物誕生前曾經為人們生產生活帶來難以磨滅的東西,這就是歷史,永遠割不斷的歷史!

掛槳船也是這樣。它要比沖水機風光時間長多了,而且至今在農村不少地方仍然“紅”得很。

農村人家娶親嫁女,上世紀五十年代前坐轎子,六十年代兩個人撐船,七十年代用沖水機。而自從有了掛槳船後,不僅娶親嫁女用它,生產隊賣糧、賣豬、人們砌房子裝磚頭、為土窯送“窯泥”,包括探親、訪友、做買賣、人百老歸天后安葬等等,掛槳船成了人們不可或缺的運載工具,立下了汗馬功勞。

而越是配置高了,性能好了就越要嚴格遵守交通規則,時刻防範安全事故的發生。喝酒開船是事故發生的主導因素,再好的技能也難免不出事。仇師傅是開掛槳船的一把好手,開了十多年船從沒有被擦碰過,而一次他酒後開船到鎮上賣豬,再順便購買些化肥農藥回來,沒想到,船開到半途,酒性發作,為避讓前面即將撞來的船隻,他一個急轉彎,船在水上畫了個圓,這360度使掛槳船在水面上打了個“滾”,船側翻後豬在水裡遊,而他掉到河裡,被正在高速旋轉的螺旋槳將頭顱劈了兩開,當場鮮血染紅了河水。

與如今開車一樣的道理,開掛槳船至少有兩點得高度重視:一是不能酒駕。酒駕、醉駕往往不是送自己的命就是危及他人生命;二是不能飈船。十次船禍九次快,還有一次還是快!一般河道包括再寬的河道都不是飈船的場所,切不可超速行駛,去拿自己和他人的生命當兒戲。

掛槳船反映了水鄉人民自古以來水上行船竹篙撐、搖櫓行的一個時代變遷與歷史進步,現在很多農事作業及水上交通正被飛速崛起的公路建設、汽車製造和日新月異的新農村建設所逐步取代。而在當年,掛槳船為農民的發家致富開出了一條“通達路”。

上世紀七十年代前,莊上人們連自行車都沒見過,想不到如今汽車開到了家門口!進入莊上的有才橋和莊子中心河跨度30多米的長生橋就是兩個老闆個人出資為百姓做的善事,人們在傳統的節假日、每到收種管及紅白事,汽車“一腳幹”(公路)開到自家門口,每到夜晚,幾十盞路燈流光溢彩,把整個莊子照得通亮。

人們清楚,人們更自豪,因為這路、這橋、這燈都是當年開著掛槳船外出打工的自建的,他們感謝黨的富民政策,感謝掛槳船為他們開道,闖出了一條致富路!

“要想養,買掛槳”。“9.25”《公開信》後,農村人由於受生育觀、養兒防老積穀防飢、傳宗接代等世俗觀念的影響,以及農村社保機制尚未建立,外出躲養的、亦因計劃外超生後受到處罰而“自逼”外出的,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東借西湊買條5噸水泥船,安上掛槳機,居家船上,四處漂泊,或做生意,或裝窯泥(裝泥土送磚瓦廠做磚坯),餬口謀生。而這些農民雖識字不多,但他們肯吃苦、能吃苦,為人憨厚善良,像多年關在籠子中的鳥兒,一下自由翱翔寬闊的天空,他們克服困難,砥礪奮進,懂得了怎麼獲取信息、搶抓機遇,知道了怎麼經營、守法賺錢,學到了怎麼交友、交什麼樣的朋友,經驗日積月累,雪球越滾越大,當初開出去的是掛槳船,如今開回來的是奔馳、寶馬,住的是別墅,還有不少人捐錢捐物,投資興業,反哺家鄉。

八十年代初,農村由聯產到勞到包乾到戶,種田方式在變,人們的思想觀念也在變,掛槳船的作用也隨之而變,成了“小販子”們經營致富的好幫手。興化人多,水域更多;興化路多,河流更多。這河、這水、這船,為水鄉農民開展農副產品水上交易提供了極大方便。

包乾到戶讓有經營意識的農民頭腦活了起來,迎著車路河由西而東,一路順水,七八十里的水路再也不那麼遙遠,過去撐船、搖櫓需要幾天時間,掛槳船隻要兩個多小時,時間縮短了,人們雖不在一個鄉鎮、村子,心裡距離一下子也拉近了,早晨,西邊農民裝了一船芋頭,開到東部劉家舍,或靠在場頭,或靠在水碼頭,芋頭換稻穀,個把小時完成交易,起早出來,帶太陽回家,臉上充滿了笑容,心裡裝滿了愉悅。

如今,包括農村人在內,多數人幾乎不太願意再去坐那當年一時威武、劃破長水的掛槳機船了,而不能忘掉的恰恰是那個特別年代它對三農的歷史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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