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的同謀(懸念故事)

法律 雞湯 故事 風雪雨沙 2017-06-22

審問

雷蒙警官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眼睛緊緊地盯著我:“米莉被害,現在的證據對你很不利,現場有你的毛髮,而且有證人聲稱,他們看到的背影很像你。”我冷冷地說:“那能說明什麼?”

雷蒙看著電話清單:“受害人接到的最後一個電話來自你的手機,並與受害人被害的時間很接近。”我想了想,說:“我不記得是否給她打過電話,不過也許打過,她要結婚了,我祝福一下。”

雷蒙說:“那你的指紋和毛髮怎麼解釋?”我搖搖頭:“你知道我原來和米莉談過戀愛,她家裡有我的毛髮並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雷蒙搖頭說:“可你們三個月前就分手了,毛髮可能會留在被褥縫裡沒打掃乾淨。現場報告說,你的毛髮是在她臉頰上發現的,就在右耳朵邊的鬢髮上掛著。很難想象,一個女孩會三個月不洗臉。”

我煩躁地說:“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拿了我的一根頭髮。”雷蒙說:“你是說凶手拿著一根你的頭髮,跑去對你的前女友行凶,然後用頭髮來作為證據陷害你?”

我能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但我毫無懼色,因為我知道我是清白的。他清了清嗓子說:“案發時,你在哪裡?”我不耐煩地說:“我那天晚上一直在和湯姆聊天。”雷蒙點點頭:“聊些什麼?”我回憶一下:“好像是汽車和女人吧,我倆在一起常聊的就是這些話題。”雷蒙問:“中途,你或者他離開過嗎?”我愣了一下,努力回憶,但那天我喝酒了,喝得迷迷糊糊的,實在記不清他是不是離開過了。

每當我喝酒的時候,就會特別想見湯姆,我會給他打個電話,他就會來和我一起喝酒。在這個冷漠的城市裡,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雷蒙接著問:“那天你醒來時,湯姆去了哪兒?”我說:“他從不在我那裡過夜,每次都是喝完酒就離開。”雷蒙點點頭:“你知道他的具體地址嗎?”我為難地說:“我只知道他也住在本市,至於他的具體地址,我沒有問過。不過,我這裡有他的電話號碼。”雷蒙說:“你剛進來的時候打過一個電話,就是打給他吧?”我點點頭。

雷蒙接過我遞過去的電話號碼,出去了。兩個警察過來又把我帶回了臨時拘留室。我相信,他們很快就可以找到湯姆,證明我的清白。

同謀

我是被湯姆叫醒的,他就坐在我的床上。他仍像平時一樣,穿著乾淨利索,但嘴角卻沒有了平時的微笑,而是帶著一種悲傷。這也是正常的,誰在警局裡仍保持著微笑。我翻身坐起來:“湯姆,他們總算找到你了,那群笨蛋說我殺了米莉,你知道,前天晚上咱倆在一起喝酒的!”

湯姆看看四周,壓低聲音說:“恐怕不全是,其實中間我們出去過一趟,你喝醉了,或許不記得了。但我喝得沒有你那麼多,我還記得。”

我打了個冷戰,心底泛起徹骨的寒意。我勉強笑笑說:“別開玩笑了,我記得那天我們喝了不少酒,然後我就睡了,我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湯姆輕聲說:“那天喝酒的時候你說過一句‘我希望米莉不要和那個人結婚’,還記得嗎?”我茫然地回憶著:“我不記得我是否說過,不過我平時確實是這麼想的。”湯姆聲音更低了:“其實,那天我們確實出去過,是你帶著我去的。然後是我們一起動的手,我記得在她斷氣之前,你還吻了她。”

我驚恐地看著湯姆:“我不記得了,如果是那樣,我是怎麼回家的?我醒來的時候明明是在家裡。”他看了看門外溜達的警察,說:“是我把你送回去的。你當時已經徹底醉了,我把你扔在床上就離開了。”

我說不出話了。我對雷蒙的指證可以無動於衷,但湯姆沒有理由騙我。聽了他的話,一些模糊的場景在我腦海裡浮現出來,我知道至少吻米莉那一下的人是我。我全身發抖,就像浸在冰水裡一樣。眼前的這個人,我唯一的朋友,是個殺人犯,而我,則是他的幫凶和同謀。

湯姆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說:“你不希望她嫁給別人,我就幫你殺了她,這沒什麼。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為了你,我什麼事都可以做。”沒錯,湯姆以前就這樣說過,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就像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一樣。我的喉結動了幾下,想讓他幫我頂罪,但我最終沒能說出口。

湯姆接著說:“我戴了手套,現場沒有我的指紋,他們也沒有任何證據指控我。不過那天你喝多了,我再三提醒你戴上手套,你還是忘記了。現在情況對你很不利,你得想想辦法。”

我疲憊地點點頭:“我明白了,我會想辦法的。”然後我對著監獄外面的獄警喊了起來:“我要見雷蒙!”

認罪

我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雷蒙。我告訴雷蒙,那天我像平時一樣給湯姆打了電話,我們喝醉了。我告訴湯姆,米莉要結婚了。湯姆很氣憤,說要替我出氣,我制止了他。等湯姆走後,我給米莉打了電話,說我想她。她讓我過去,說在結婚前見個面,把我們的戀情做個了斷。

我去了,祝福了米莉,並且我們接吻了。但湯姆告訴我,他一直跟著我,在我離開之後,他掐死了米莉。他戴著手套,腳印也清理得很乾淨,因此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反而是我,在現場留下了指紋和頭髮。

雷蒙看著我,若有所思地把手裡的筆繞來繞去。等我講完後,他站了起來,滿臉輕鬆:“很好,問題解決了。”

我聽得莫名其妙,試探著說:“湯姆一定會否認的,但我相信只要你們仔細搜查,應該會有蛛絲馬跡留下,他肯定也進過米莉的家。”

雷蒙點點頭:“我肯定這一點,我們有證據證明湯姆確實進過米莉的家。”

我長長地出了口氣。

雷蒙接著說:“他堅決否認和你一起去過。”我趕緊說:“當然,他不會主動認罪的,如果你們需要證詞……”

雷蒙打斷我:“他說他是一個人去的,和你沒關係。”我愣了好一陣子,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那就是說,我沒事了?”雷蒙沒有回答我,獨自離開了。

晚上,我一個人躺在拘留室裡,回想著我在這個城市度過的日日夜夜。

三年前我來到這裡,靠在酒吧打工維持生活,酒吧並沒有給我帶來新的發展機會,卻讓我成了不折不扣的酒鬼。直到遇見米莉——這個同樣來自外地,到酒吧打工的女孩,她幫我從酒精的魔爪下逃脫。和米莉在一起的那一年是我最值得回憶的時光。米莉告訴我,她父母早逝,跟著叔叔一起生活,叔叔對她其實不錯,但她希望能憑藉自己的能力闖蕩。我見過她父母的照片,那時她還很小,在全家福的最前面,一臉幸福。

一年後,我們分手了。我理解她,她那樣的女孩應該獲得更好的生活。我重新成了酒鬼。我原本打算一個人孤獨地醉死或老死,不過後來,在一次從酒吧回家的路上,我認識了湯姆,從此我不再孤獨,我們成了朋友……

處決

警察把我帶上了法庭,讓我驚訝的是,被告席上只站著我一個人,湯姆遲遲未到。法官宣佈開庭,並對我進行審訊,我的回答和對雷蒙說的一模一樣。然後,雷蒙作為主審警官上臺作證。

“通過嫌疑犯提供給警方的電話號碼,警方已找到了那部移動電話。和我推測的一樣,電話就在嫌疑犯的家裡,在他床下的一個角落裡。”我愣了一下,沒明白雷蒙是什麼意思。雷蒙接著拿出了一臺放映機:“我申請法庭允許我提供視頻證據。”法官允許了。

錄像裡沒有殺人的鏡頭,是我在拘留所裡的錄像。我一個人在拘留室裡翻來覆去,然後忽然坐起來,嘴裡唸叨著什麼。雷蒙將聲音調大了,我聽見我在說:“湯姆,他們總算找到你了……”

法庭指定給我的律師終於開口了:“正如之前雷蒙博士鑑定的,嫌犯有嚴重的精神分裂,在他身體裡有兩個完全不同的分裂人格,如果我們判處嫌犯死刑,等於也判處了另一個無辜的人死刑,因此我希望法庭判定我的當事人無罪。有罪的是其中一個人格,在我們無法成功分離的情況下,我們不能對另一個無辜的人格進行殺戮。”

法庭裡響起爭論的聲音,我有些明白了,但更多的是震驚,難道湯姆不存在?那個每次我喝醉了招之即來的唯一朋友……我明白了,為什麼每次我見到湯姆都是在喝醉了之後,他不是我打電話叫來的,打電話只是我們見面的一個必要儀式,接電話的人同樣也是我……

雷蒙打斷了我的回憶,他的聲音冰冷:“我當然知道他人格分裂。我做了這麼久的努力,不是為了證明這一點,而是要證明他這兩個分裂的人格都是有罪的!湯姆是動手的主犯,他是個左撇子,左手上戴了手套;嫌犯則是策劃者,他召來了湯姆,眼看著湯姆殺死了米莉。而且,他幫著湯姆控制了米莉的雙手,這就是為什麼米莉手腕上會有嫌犯右手的指紋。最關鍵的是,他企圖作偽證來逃脫罪責,把所有罪責都推到湯姆身上。”

雷蒙最後總結:“因此我們可以得出結論,他的兩個人格都是罪犯,沒有哪個是無辜的,法庭不需要將這一點作為免刑的依據。”

休庭很長時間,最後法官宣判,我要上電椅。據說對一個精神分裂的人判死刑還是頭一遭,因為以前從沒有誰證明過一個精神分裂的人的每一個人格都是有罪的。

尾聲

坐到電椅上的時候,我的頭腦分外清醒。行刑的人在等著最後的確認,我則在回憶著自己最值得回憶的時光,和米莉在一起的時光。她的笑容,她的身體,她的全家福。然後,我忽然在全家福的最後一排認出了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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