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不能殺(民間故事)

民俗 故事 天天品故事 2018-12-08

1.這小子該殺

於知縣剛剛吃完午飯,一杯茶還沒等喝三口,師爺來報,街頭殺人了。

殺人者叫崔英俊,這小子人如其名,長得高大英俊,卻徒有其表,整天遊手好閒,喜賭貪酒。上午的時候他在賭場贏了個盆滿缽溢,中午和幾個閒人在酒館裡好一頓吃喝,直喝得醉眼迷離,腿步踉蹌,隨後又去了賭場,結果輸得身無分文,還借了張公子五十兩銀子。他搖搖晃晃地走出賭場,張公子跟在後面追討銀子,結果崔英俊惱羞成怒,從一個小攤前操起一把刀,一連數刀把張公子砍死在當街,被聞訊趕來的差役拿下。

於知縣頓時火衝頂樑,立即升坐大堂。崔英俊尚未醒酒,癱在堂上,酣聲如雷。於知縣命人一盆涼水兜頭潑下,崔英俊打個冷戰坐起來,這才知自己因為殺人已被押到公堂。他對殺人一事供認不諱,仰頭笑道:"張公子,當初我借過他一百兩銀子,他半年才還。現在就五十兩銀子,他竟當街逼討,你說這種人該不該殺?"

於知縣大怒:"你小子才該殺!"命崔英俊簽字畫押,然後打入死囚牢中。

第二天,知府馮大人突然差人前來,說有要事,命於知縣速速趕往府衙。於知縣趕到知府衙門,兩人寒暄已畢,馮大人講了一件事兒。崔英俊當街砍殺張公子一事他已知曉,張公子父親張員外和馮大人是故交,而且已經來過馮府,向他哭訴了一切,求馮大人為其作主。馮大人指示於知縣,此案必須從速處理,儘快讓崔英俊人頭落地。於知縣當即表態,只待刑部批覆,即可開刀問斬。馮大人揮手道:"案情已定,即可執行!"

官大一級壓死人。於知縣無奈,只好點頭答應,打轎回府,召師爺前來,商議如何不待刑部批覆就處決崔英俊。可於知縣剛剛說完,師爺卻長嘆一聲:"大人,崔英俊一人死活事小,咱全縣百姓死活事大呀!"

由於去年遭災,百姓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熬過嚴冬,如今即將播種,卻無種糧。本縣大戶陳百萬家中囤糧無數,師爺曾受於知縣委託去找過陳百萬,請他借種糧給百姓。陳百萬平時喜好踢球,他在門前設下擂臺,說如果官府裡的人能夠踢球勝了他,他就開倉,否則免談。知縣一聲令下,縣衙裡凡是會踢球的人全部被選出來,集中訓練幾天後迎戰,可結果全都敗在陳百萬的腳下。於知縣又把挑選的範圍擴大,官吏家屬會踢球的也可以參賽。又有一百多人前去比試,結果同樣被陳百萬踢了個落花流水。

師爺不知從哪打聽到崔英俊擅長踢球,這才出面阻止於知縣,說是眼下救百姓要緊,何不讓那小子去和陳百萬試一試!

一句話提醒夢中人,於知縣立即命人把崔英俊提到內宅,果不其然,崔英俊平時就喜愛踢球,而且球技了得。於知縣隨即帶他去了陳百萬家。

陳百萬一見來了一個囚犯,不由仰天大笑,嘲笑縣衙無人。他取出兩個球,一隻放在崔英俊的腳下,另一隻由他抱著來到百步開外,放好球,揚臉道:"你能用那球擊中這球,就你……"

"贏"字還未出口,就見罡風一動,崔英俊腳下的那隻球已經閃電般飛來,正好擊中這隻球,球被擊出老遠。"好!"圍觀者不由齊聲稱讚。

"你這太突然了,不算!"陳百萬讓人扔給崔英俊一隻球,重新擺好一隻球,用腳踩住:"咱們看誰快!然後……"

話音未落,崔英俊的球已飛射過來,又把陳百萬腳下的球擊飛,而自己的球卻轉了幾轉,穩在了陳百萬的腳下。

眾人又爆發出一陣喝彩聲。陳百萬這才意識到崔英俊果然身手不凡。他重新擺好兩隻球,命人弄一些磚頭瓦塊,堆在兩球中間,然後告訴崔英俊,誰在最短的時間內用球擊中球,即為獲勝。誰知崔英俊搖搖頭,走上前來,幾腳把那些磚頭瓦塊踢走,命人搬來一些箱籠桌凳等大件,橫在中間,讓陳百萬先踢。

陳百萬看了半天,腳踩這球,根本看不到對方那球,他搖搖頭:"我踢不中,你請!"說完往旁一閃,靜觀崔英俊。

崔英俊一笑,大吼一聲:"著!"飛速起腳,只見那隻球閃電般射向了陳百萬,陳百萬一愣,急忙往旁一閃,球狠狠砸在他身後的大牆上。他勃然大怒:"你……"可話沒說完,就見那隻球經牆一撞,改變方向,徑直射向了另外一隻球,穩穩擊中,那隻球被擊飛出老遠。

"勝了!"眾人爆發出了熱烈的吼叫聲。

陳百萬拱手認輸,然後親自開倉放糧,不但借種糧給百姓,還借了許多口糧給眾人,於知縣也大受感動,表示一定上奏朝廷,為陳百萬求賞。

崔英俊球技救了眾百姓,這可是大功!於知縣回到縣衙和師爺商量應該怎麼辦,這時候,馮知府派人來催問為什麼還沒把殺人犯處以極刑。兩人嘀咕半天,由於知縣親自出馬,來到知府衙門,把崔英俊踢球贏糧的事兒說了一遍,並聲明他已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此案,只好提請知府衙門辦理。於是,崔英俊這個殺人犯被帶到了府衙。

2.這小子殺不殺

馮知府態度很堅決,雖然崔英俊立了大功,可他畢竟是故意殺人,大功不足以抵死罪。於是,他操起硃筆,準備判斬。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來報,番國使者求見。府縣一帶本和番國臨境,知府經常代表朝廷和番國之間有所往來。可近一段時間,知府暗暗覺得番國的態度有些微妙的變化,他正準備哪天上奏朝廷,不料聽到使者求見,於是急忙命人把崔英俊等人帶下,請使者進見。

番國使者見過馮知府,寒暄已畢,表明來意。番國有一球技高手圖隆,打遍番邦十六族,無有敵人,聽說友鄰踢球高手林立,故而來此一會。如果友鄰有人勝過番國高手圖隆,番國將心服口服;如果無人勝過,府縣則需改變以往對番態度和做法,雙方平起平坐。

這分明是挑釁,馮知府接下使者的挑戰,一方面派人星火稟報朝廷,一方面組織能人會戰番國高手圖隆。結果派去的高手全部敗在圖隆的腳下,就連陳百萬也是敗得極慘。馮知府實在沒辦法,為了顏面,接受於知縣、陳百萬等人的建議,派出了殺人犯崔英俊。

擂臺擺開,崔英俊和圖隆站在場中央。規矩由圖隆出,其實也很簡單,就是以球踢球,誰擊落的球多,誰獲勝。四十個球,分為紅綠兩色,崔英俊執紅球,圖隆執綠球,兩個各把球擺在腳下,相對凝神站好。

"開始!"隨著一聲令下,崔英俊和圖隆同時出腿,一紅一綠兩隻球閃電般擊出,在半空中撞在一塊兒,各自跌落。接連三次,兩個人都是兩球相撞,不分先後。就在第四球的時候,圖隆突然腳尖一轉,綠球突然射向了崔英俊腳下的球堆。崔英俊急忙收回腿,已經探出去的腳猛地一攔,截住了綠球,綠球被踢飛出去。

"好!咱多踢了一球!"圍觀的百姓高呼起來。

可就在這時,圖隆兩腿像旋風般掄開,雨點般擊中面前的球堆,十數只綠球一起飛射起來,徑直撲向了崔英俊。崔英俊被剛才那綠球誤了一下時間,想到逐個擊球已然來不及,那些綠球擊中身後的牆壁,頓時反射回來,又撲向了崔英俊。崔英俊再次躲閃,綠球又反撞到對面的牆壁,再次回射。而圖隆也飛身踢球,每隻綠球都像一隻銅錘一樣,帶動風聲砸向崔英俊。左右躲閃的崔英俊就像處於狂風暴雨中間的一葉扁舟,被擊中和擊倒是早晚的事兒。

一旁觀戰的陳百萬一閉眼睛,心想崔英俊敗定了。而番國使者也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可就在這時,只聽崔英俊大吼一聲,他突然半腿撐地,整個身軀驟然平躺,躲過了飛射而來的球群。左腳猛地撮一隻紅球,右腳向上暴踢,那隻紅球就像一道沖天而起的火球,徑直飛向了天空。就在它射向天空的一剎那,數不清的綠球飛砸而至,紛紛撞在了紅球上。可那隻紅球足足頂住了三四隻綠球的撞擊,然後才被撞飛出去。可見崔英俊功力之深。紅球剛剛被撞飛,又一隻飛球從地面拔地而起,眨間眼又擊飛三四隻綠球。就這樣,崔英俊用幾隻紅球就破了圖隆的綠球大陣,而被擊飛的綠球,像斷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滾,有幾個砸到了手忙腳亂的圖隆的臉上。圖隆身子一晃,還沒等站穩,一隻紅球飛射而來,正中他的面門,他慘叫一聲,一下子被砸倒在地,牙齒被打飛好幾個。而對面,崔英俊穩穩地站在那,一腳朝天,腳底上一隻紅球,正迎風轉得飛速。

"好!咱們贏了!"眾人爆發了雷鳴般的喝彩聲。

圖隆滿臉是血,掙扎著站起來,一頭扎倒在崔英俊的腳下:"我——輸了!"

番邦使者也正了正衣冠,來到馮知府跟前,鄭重見禮:"我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我們以後依然奉大清為上國!"

馮知府上前幾步,扶起使者:"擺酒,慶賀!"

勝利酒醉人。馮知府足足到了第三天才醒過酒來,他剛剛醒酒,張員外就前來求見,向他拜求為兒子主持正義。馮知府好言相勸,說崔英俊球技敗番邦,壯了國威,現在就把他處死,輿論難平,稍等幾天,他一定想辦法讓他一命嗚呼。送走了張員外,聖旨到了。原來皇上已經接到了民間球師技敗番人的喜報,要馮知府立即把挫敗圖隆的球技高手崔英俊送往京城,聖上要親自賞賜。

皇命難違,馮知府接旨立即親自帶著崔英俊趕赴京城。

3.這小子真不能殺

崔英俊果真見到了皇上。皇上重賞了馮知府,然後看了看崔英俊:"你當街殺人,後用球技為百姓贏糧,現在又球勝番邦,有罪,也有功,你說朕是該殺你還是該賞你?"

崔英俊向上磕頭:"皇上,草民不要賞,只有一條命。"

"好!"皇上點點頭,"如果你能過了下面這一關,你就活命,否則,殺你個二罪歸一!"

皇上說完,抖袍散朝,把崔英俊帶進了皇宮。原來,皇上和皇后都喜歡踢球,可兩個貴為天尊,不能親自下場一較高下,就各自訓練了一支球隊,經常比賽,以此來分個勝負。皇上的球隊輸多勝少,這讓皇上心裡很不服氣,總想找幾個球技高的人充實到自己的隊伍裡,好贏了皇后的球隊。如今發現了崔英俊這麼個寶貝,自然不會放手。他在崔英俊到京之前就已經向皇后誇下了海口,說他最近新招募了幾個球師,到時候跟皇后的隊賽場競技,肯定會讓皇后隊大敗而逃,所以他給崔英俊下了死命令,贏不了皇后隊就殺掉他。崔英俊自然是不敢怠慢,和皇上球隊的隊員簡單磨合了一會,便跟隨隊伍來到賽場。

崔英俊已經憋足了力氣,把全部的技法全投到了賽場上,皇上隊的整體水平迅速提升,很快就拉下皇后隊有五個球之多。就在這時,皇后隊換人了。只見新上場的隊員大吼一聲,如破浪秀魚一樣,帶球前闖,所過之處,皇上隊的隊員阻攔乏力,眨眼之間,已經灌入皇上隊四球。崔英俊一見,大吃一驚,見那人帶球過來,他急忙搶步上前,使了一個穿花繞影蝶行法,只見處處都是他崔英俊的身影,使那人辨不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就在那人稍一猶豫的當兒,崔英俊腳下用巧勁兒,輕輕一挑,那人腳下的球便到了他的腳尖,那人重心一失,整個人飛射出去。崔英俊急忙左手一拂,推胸拉肩,扶正那人。誰知那人來了一個借力使力,整個人在空中一個轉身,輕盈落下,就在腳尖觸地的一剎那,輕輕一帶,崔英俊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兒,腳上的球已經到了那人腳上,他稍一愣神間,球已經洞透了己方的大門。

崔英俊兩隻眼睛都血紅了,他帶球突破,直撲對方的球門。那人搶步上前,身影婆娑,晃亂崔英俊的眼神,而左腿則直掃崔英俊腳下的球。崔英俊平地躍起,雙腳夾球向前一甩,人球分開,落地向前。可他雙腳剛剛落地,球尚在空中,那人卻左腳點地,身子旋轉,同時右腿擊出,輕輕勾到球,猛地一甩,球向後飛去,隨即搶步上前,運球前行。

崔英俊狂吼一聲,緊追過去。眼看就到近前,而那人已經運足力氣,強力射門。崔英俊驚叫一聲,朝著那人雙腿,就是一個飛鏟,只見那人雙腳一縱,整個人躍了起來,恰巧崔英俊飛鏟趕到,那人穩穩落在他的肩上。皇上隊又一次輸了。

皇上瞪著崔英俊,一拍桌子:"來呀,推出去!""慢!"皇后隊那個高人抬手阻攔,幾步來到崔英俊跟前,"說實話,你剛才是不是有意配合我?你斷我球的時候,實際上我已失去重心,可你那輕輕一扶一帶,實際上是幫我站穩,又順勢送球,讓我把球‘奪’走。我截你的時候,你雖是人球分過,但甩球是悄悄向後用力,使球實際上是向我飛來……我運球打門,你從後面搶斷,實際上是故意讓我騎在你的脖子上慶賀進球。這一切,外行看來都是我技法高超,而實際上卻是你暗中相助。對嗎?"

"高人!在下佩服!"

那人一瞪眼:"呸!你早已知道我是女的,對嗎?快說實話,不說,剮了你!"

崔英俊點頭承認:"我用手扶你的時候,已經發覺你是女的……"

"好!我喜歡!"那人說著一轉身,看著皇上皇后,"皇兄,皇嫂,我看好這人了,我就嫁他了!"

皇上和皇后全愣住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他們這個小妹妹竟然以球擇夫!皇上無奈,只好問清崔英俊並未婚配,擇日為其完婚。

崔英俊搖身一變,成了皇親。死罪自然免除,而馮知府於知縣也因識人有功,官升一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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