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中“落日”與“夕陽”有何不同意味?

古詩中“落日”與“夕陽”有何不同意味?

古詩中“落日”與“夕陽”是最常見的意象,但二者表達的情感有所不同,簡單來說,落日雖然有太陽的光輝,但他預示著黑夜的來臨,夜晚總是有眾多讓人遐想的,孤獨的人尤其難熬漫漫長夜,自然會引發人的一些感觸。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李商隱的這句千古絕唱道出了中國古代詩人心中深深的“夕陽”情結。“夕陽”在空間上的“無限好”常帶給人溫馨喜悅,在時間上的“近黃昏”又增添了詩人的無限悲愁,也正因此而成為詩人情有獨鍾的情感符號。古典詩詞中,青春易逝、歲月蹉跎的感傷,國家衰微、個人途窮的嗟嘆,羈旅思鄉、友人離別的哀傷等情感中,無不塗抹著夕陽的殘紅。

古詩中“落日”與“夕陽”有何不同意味?


01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表激昂之志

傍晚時分,落日斜照,連接了蒼茫的天空和遼闊的大地,如同天地之間的紐帶;渾圓而火紅,又像一個仍在燃燒的火球,和天地萬物共同構成了一幅幅壯麗的畫卷。王維《使至塞上》中的這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就是通過廣闊地平線上的一輪紅日,和無盡的長河、大漠孤堡上的烽煙,共同構成了一張壯闊的塞上風景圖,向我們展現了唐朝軍隊的威風凜凜,鬥志昂揚。

王之渙的《登鸛雀樓》一詩,“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詩人登樓遠望,夕陽正依山而落,和滾滾東流的黃河相互映襯,景象壯闊,氣勢雄渾,讀來如臨其地,如見其景,精神為之一開。由此觸景生情,發出“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的感嘆,把詩篇推入更高的境界,抒發了詩人向上進取的精神、高瞻遠矚的胸襟。

古詩中“落日”與“夕陽”有何不同意味?

02

“夕陽臨水釣,春雨向舊耕”——生歸隱之情

我國是傳統的農業大國,一直重複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存節奏。人們往往隨著太陽西沉而停止勞作迴歸家園。在官場上苦苦掙扎而日趨厭倦的詩人此時也渴望這種迴歸,他們擺脫官場迴歸田園,更應該說是回到了精神家園。這時富有詩意的夕陽美景增加了傍晚時分的靜謐,成為詩人們擺脫外物、擺脫官場、擺脫異化的理想追求,成為精神的寄託。

劉長卿《過前安宜張明府效居》一詩“寂寥東郊外,白首一先生。解印孤琴在,移家五柳成。夕陽臨水釣,春雨向舊耕。終日空林下,何人識此情?”詩人“夕陽垂釣”讓我們感受到他告別了追求功名利祿的官場生活之後,對這種平和、安寧的田園生活的熱愛。而到了王維筆下“斜陽照墟落,窮巷牛羊歸。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荊扉。”(《渭川田家》),夕陽中牛羊晚歸、野老等候牧童、農夫們閒聊,渲染的是一種溫馨、和諧、安寧的氛圍。恰又引起詩人“羨閒逸”的情感,表達的是信佛的王維渴望從官場歸隱田園的願望。

古詩中“落日”與“夕陽”有何不同意味?


03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表羈旅之思

《詩經》中雲“日之夕矣,羊牛下來”,日薄西山,飛鳥返巢,走獸入穴,人自然也該要回到自己溫暖而又舒適的家,面對夕陽黃昏,獨在異鄉的遊子征夫,便不由自主地問起“我的家到底在何方呢?”獨依闌干的閨中之婦也不禁會發出“遠方之人何時回呢?”於是便有了崔顥的叩問:“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於是也有了家中妻子“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的牽腸掛肚。

這樣表現羈旅思鄉愁思最深切的當數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中的“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一句,浪跡天涯的遊子面對夕陽肝腸寸斷,好一個“斷腸人”?此時夕陽已與懷鄉思歸念人融為一體。

再來看看溫庭筠《望江南》:“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在這個女子眼中,夕陽脈脈含情,江水也有了無盡的溫柔。又是一個夕陽下的“斷腸人”,這不過此處已不是遊子了,而是“思婦”,真是“一輪夕陽,兩處斷腸”。

古詩中“落日”與“夕陽”有何不同意味?

04

“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表惜別之情

“日暮送君”的離別之情本就難分難捨,再加上夕陽西下的低沉氛圍,就顯得更加的濃厚。向來以豪放飄逸而著稱的的李白在此時也吟誦到“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送友人》)。遠處一輪紅彤彤的夕陽徐徐而下,似乎不忍遽然離開大地,則隱喻李白對朋友依依惜別的心情。在這山明水秀,紅日西照的背景下送別,特別令人留戀而感到難捨難分。

再如劉長卿的詩《送靈澈上人》中“荷笠帶斜陽,青山獨遠歸”是說朋友你揹負斗笠,身上披著落日的餘輝獨自一人回到那遙遠的青山中去,表達了一種深沉的惆悵和依戀之情,深情綿邈,宛如杳杳鐘聲。

古詩中“落日”與“夕陽”有何不同意味?

05

“夕陽西下幾時回?”——抒遲暮之懷

落日沉沉,常有些昏暗不明,模糊不清,又給人一種荒涼蕭瑟的感覺,讓人想到一天又即將結束,油然而生遲暮情懷。詩人面對人生的傍晚,或感傷歲月蹉跎,或感傷國事衰微,或感傷個人途窮,倍增鬱憤。

晏殊在《浣溪沙》中寫道“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夕陽西下幾時回?”這是詩人從心底湧出的喟嘆,夕陽西下,是眼前景,但詞人由此觸發的,卻是對時光流逝的迷惘,對美好事物重現的微茫的希望。

辛棄疾在《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也有:“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夕陽下詩人追懷劉裕建立的功業,發思古之幽情,抒現實之感慨,深感鬱憤難為。

再看李商隱的《登樂遊原》:“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無邊無際,燦爛輝煌,把大地照耀成黃金世界的斜陽,本讓他感受到了無限的美好,“怎奈”已近黃昏,更增一種好景無多,嗟老傷窮,殘光末路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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