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5日,第72屆戛納電影節正式落下帷幕,最終金棕櫚大獎由韓國導演奉俊昊執導的《寄生蟲》斬獲。

令人意外的是,《寄生蟲》作為一部類型電影,擊敗了馬可·貝羅奇奧鏡頭下貫徹傳統敘事的名家經典《叛徒》,也擊敗了劇作卓絕、星光熠熠的《好萊塢往事》,更是擊敗了西班牙電影大師佩德羅·阿莫多瓦的《痛苦與榮耀》,一舉成為成為評審團主席伊納裡圖口中“真正具有社會關懷”的佳作,全票當選,實至名歸的同時,也宣告韓國電影百年來得之不易的勝利。

奉俊昊究竟是個什麼導演?為韓國電影帶回有史以來第一座金棕櫚

1993年,中國導演陳凱歌憑藉《霸王別姬》喜提戛納金棕櫚,去年是枝裕和憑藉《小偷家族》代表日本電影第四次摘得金棕櫚。但韓國電影在此前,一次都未曾被最高獎項青睞過,有得只是2002年林權澤帶著《醉畫仙》拿下戛納最佳導演,樸贊鬱憑藉《老男孩》獲得評審團大獎,隨後又憑藉《蝙蝠》獲評審團獎,到2007年李滄東又憑藉《密陽》把全度妍送上了戛納影后的寶座。

不得不說,奉俊昊在為韓國電影史捧回第一座“金棕櫚”時,也在創造著歷史。

奉俊昊究竟是個什麼導演?為韓國電影帶回有史以來第一座金棕櫚

從《漢江怪物》一炮走紅國際影壇後,奉俊昊就是一個十分擅長拍攝類型片的大師,今年他的力作《寄生蟲》是之前電影的延續,也是一部類型電影,講述了一個韓國底層家庭的故事,通過兩家對照貧富差距兩極分化,來反應韓國階層矛盾。

這部具有現實批判性質的類型片,讓富人和窮人的階層矛盾以一個非常精彩的,犯罪喜劇的形式來呈現。寄生蟲,就是用來比喻那些為富人服務的窮人,他們看起來像是附著在富人身上,依靠他們謀生,有的甚至住他們的別墅裡。但為什麼窮人會成為富人的寄生蟲,這樣的貧富差距會帶來什麼?都在電影裡一一將其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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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主要圍繞在生活在半地下室裡的四口之家身上,由於國家經濟形勢不太理想,導致全家人都慘遭失業。家中兄妹倆雙雙高考失利,更因為入不敷出的家庭條件而面臨輟學,只能靠折披薩盒子這樣的零工勉強度日。半地下室的生活條件十分艱苦,房內常年面臨漏水斷電,就連蹭別人家wifi上網都只能蹲在廁所角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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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哥哥基澤的高中同學即將出國深造,便把自己曾經做家教輔導的樸姓富家女介紹給了基澤認識。基澤獲得家教工作後,發現富家女的弟弟十分喜歡畫畫,而自己的妹妹又是美術奇才,便想方設法讓妹妹成為了富家弟弟的藝術治療師。

於是配合默契的一家人,很快以不同的偽造身份獲得了富家太太的信任。爸爸基宇做上了富家男主人的司機,媽媽成為了富家太太信任的好管家。這一家四口在一個屋簷下裝作互相不認識,過上了收入穩定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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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好景不長,某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爸爸基宇趁著主人全家出門不在家時,自己也帶著妻兒在豪宅裡盡情高歌,釋放歡樂。卻沒想到迎來一個不速之客,導致發現了這座豪宅背後驚人的祕密......

電影以四幕結構式,分段講述了一個懸念重重、主題深刻幽默的小品故事,十分全面地展現了奉俊昊的獨門本領,用一個十分樸素的設定,和一個通俗易懂的故事,再加上意想不到的反轉,配合精妙的故事節奏,添一點諷刺和深刻的社會關懷。最後,在他高超成熟的調度之下,讓角色的演繹、鏡頭的視角、符合主題的配樂三強聯手,分分鐘百分之百掌控觀眾的情緒與反應。

影片在戛納進行第一輪首映後,IMDB評分9分,爛番茄新鮮度97%,豆瓣開分9.1,足以見得此片在口碑和質量方面,《寄生蟲》是奉俊昊最好的電影,沒有之一。他對底層人民有憐憫,但他沒有把底層人民的故事當做文化工具和個人背書的籌碼,這一點真是相當難得。而《寄生蟲》和去年韓國提名金棕櫚獎的大爆影片《燃燒》類似,都在討論著韓國貧富差距和社會階級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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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韓國首屈一指的類型片導演,奉俊昊的電影像是好萊塢體系中運作的反好萊塢影片,有著電影工業出品的特質和成熟度,也有著類型片的敘事外殼,同時也站在文化反思和“作者電影”的立場抨擊類型模式,超越傳統類型片而獲得一種獨特的個人風格。這也是他身為導演為何如此受人追捧的原因之一。

當今天影迷觀眾在讚美與討論,韓國電影工業發展如何成熟與完善,如何每年都能穩產一定數量和質量的類型片,在宣發和製作水平蒸蒸日上時,這些基礎因素,都在給奉俊昊得以在國際舞臺享有盛譽提供有力條件,讓他在類型片領域一直在發揮自己的不小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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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00年的《綁架門口狗》到2019年的《寄生蟲》,19年來奉俊昊只拍了七部長片,他的作品數量絕不能用高產來形容。

《殺人回憶》裡警匪之間的“貓鼠遊戲”被打破,警察成了被罪犯調戲的對象,作為一部犯罪題材的影片,對懸疑的設置和拿捏頗具大師水準,而陰沉壓抑的氣氛營造,亦堪比大衛·芬奇的《七宗罪》;讓他一戰成名的《漢江怪物》在劇作上的創新,將“怪獸”深描為一種社會隱喻,讓影片立意和關懷上高於普通商業片,公映38天來觀眾超過1200萬人次,創韓國國內觀眾最多紀錄。

《漢江怪物》在口碑和票房上的雙重成功,讓他獲得了執導《雪國列車》這種好萊塢大製作的機會。在這之後,《雪國列車》和《玉子》,更是讓奉俊昊把本土創作輻射到了西方電影的商業體系。即便那時的他一句英語也不會說,與“美國隊長”克里斯·埃文斯、“女王” 蒂爾達·斯文頓,還有來自四個國家的製作團隊合作,身邊還跟著很多翻譯,也並不妨礙他是韓國走的最“遠”的導演。

而踏入好萊塢之後的奉俊昊不能單純用“商業化”和“堅持自我”來判定,一方面他獨特的審美和風格在好萊塢模式中愈發凸顯,另一方面,這個里程碑式的跨越,讓西方電影藝術對韓國電影的內在社會價值和美學觀念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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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影迷很難歸納出奉俊昊的創作風格,但有一點不可否認:他的影片中一直出現的,那就是“反”。底層小人物一直都是他電影中的主角,在奉俊昊早期的作品中,他就對這類人物有著十分深入的刻畫,會把人性中不能面對陽光的一面展示出來,同時也有很強的社會性。這讓他作品裡那些男主女主,始終給觀眾展現一種反抗的姿態。

不單單如此,還能從奉俊昊的作品裡清晰展現出顯著的家庭結構,這些家庭通常會把主角們聯合起來集體反抗,包括今年的《寄生蟲》,就是以兩者結合,把底層人物和家庭合二為一成為一個單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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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俊昊這種對待電影一如既往的反骨精神與態度,讓他在銅牆鐵壁一般的好萊塢都沒有單純的做一枚“炮灰”,始終在堅持自己作者化的風格,讓自己鏡頭下的每一部電影都會以不同的姿態向大眾展示這個核心精神。《雪國列車》讓他榮獲第34屆韓國電影青龍獎最佳導演獎和第50屆韓國百想藝術大賞最佳電影導演獎 ;《玉子》進入第70屆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

身為導演,奉俊昊總有一種將社會議題“電影化”的能力,他徹底實現了“作者電影”與大眾文化生產的某種嫁接。

奉俊昊究竟是個什麼導演?為韓國電影帶回有史以來第一座金棕櫚

今年,奉俊昊用手帕細心擦拭起這個韓國電影夢寐以求卻一直求而不得的大獎,最後對全世界說:今年是韓國電影100年,戛納給了我一份大禮。觀眾的確能從銀幕前感受到,這個導演一路走來有多不易。

去年,李滄東的《燃燒》也差一點就大獲全勝,和《寄生蟲》一樣場刊評分第一,只可惜最後大熱倒灶顆粒無收,今年奉俊昊不負眾望,讓韓國影人終於得償所願拿到有史以來第一座金棕櫚。

這對奉俊昊來說是一場勝利,對韓國電影來說也是勝利,對類型片直面生活來說更是一場莫大的勝利,正是奉俊昊對類型片強大的執行力,對每個尺度近乎極限的追求,導演卡著秒錶切鏡頭,讓《寄生蟲》成為無可挑剔的藝術品。

奉俊昊究竟是個什麼導演?為韓國電影帶回有史以來第一座金棕櫚

最近幾年,韓國電影總能在戛納引起關注。《小姐》《玉子》《燃燒》都是厚積薄發,極少撲街,衝擊戛納最終水滴石穿的電影。不刻意高大上,會接地氣會走入觀眾,韓國導演早就在本土類型片上摸出一條成熟又通往成功的道路,把想反映的社會現象,想訴說的議題有效又不違和地融入進電影創作裡。

好電影就是讓人看完之後,長久不能忘懷的,會真切地對你的人生造成一點點改變的電影,這一點韓國影視創作人對電影的用心程度,可見一斑。《熔爐》《素媛》《那傢伙的聲音》《奧羅拉公主》這些足以令國家改變的電影,韓國影視創作者真的做得很不錯。

戛納並不欠任何國家金棕櫚,韓國影人的進步和突破,在一次又一次的入圍中,其實早就得到了戛納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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