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散文:戲匣子

劉蘭芳 散文 收音機 戲曲 閒逛老蘭頭 2017-06-21

戲匣子

記不清是哪一年了,大概是七八年吧,父親買回了一臺收音機,我們稱之為戲匣子,或者叫半導體。因為母親非常願聽河北梆子啊,評劇啊這些戲曲,而我們是聽不懂這些拿腔做調的唱詞的,加上小孩子們都坐不住,所以當時這收音機對我們小孩子並沒有多大的吸引力。

收音機那時絕對是家裡的大件兒,小孩子是不被允許亂碰的的,好在那時對母親聽戲也沒興趣,所以比較聽話,不怎麼動這戲匣子的。

但是,七九年隨著劉蘭芳評書《岳飛傳》的開播,這小小的戲匣子卻將一眾的小孩子們都吸引到了它的身邊。

三十多年前的每天中午,孩子都在放學的路上匆匆往家跑。學校中午十二點下課,再淘氣的孩子都是踩著下課的鈴聲跑出教室,無心在學校逗留,因為劉蘭芳的評書十二點半開始,十二點半整,一定要準時守候在戲匣子旁邊。是怕是課堂上犯了什麼錯,或是今天的作業完成的不好,考試錯得最多,讓老師留下抄寫改錯,那這《岳飛傳》可就聽不上了,這可是最讓小孩子懊惱的,怕是一下午要撅著小嘴不給老師好臉子看了。

當戲匣子中傳出人民廣播電臺女播音員那扁平的聲音:“聽眾朋友們,下面繼續播出,長篇歷史評書《岳飛傳》……”,這才算是喘出一口氣,也不叫累,不叫餓,會靜靜地坐下來聽這吸引人的評書連播。好多的內容記不清了,但幾個主要人物的形象卻是深深地印在腦海中的,特別是沒鼻子軍師哈米蚩,他一出場,那一口囊鼻兒口音,頓時就讓我們捧腹大笑,一下子記住了他陰險狡詐的形象。直到現在,我一聽到鼻子堵塞的說話聲,馬上會聯想到那個一千年前的金國軍師哈米蚩。

如果這個中午你沒聽岳飛傳,到學校你都不好意思開口,人家講何元慶,陸文龍,馬前張保,馬後王橫的時候,你只能眼巴巴的在旁邊聽著,插不上嘴,天空都覺得是灰暗的。但並非家家有戲匣子,並非人人每天中午都能聽上《岳飛傳》,所以總是有人要覺得天是灰暗的。

當時我在公社中學讀高中,公社離我們村五里半地,我們是每天早晨去,中午回,吃過中午飯,再去,下午再回,每天要走十多公里的路,當然了,這裡是平原,都是平路非常好走,一路是連跑帶顛,這點路對農村的小孩子根本不算事,可不象現在,人們稍要走一段路就喊累啊遠啊的。

每天聽《岳飛傳》時,我家的小院裡,戲匣子放在小飯桌上,周圍要坐著十多個人,其中我的小夥伴有七八個,也不吵了,也不鬧了,比在課堂上還要安靜,如有那個不老實了搞出了動靜,都會引來人們的白眼,這是公憤呀,所以再調皮淘氣的這會也要老老實實地,如此想來,這是多大的吸引力啊!

不誇張地說,劉蘭芳用她的才氣、熱情和有張力磁性的聲音,把中國評書推到了一個時代的巔峰,她用慷慨激昂的聲音,澆灌出了一個令人沉醉的精神花園。可不象現在的媒體節目,沒有包裝、沒有推介、沒有廣告,這種追捧算得上是空前絕後了。那時小,沒有想過為什麼會如此受追捧,現在想來,應該是文革結束後,文藝的宣傳開放還沒有跟上時代的節奏,除了老一批的抗日和解放戰爭的電影外,就是四大樣板戲,人們已經精神疲勞了,所以這《岳飛傳》如一場精神甘霖,適時地澆灌在百姓的心田,給當時的人們帶去了巨大的精神享受。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啊!

慢慢地,喜歡上了這戲匣子,也給鼓搗的開始時不常的出點小毛病了,信號不好了,就會摳開後蓋,將線圈上的天線挪來挪去,以尋找最好的收聽效果,對這戲匣子的內部構造有了簡單的瞭解了呢。

這戲匣子用是二節一號大電池,聽的人多了,聽的時間也長了,自然會很費電池,經常花錢更換電池快成了家裡的負擔了,但好在父親明事理,從不為這事難為我們,到是哥哥會管著我們一群小傢伙。後來,哥哥還琢磨出了延長這電池使用壽命的辦法,他用鐵釘子在電池底部的鋅片上兩個眼,將鹽水灌進去,用胰子堵上眼,別說,還真有效,電量就會增加,使用壽命就會增長,電量不足了,還會再打兩個眼,再如此炮製,直到這電池的底部是無地可打眼了,這電池才算真正的報廢的。

後來考學離開家,聽戲匣子的機會少了,慢慢地,各種文化傳媒多了起來,接觸戲匣子更少了。在我印象裡,這《岳飛傳》是最深刻的一部評書,其它的卻沒有印象了,直至今天 ,我仍然很少聽評書,偶爾開車會打開收音機,聽一段,也是有心無心,連講的什麼內容都不知道。

懷念那戲匣子,懷念那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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