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系列散文之吃土豆的人|郭文禮

故鄉有一句老話說“人多好種田,人少好過年。”以前就一直以為過年時人少一些好,人少了就沒人和自己爭那些好吃的東西了。如今大姐和么妹已嫁為人妻,不常回家過年了。於是漸漸懂得,人少過年是最悽惶不過的事了。每逢過年,我便要想起那些遠在天邊的親人,那些吃土豆的人。

土豆是我們農村人的主食,它還有一個俗而不雅的名字:洋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叫洋芋,難道家鄉人以為姓“洋”的東西就要高明些?我看不見得。好在“洋芋”這個叫法在我的家鄉歷來就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為它正名。不管什麼原因,我們已經習慣稱之為洋芋了。


過年系列散文之吃土豆的人|郭文禮


在我的家鄉,洋芋價廉,吃法亦多。炸著吃、炒著吃、煮著吃、燒著吃、煎著吃;洋芋顆、洋芋片、洋芋絲、洋芋條、洋芋粑。吃法各異,不一而足,色香味也不盡相同。無論是家常便飯,還是宴請賓客,洋芋皆可入席。老一輩的愛吃,小一輩的也愛吃;男人們愛吃,女人們也愛吃。吃洋芋似乎成了做人最體面的事了。大凡外出打工者,或者是在外讀書者,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鄉,必定要親自炒一盤洋芋吃,有時候邀仨兒時玩伴,烙鍋店裡一坐,享受著十元錢一小碟的洋芋顆,開懷暢飲,把酒言歡。

小時候家裡窮,吃不飽穿不暖在我的身上時有發生。於是我和么妹就揹著筐到山間田野裡尋找別人遺落在地裡的洋芋,有時候在地裡頭餓得慌,就混著泥胡亂吃兩個剛撿到的洋芋。晚上回到家,我們把尋到的洋芋放在柴灶裡烤,還未烤至全熟我們就開始互相爭搶,連皮帶肉吞下肚去,被燙得嘶哈嘶哈直吸氣,那就是我們的佳餚了,直到現在仍然時時想起我和么妹大快朵頤的樣子。


過年系列散文之吃土豆的人|郭文禮


前幾日,朋友請我吃了一次德克士,看著餐盤裡擺著的一包寫有“薯條”字樣的袋子,我的思緒飛回到我遙遠的家鄉,我又想起了小時候因貧窮而忍受飢餓的樣子,想起了我和么妹爭搶著吃燒洋芋的情景,想起了我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父親老母親。我問朋友:“這是炸土豆條兒?”朋友反問道:“你沒吃過?”我啞然失笑。

哦,原來洋芋還有這種吃法!可憐我的么妹,可憐我的大姐,可憐我遠在他鄉勞苦奔波的的老父親……

作者風采

過年系列散文之吃土豆的人|郭文禮

郭文禮,老爸姓郭,老媽姓李,文字輩,故名郭文禮。無甚大志,討厭複雜。嗜書,耽酒,喜交友。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生於貴州織金,至今仍渾渾噩噩度日。立志做一隻快樂的白膽豬,飢來則食,困即睡覺,想笑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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