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樣《將進酒》:悲鳴斷腸的勸酒詩

這個時節,很多地方的桃花怕是已經落盡。

你還記得那個場景嗎?東風過處,花枝搖曳,落紅如雨。

或許,日子太忙,一不留神錯過了許多美好。

或許,光陰如電,還沒準備好相遇就要說再見。

如今,我們又要和春天道別了,惟願時光能緩,春天且住。

別樣《將進酒》:悲鳴斷腸的勸酒詩

一起品讀李賀的樂府詩《將進酒》:

《將進酒》

琉璃鍾,琥珀濃,小槽酒滴真珠紅。

烹龍炮鳳玉脂泣,羅幃繡幕圍香風。

吹龍笛,擊鼉[tuó]鼓;皓齒歌,細腰舞。

況是青春日將暮,桃花亂落如紅雨。

勸君終日酩酊醉,酒不到劉伶墳上土。

“將進酒”,我們都很熟悉,李白寫過,元稹也寫過。它是樂府古題,實際上等同於勸酒歌,沒有固定的格式,可整可散,形式自由,可換韻,屬於雜言詩的範疇。

李賀這首也不例外,一開始便向讀者呈現一場五光十色、琳琅滿目的酒宴。“琉璃鍾,琥珀濃,小槽酒滴真珠紅”句,有種“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感覺,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琉璃鍾”,極言酒杯之華美,“琥珀濃”、“真珠紅”,則寫酒色澤之瑰麗。這裡不寫酒香,而酒之醇香已讓人熏熏欲醉。

別樣《將進酒》:悲鳴斷腸的勸酒詩

美酒,必然要用美食來配。什麼樣的美食?作者只用一句“烹龍炮鳳玉脂泣”,卻極大限度地刺激到了讀者的味蕾,你儘管去想象,什麼炒、燒、煎、炸、煮、蒸、烤,甚至把八大菜系都集齊也不為過。那味道就不用多說了吧,反正連“羅幃繡幕”都被薰得香噴噴的。

一個完美的宴會,除了美食美酒,還得有音樂、歌舞(美女)。

“吹龍笛,擊鼉鼓;皓齒歌,細腰舞。”

“龍笛”一吹,“鼉鼓”一打,氣氛馬上就來了。這時,美女載歌載舞,魚貫而入,場面要多火爆有多火爆。

評家謝真元的話說就是:這似乎已不是普通宴飲,而是抵死的狂歡。(見《一生必讀唐詩三百首鑑賞》)

為什麼會如此瘋狂?

作者給了一個十分感性的回答——“況是青春日將暮,桃花亂落如紅雨。”

春天快結束了,美好的一天也到了盡頭,再不抓住最後的機會狂歡,也許人生就在壓抑中悄然落幕。說白了,這還是古代文人在尋求精神解脫道路上所崇尚的及時行樂思想,其實也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心理慰藉,不能簡單地用今天的觀念批評為消極、避世。

“桃花亂落如紅雨”,自然界的這種美,以死亡為代價,顯得轟轟烈烈。而人世中的死亡,恐怕就沒有這麼壯烈。多少人一生默默無聞,死後變成一抔黃土,甚至連憑弔的人都沒有,這樣的人生豈不可悲?

所以,人生還是要痛痛快快走一遭,該行樂時須及時行樂。

別樣《將進酒》:悲鳴斷腸的勸酒詩

既然這是一首勸酒歌,那麼所謂的行樂自然是指喝酒嘍——

“勸君終日酩酊醉,酒不到劉伶墳上土”,多喝幾杯吧,多醉一醉吧,否則等死後再想喝酒就遲了。

清·宋宗元《網師園唐詩箋》:“悲咽,令人腸斷。”

李賀的人生充滿悲劇,生不逢時的悲哀、理想落空的惆悵,導致他內心極度抑鬱感傷,或許飲酒是他唯一的解脫方式。所以,千萬不要以現代人的眼光來苛責他酗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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