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手下兩位千古名將李靖和徐世勣，誰的戰功更大？

由於《隋唐演義》等通俗文學作品的廣泛傳播，唐太宗李世民時代有許多名將知名度極高，比如秦叔寶、尉遲敬德、程咬金等，其中秦叔寶、尉遲敬德更是成為兩大門神，現在的農村許多地方，每年還把他倆貼在門上。

尉遲恭和秦叔寶

而論戰功卓著，他們幾個卻排不上號，位居榜首的乃是李靖和徐世勣。開元十九年（公元731年），唐玄宗首發史上十大名將排行榜，唐朝上榜的就他們兩個，和白起、張良、韓信、田穰苴、諸葛亮、孫武、吳起、樂毅這些曠世名將並列。

那麼，用現代的眼光看，李靖和徐世勣，誰的戰功更大呢？

唐朝初期還有個比他倆都厲害的名將

李靖出生於公元571年，陝西人；徐世勣出生於公元594年，山東人。徐世勣的年齡比李靖小23歲。李世民東征西討之時，徐世勣只是他身邊二十五位大將之一，尚未獨當一面。在公元621年，李世民率軍一戰滅掉竇建德、王世充兩大勁敵之前，徐世勣沒有太耀眼的表現，這主要是因為當時的第一猛將李世民的戰功太過卓著、光環太過耀眼。如果李世民不是帝王，那麼以他戰功，在古今十大名將榜中必然名列前茅——戰績可追韓信，遠超白起。毛澤東就曾讚歎：自古知兵莫若李世民。

而此後的十餘年間，徐世勣又將只是三軍統帥李靖部將中的一員，在其四射的光芒下攢經驗、增資歷。

李靖南征：連續平定兩國

李世民東征西討時，李靖在趙郡王李孝恭帳下，正謀劃消滅蕭銑的樑國（割據江南，建都江陵）。當時李孝恭以血統、地位之尊擔任總司令，但他不太熟悉軍事，李靖擔任大軍作戰司令，掌管軍事，在軍事上得以獨當一面，大軍駐紮夔州（重慶）。公元621年，李孝恭大軍順長江而下，一舉消滅樑國。在系列戰役中，李靖出謀劃策，妙計頻出，取得了平定江南的輝煌戰績。隨後，李靖向南越過南嶺招降，所到之州，全部歸附。據《資治通鑑》記載，李靖記降服九十六州，六十餘萬戶。

這一年，李世民一戰滅掉竇建德、王世充後，安撫不當，竇建德部將劉黑闥起兵，和徐世勣在河南打了一仗。徐世勣大敗，被殺步兵五千人，徐世勣僅逃出一命。

公元624年，李孝恭率大軍進攻在安徽江浙一帶反叛割據的宋國。李靖和徐世勣兩位名將得以在同一戰場上馳騁。宋國平定之後，李淵特別讚揚李靖的功勞，稱其為樑帝、宋帝的剋星。可見兩定江南，主要都是李靖的功勞。

李靖北伐：滅東突厥汗國

公元630年，李靖59歲，這是他軍旅生涯中最輝煌的一年。這一年，李靖出任北伐軍總司令，征討已經跋扈數十年的東突厥汗國。36歲的徐世勣出任通漠兵團總司令，再次和李靖相會於沙場，和6年前不同的是，這次李靖是總司令，徐世勣為兵團司令，接受李靖指揮。

本次出征的具體部署如下：唐政府任命兼併州軍區（總部設山西省太原市）總司令徐世勣當遠征軍通漠兵團總司令，國務院國防部長（兵部尚書）李靖當定襄兵團總司令，華州（陝西省華縣）州長柴紹當金河兵團總司令，靈州軍區（總部設寧夏靈武市）總司令官薛萬徹當暢武兵團總司令，共集結軍隊十餘萬人。各將領均受李靖指揮，分道向東突厥汗國攻擊。

柏楊先生製圖

二月八日，李靖率大軍追到陰山，擊敗東突厥汗國可汗大軍，殺一萬餘人，俘虜男女十餘萬人。徐世勣率軍在頡利可汗逃跑路上佈防，擄獲五萬人，南起陰山，北到大漠的土地併入唐朝版圖。不到一個月時間，一名東突厥汗國司令官率四萬人投降唐朝。三月十五日，遠征軍副作戰司令張寶相率軍突襲，俘虜頡利可汗，押送軍師。至此，東突厥汗國被滅。這一年八月二十二日，李靖由兵部尚書晉升到宰相行列。

李靖西征：滅吐谷渾汗國

公元634年，唐朝討伐不斷挑釁的吐谷渾汗國（青海省），已經64歲的李靖主動請纓出征。

本次出征的具體部署如下：十二月三日，李世民任命李靖當西海兵團總司令官，指揮各軍。國務院國防部長（兵部尚書）侯君集，當積石兵團總司令；國務院司法部長（刑部尚書）任城王李道宗，當鄯善兵團總司令；涼州軍區（總部設甘肅省武威市）總司令李大亮，當且末兵團總司令；岷州軍區（總部設甘肅省岷縣）總司令李道彥，當赤水兵團總司令；利州（四川省廣元市）州長高生，當鹽澤兵團總司令；連同突厥部落軍、契苾部落軍，共同進擊吐谷渾。

公元635年，大戰開始，各路大軍勢如破竹、連戰連勝，李靖大軍一直打到吐谷渾西邊國境，吐谷渾軍隊、親王貴族幾乎全部被俘。最後，吐谷渾可汗慕容伏允率一千餘騎兵逃到沙漠裡，十餘天后，部眾幾乎全部逃光，左右侍從斬慕容伏允，已經投降唐朝的慕容順繼位可汗。

公元635年五月十八日，李靖上疏報告：征服吐谷渾汗國。

徐世勣駐防大唐帝國北大門十六年，被李世民贊為帝國之長城

據《資治通鑑》記載，幷州軍區（總部設山西省太原市）總司令部政務祕書長徐世勣在幷州十六年，有令必行，有禁必止，漢人及蠻夷全都感懷恩德，誠心歸服。李世民說：“楊廣勞苦人民，興建長城，防備突厥南下侵略，並抵擋不住。我只要把徐世勣安置到晉陽，沿邊一帶，連塵土都不飛揚，他這個長城，豈不壯觀。”

徐世勣北伐薛延陀汗國，活捉五萬人

公元641年，47歲的徐世勣升任兵部尚書。同年，唐帝國對薛延陀帝國發動大規模攻擊，多個兵團司令從不同方向出擊，其中徐世勣率步兵六萬人、騎兵一千二百人出征。

《資治通鑑》記載：薛延陀這次攻擊東突厥汗國（已經被李靖消滅，現在是唐帝國冊封的附屬國），事先嚴格訓練士卒步兵戰術，命五人組成一伍，一人牽馬五匹，四人作戰，戰勝後則紛紛上馬追擊。

乙失大度將軍率三萬人騎兵，逼近長城，打算攻擊東突厥，而阿史那思摩早已逃入長城，乙失大度知道不能達到目的，就派人登上長城詬罵。正巧徐世勣率唐朝遠征軍抵達，塵土滿天，乙失大度恐懼，率軍自赤柯灤（山西省大同市西北）向北撤退，徐世勣遴選部下和東突厥精銳騎兵六千人，迅速追擊，越過白道川（內蒙古呼和浩特市北），在青山（陰山山脈東段大青山）追到。乙失大度連日跋涉，抵達諾真水，重新整頓，回軍迎戰，營陣橫亙十里。

東突厥軍先行攻擊，不能取勝，撤退，薛大度乘勝追趕，遇到唐朝遠征軍，薛延陀軍萬箭齊發，箭如雨下，唐朝遠征軍戰馬多半被射死。徐世勣命士卒全部下馬，改用長矛，肉搏衝鋒，薛延陀軍霎時崩潰；唐朝遠征軍副作戰司令薛萬徹率數千名騎兵，專攻薛延陀牽馬士卒，一掃而光；薛延陀軍失去戰馬，驚慌恐懼，不知道如何是好，唐朝遠征軍攻擊猛烈，殺三千餘人，生擒五萬餘人。乙失大度將軍脫身逃走，薛萬徹追趕不及。薛延陀殘兵敗將逃到瀚海沙漠以北，恰逢天降大雪，士卒牲畜凍死十之八九。

公元630年，徐世勣在李靖指揮下北伐滅東突厥汗國時，曾一次擄獲五萬人，本年再度活捉五萬人。

公元643年，徐世勣加授同中書門下三品，進入帝國宰相行列。李世民曾點評三位大將：“當前著名將領，只剩下徐世勣、李道宗、薛萬徹三人而已，徐世勣、李道宗打仗時，不會有驚天動地的勝利，也不會慘敗，薛萬徹如果不是獲得驚天動地的勝利，就一定潰不成軍。”

公元645年，李世民親率大軍東征朝鮮半島（此前隋煬帝舉全國之力四次東征，四次都大敗而歸）。徐世勣任遠征軍遼東兵團總司令，打了一些勝仗，但最終李世民大軍無功而返。此後，徐世勣留在遼東，和高句麗打消耗戰。

徐世勣東征掃平朝鮮半島

李世民去世後，公元649年，李治即位，此時徐世勣已經55歲，以開國元勳的功勞和資格，和長孫無忌等共當宰相，執掌機要。此時唐朝空前強大，已經沒有多少仗要打，徐世勣雖然戎馬半生、戰功赫赫，但始終未有獨當一面的機會，論戰功實無法和李靖相提並論。

與此同時，和他年齡差不多的蘇定方（比他大2歲），以及比他小20歲的薛仁貴等在和衛星國的系列戰役中已經星光閃耀。如無意外，徐世勣位極人臣，將在僕從簇擁中安度餘生。

然而，意外偏偏就發生了。我們先從蘇定方的輝煌戰績說起。

公元657年，蘇定方西征西突厥汗國，活捉可汗阿史那賀魯。

公元660年，蘇定方率十萬大軍東征，一舉滅掉高句麗國的附庸國百濟王國。年底，李治決定征討高句麗王國。此次東征的部署如下：任命左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當壩江兵團總司令官，左武衛大將軍蘇定方當遼東兵團總司令官，左驍衛將軍劉伯英當平壤兵團總司令官，蒲州(山西省永濟縣)州長程名振當鏤方兵團總司令官，分進合擊高句麗國。

和李靖滅東突厥汗國、吐谷渾汗國時候多路出擊，但由李靖統一指揮不同的時，本次並沒有明確誰是主帥。

公元661年，蘇定方大軍渡海，兵鋒直指高句麗王國都城平壤，八月十一日，蘇定方大軍連戰連捷，包圍平壤。與此同時，壩江兵團總司令官契苾何力踏冰渡過鴨綠江，攻擊高句麗江防軍，《資治通鑑》記載，高句麗江防軍崩潰，遠征軍追擊數十里，殺三萬人，殘餘江防部隊全部投降。蹊蹺的是，恰好是在這個時候，朝廷下令班師。而此時蘇定方大軍正深入高句麗王國國土，圍困平壤。

柏楊先生製圖，倭國（日本）兵團為高句麗救兵。

公元662年年初，東方遠征軍沃沮兵團總司令龐孝泰跟高句麗軍在蛇水(朝鮮合井江)會戰，大敗，龐孝泰跟他的十三個兒子全部戰死。蘇定方包圍平壤，很久不能攻陷，又遇上漫天大雪，遂解除包圍，班師。

此戰和李世民（公元645年）舉全國之力親征高句麗一樣，最後都因為嚴酷的天氣撤軍，無功而返。不同的是，李世民當年以天子兼唐朝第一名將的身份指揮東征，此次則是各路兵團互不統屬，各自為戰。

高句麗雖然是小國，戰鬥力卻異常彪悍，當初隋煬帝四次征討，把自己一個富甲天下的泱泱大國都打殘了，也未能征服。後來李世民大帝動員舉國兵力物力親征，也鎩羽而歸。用現代的話說，這是最難啃的一塊骨頭。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公元666年十二月十八日，朝廷加派徐世勣當遼東兵團總司令官，郝處俊當副總司令官，攻擊高句麗王國。龐同善、契苾何力同時擔任副總司令，仍兼安撫特使原職。其他陸海各軍司令，連同後勤運輸司令（運糧使）竇義積、獨孤卿雲、郭待封等，都受李世勣指揮。此時，李世勣已經72歲。

和四年前的四個兵團分進合擊、互不統屬相比，此次各路大軍有了總司令，號令歸於統一。我們分析，雖然蘇定方憑年齡、戰功都有當總司令的資格，但他長期只是一個兵團司令，契苾何力、程名振這些同時代的名將很可能不服從他的指揮。而徐世勣作為開國二十四功臣之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出任總司令指揮各路大軍，無人敢不服。

公元667年九月，徐世勣大軍攻克高句麗王國的戰略基地新城。薛仁貴攔腰大破高句麗軍，殺五萬餘人，連克三城。

公元668年二月二十八日，徐世勣大軍攻克夫餘城（吉林四平），薛仁貴部下三千人擔任前鋒，殺戮、俘虜一萬餘人，成功奪城。緊接著遠征軍和高句麗增援部隊會戰，殺戮、俘虜三萬餘人，攻克大行城（遼寧丹東）。

九月十二日，遠征軍統帥李世攻陷高句麗首都平壤。至此，本次東征整整打了一年，並經歷了一個嚴酷的冬天而未撤軍。

《資治通鑑》記載：徐世勣既奪取大行城，分道並進的各路兵馬紛紛抵達會師，推進到鴨綠江高句麗營寨之前，發動攻擊，高句麗江防軍抵抗，徐世勣等奮勇戰鬥，大破高句麗江防軍，追擊二百餘里，攻陷辱夷城（應在平壤城西北），其他各城守將棄城逃走，或獻城投降，前後相繼不斷。契宓何力率軍首先進到平壤城下，徐世勣率軍隨後抵達，把平壤團團圍住，歷時一月有餘，高句麗國王（末任）高藏，派泉男產率政府各單位首長九十八人，手舉白旗，前往唐帝國遠征軍營帳，向徐世勣投降，徐世勣很禮貌地接待，但泉男建仍緊閉城門，堅決反抗，不斷出兵攻擊，可是每次都戰敗。泉男建把武裝部隊全交給和尚信誠，而信誠發現大勢已去，陰謀叛變，暗中派人晉見徐世勣，表示願當內應。五天後（九月十二日），信誠大開城門迎接唐帝國遠征軍，徐世勣命士卒登上城牆，擂起戰鼓，大聲吶喊，並焚燒城上四角碉堡。泉男建自殺，又被救活，唐帝國遠征軍把他生擒，高句麗王國到此滅亡。

從公元611年，隋煬帝楊廣下詔全國總動員東征高句麗王國，到公元668年，高句麗王國被滅，長達57年。實際上就對隋唐的國家安全而言，高句麗王國毫無威脅，它只是不太聽話，讓天子覺得有損面子而已。徐世勣滅高句麗，遠不如李靖滅東突厥、吐谷渾那樣，對國家安全是巨大的提升。

以投入產出比而論，則東征高句麗延續兩個朝代，幾次投入舉國之力，實在是投入太大，而產出太小。這和李靖兩滅江南割據政權，統一國家；兩滅西北強悍敵國，解除國家安全威脅的績效，相去太遠。

故我們認為，雖同為古代十大名將，李靖的戰功，要遠超徐世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