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圖：牧羽
你曾說，要陪我走遍萬水千山，可傾其一生，你不過才陪我登過一座山，那也是我生平登過的第一座山。那座山，就是荊楚名山——木蘭山。
七月，陽光明媚，山花爛漫，樹影斑駁。在這樣一個寫滿光陰的故事的季節，你約我去登木蘭山。
一路前行。蹚灄水河，爬好漢坡，鑽風洞，過一線天，攀棋盤石，上舍身崖，登玉皇閣，最後站在高高的金頂之上。
沿途感受著灄水河的清冽歡暢，好漢坡的陡峭崎嶇，風洞的幽深奇險，一線天的逼仄狹小，棋盤石的高大雄偉，捨身崖的險峻奇特，玉皇閣的高險霸氣，金頂的傲瞰群峰，睥睨天下，“一覽眾山小”的王者氣概。
為了消除攀爬的勞累，你像個導遊，教我辨識著木蘭山的奇花異木：木蘭花，哼哼樹，翠竹林……一路歷數著木蘭山的古蹟：磨針澗，下馬石，鬥姥宮，南天門……
那年那月的木蘭山，廟宇道觀早已在文革中化成斷壁殘垣，我只能在你的講述中想象著木蘭山的雄奇壯美。木蘭山的歷史文化，典故傳說，巾幗英雄花木蘭的逸聞軼事，如同一幅幅畫卷在我心裡徐徐展開……你情不自禁地吟誦著《木蘭辭》，“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英姿勃發，豪氣干雲。
爬上險峻的棋盤石，四周的風景盡收眼底。遠遠近近的村莊掩映在綠樹叢中，山腳下的仙河如同一條白練自北向南起舞奔流。江山如畫，伊人如虹，陽光不燥，青春正好。
你如數家珍，口若懸河，洋洋灑灑，講得隨意，誦得慷慨，神采飛揚。我聽得入迷，心馳神往。渾然不覺，所有跋山涉水的辛苦勞累早無影無蹤。一顆稚嫩的心裡，已然聳立著一座神山，仰慕著一個英雄，鐫刻著一個偉岸的形象……
數年後，也許是命運的安排，也許是神靈的指引，我回來了。回到灄水河畔，木蘭山下。不為其他，只為那份最初最純的心動，只為了那份心靈的契約。
可是，巍巍青山依舊，滾滾灄水長流，伊人已遠走天涯。我選擇停留，選擇駐守。
從此，我開始了日日夜夜守望木蘭山的日子。
碧空如洗，萬里澄澈，木蘭山如在眼前，彷彿觸手可及。山脊蜿蜒起伏在白雲間，如同一艘巨輪在披波斬浪，那高聳入雲的山峰，又似一柄長劍直指蒼穹，甚至那一棵棵高大的樹木，都能看到清晰的挺拔的身姿，更不用說那金頂玉皇閣金碧輝煌的廟宇，還有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琉璃瓦和不時在雲端乍現的佛光……
雲遮霧障，仙氣繚繞。整座木蘭山躲藏著不見蹤影。山嶽潛行，青獅匿影。樹木竹林，廟宇樓閣，山體群峰，似乎在瞬間消失，只見雲海升騰，風雲變幻，似仙似霧，如夢如幻，變化莫測，詭異，神祕。
更多的時候，木蘭山就矗立在東方，不遠不近，不暗不明，若隱若現，似乎可以望得見，卻又彷彿看不清。有時像聳立在雲端的瓊臺玉宇，九天仙山，有時又似八荒六合的街市酒肆，煙火溫柔。
晨昏旦夕，相望相守，一年又一年……
那一年，兒子遠赴他鄉求學，心憂他的安危，思念難熬，每每有人提及，常常淚流滿面。同辦公室的一位大姐見狀安慰說，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孩子，不如八月初一木蘭山開山門的時候，你和我一起去燒香敬菩薩，讓菩薩保佑孩子平平安安，學業有成。
受了她的引導，我開始了長達六年的敬香之旅。
其時木蘭山的所有廟宇道觀早已修繕一新，廟宇巍峨，道觀莊嚴，每年八月初一開山門，四海八荒的香客遊人蜂擁而至，香火鼎盛。
我們一行五人戒齋，沐浴，更衣，晚上八點多鐘就開始從山腳下步行登山，要趕在凌晨12點前進廟裡燒香才虔誠。沿著南天門高高的臺階拾級而上，遇廟燒香，見菩薩叩頭。
敬菩薩的鞭炮聲震耳欲聾，煙燻人擠，往往煙嗆了喉嚨，汗迷了眼睛。把所有廟的香敬完，在所有的菩薩面前虔誠地跪拜，磕頭，祈禱，完畢回到家中，已到凌晨三點多鐘。此時滿頭菸灰紙屑，膝蓋都破皮滲血，雖渾身疲憊不堪，心裡卻異常輕鬆安寧。
因拜佛敬香太過於辛苦，有三位同伴陸陸續續放棄了一年一度上木蘭山的敬香，只有我和那位大姐虔誠而執著地堅持著一年一拜，不敢言棄。這一拜，就是六年！
不知是巧合還是真的木蘭山的菩薩有靈（據說木蘭山敬菩薩三年一個輪迴，中途不能中斷，不然會受到神靈的懲罰），那中途放棄的三個同伴在幾年的時間裡，分別經歷了重病，離婚，車禍，飽受病痛的折磨和精神煎熬。獨我和大姐平安健康。兒子也學有所成，大學畢業後順利工作。
自此，對木蘭山——那座守望了多年的神山，又多了一份膜拜，多了一份虔誠，多了一份敬畏。
近年來，和木蘭山有了更多近距離的接觸。常常在節假日，呼朋喚友登木蘭山。東坡，北坡，南坡，從不同的路線登上木蘭山，對木蘭山又有了全面的縱深的解讀。每年七月，木蘭山就是我每日晨練的場所。
木蘭山的山山嶺嶺都留下我的足跡，一石一樹都有我的凝眸和顧盼。我與木蘭山，彷彿結了不解之緣。這裡，有我的精神寄託和心靈的皈依。
因了對木蘭山的這份特殊的情愫，我喜歡上了登山運動。開始用腳步丈量世界的維度。翻越百峰千嶺，跨過千溝萬河，踏遍青山人不老，獨愛木蘭山，單戀灄水河。
那年 那月 那日
那山 那水 那人
是此生不可磨滅的青春印象
時光很慢 日子很長
風輕拂過 涼風吹透裙衫
詩意地棲居在木蘭山下
在雲捲雲舒裡
覓歲月清歡
和過去握手言和
不為往事擾
餘生只願笑
守望木蘭山
守望一段青蔥時光
守望木蘭山
守望一生喜樂安康……
本文作者牧羽授權印象黃陂發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