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散文:雞窩

農村 農民 三農 農業 作家鄭旭東 2018-12-13
鄉村散文:雞窩

在過去的農村,村頭、田邊、院落和街道上,到處可見一隻只“咯咯”叫著的老母雞領著一群雛小雞在悠閒地覓食,還可以看見一座座的茅草屋前,穀草擰成成排的雞窩,趴著老母雞在下蛋,這是鄉村裡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一幅韻味自然和諧的情調畫。

雞窩,是農戶家的必備物品,也是一種裝飾品,更是小日子欣欣向榮象徵。

雞窩,不是小雞晚上休息的窩,是下蛋時趴的窩。過去,農村大部分地都種穀子,穀草徑長,耐腐蝕,抗腐爛,還有有韌性,物有所用,大家都用穀草來擰雞窩。擰雞窩的時候,先把穀草撒水弄溼,用手把穀草擰成直徑一寸左右粗細草繩,然後把草繩一圈圈螺旋式地盤起來,中間用幾條細草繩串連起來就成為雞窩了。擰雞窩的時候,中間要鼓出來,保證雞在裡面能迴轉過身來。兩頭的入口做小一點,只要小雞能鑽進去就可以,是為了防止雞下蛋滾落下來,同時也能夠給下蛋雞起到擋風擋雨作用。所以,雞窩都是中間粗,兩頭細,有的人家為使雞窩美觀好看,還把雞窩擰成花樣的或染成彩色的。村子裡,家家戶戶的雞窩都擺在雞架上或者背風的牆根處,成為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春暖花開,是農村一年裡最愜意季節。小園裡小草漸漸地泛青,“毛毛狗”一嘟嚕一嘟嚕掛在樹梢上,歇了一個冬天的母雞開襠,公雞開始踩蛋、這個時候,人們也開始給雞安排下蛋的地方,要不,它就會偷偷摸摸地把蛋下在柴禾堆、爛木頭堆等隱蔽的地方,老百姓管這叫“丟蛋”。母雞是小銀行,丟蛋就是丟錢,誰捨得啊。所以,選擇好的雞窩,擰樣式好的雞窩吸引小雞下蛋也是一門學問,是行家裡手乾的活。

鄉村散文:雞窩

“二老蒯,你看看,你家的大蘆花雞又把蛋下到我家的雞窩了。快拿回去。”隔壁爛眼邊她二舅媽趴著籬笆牆大聲喊。

“哎——”正在舀泔水的二老蒯把水瓢扔在缸裡,跩噠跩噠去取遞過來的紅皮雞蛋:“我家這個笨老爺們啊,擰個雞窩都擰不好,小雞都隨他了,就喜歡找你那個窩。”

爛眼邊二舅媽嘴不讓人:“你家老爺們多會踩蛋啊,整兩個大胖小子。哪像我們家那老死鬼,這些年踩的全是他媽的寡蛋”。

“哈哈——哪天讓俺家的給你踩個蛋……”

鄉下婦女沒有多少文化,罵罵吵吵鬧個笑話,打發寂寞貧困的日子,一個雞窩能鬧半個時辰。

小雞在雞窩下蛋和人搬新家一樣,開始都很不習慣。每天早上,婦女們都從雞架的天窗上往外抓雞摸蛋,有經驗的婦女用手一趟,就知道哪個雞今天有沒有蛋,如果有蛋,就把雞塞進雞窩裡堵上門讓它下蛋。有的時候,還在雞窩裡放一個引蛋,小雞一看,這裡有蛋,忽然想起來,原來我以前就是在這裡下的蛋呀,那我以後還接著在這兒下吧,這樣,它以後有蛋就鑽雞窩下了。

“張大媽,李二嫂,南山地裡摘豆角,兩把三把沒摘了,拎著褲子往家跑,進屋生個大胖小……”這是農村婦女自己編出來生孩子場面的小調,大家都會哼哼。雞分娩和人大同小異,有的雞在外面刨食,感覺要下蛋,急忙鑽進雞窩裡,屁股一撅,蛋就下了。也有難產的,雞臉憋得通紅,使了很大勁才能下出來。雞下完蛋,就會急急忙忙地從雞窩裡跳出來,伸長脖子“咯噠,咯咯噠…….”地大叫,開始向主人邀功。 

有的時候,母雞戀雞窩,從早趴到晚,就是不下蛋,主人知道,母雞要抱窩。馬上,找來冬天用過的火盆放上軟乎乎的麥餘子,挑踩過蛋小雞下的蛋放進去,讓母雞孵蛋。有的人家,家裡沒有公雞,就只好去有公雞的人家串換一下。過了一些日子,老母雞就領出來一窩小雞崽子在房前屋後刨食,讓小雞崽參觀它們未來的產床,那一個個雞窩。

一個雞窩,一件民間藝術品,它簡樸大方,經濟適用,具有原始美、自然美、藝術美。

多少年來,這作品不是發表在紙張上,它發表在大地上,也很少有人注目參觀,甚至忽視了它的存在,但是,因為它與泥土融為一體,多少後,仍然是這樣的厚重綿長。

鄉村散文:雞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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