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鑫。受訪者供圖
《民主與法制時報》記者 向青平 報道
“我喜歡和與法律較勁的人較勁，誰要敢和法律較勁，我就和誰較勁到底，只要‘老賴’被治理，我就很愉悅。”趙鑫是北京市大興區法院的一名執行法官，他被最高法院評為“最強執行幹警”。
執行法官的職責就是讓法院判決生效的法律文書得到執行，趙鑫執行過很多涉眾、涉民生和涉騰退的複雜敏感案件，大到向被執行人要回幾千萬元欠款，小到夫妻離婚中的探視問題的解決。辦案8年多，他累計執結案件6000餘件，年均結案750餘件，執行到位金額達11億元。
執行是訴訟矛盾爆發的高發點，辦案8年來，趙鑫經常被申請執行人稱讚，也讓被執行人信服。在他看來，執行是法律能否得到兌現的最後一步，執行法官就是要讓權利人的權利得到兌現，讓失信人被懲戒。
有情用心，解決百姓之憂
2016年，老田夫婦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失去了剛滿4歲的女兒，妻子也在事故中失去了左腿。經過訴訟，法院判決包括肇事司機張某和張某所在的運輸公司等三名被告賠償夫婦二人100餘萬元。
執行立案不到10天，老田夫婦就來到執行局。因為立案時間尚短，網絡查控結果尚未反饋，兩人不理解，對趙鑫大聲責罵。言語中，兩人透露出女兒屍體放在醫院還未安葬的信息，趙鑫心裡咯噔了一下，沒有多做辯解，而是安慰兩人：“大哥大姐，我也是一名父親，理解你們的心情。你們到法院是幫孩子討個理。這個錢我一定想辦法幫你們拿，但你們也得聽我的。”
隨後，趙鑫指導平靜下來的兩人蒐集執行線索。夫婦二人完全被動員了起來，根據他們提供的線索，法院調查到肇事司機張某正辦離婚以及運輸公司違反法定程序減少註冊資本，均涉嫌惡意轉移財產的事實，且運輸公司還有到期債權。財產查詢也頗有成效，運輸公司為一人有限公司，名下有車輛，公司法定代表人李某名下有房有車，有公司股權130萬元。
趙鑫及時向夫婦二人反饋調查結果，並充分釋明權利，追加了李某為被執行人，並對李某名下財產採取保全措施。趙鑫制定了詳細的執行方案：第一步前往債權人處核實並凍結運輸公司的到期債權；第二步查封運輸公司名下車輛；第三步查封李某名下房屋、車輛及股權；第四步核實運輸公司被保全賬戶的餘額。
在執行威懾措施下，不到兩個月，李某就主動聯繫趙鑫，履行了全部給付義務。
在8年的執行一線工作中，趙鑫總結，做好執行法官，不能簡單的查扣財產、就案辦案，而是既要“用心”，想方設法讓執行工作有力度；又要“用情”，感同身受地理解當事人對公平正義的強烈期盼，設身處地地體諒當事人渴望權利兌現的焦急心情，讓執行工作有溫度。既要讓申請執行人信賴法律，也要讓被執行人信服法威，最終要讓全社會信仰法治。
鬥智鬥勇，和與法律較勁的人較勁
讓權利人的權利得到兌現，就要讓被執行人付出一定的代價。即便法院判決文書生效，仍然有部分拒絕履行的“老賴”存在，這些“老賴”也最讓執行法官頭疼。
與老賴鬥智鬥勇成了趙鑫工作中的“興趣”。“我不是萬金油，也不是老好人，要不然我做不了執行法官，也無法辦那麼多案子。案子在我手上，我就去執行。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越遇艱難越往前的人。那些和法律較勁的人，我就要和他較勁到底，對待‘老賴’要鍥而不捨，堅持到底。”趙鑫如此總結這些年的辦案經驗。
在執行中，不僅僅要有鍥而不捨的精神，還有很多技巧。為規避執行，被執行人往往會採用各種各樣的方式隱匿財產，甚至還有被執行人在隱匿財產後向申請人、執行法官挑釁。
2017年，身經百戰的趙鑫遇到了一位勁敵。趙鑫說，那是他工作以來遇見的規避執行做得最好的、反規避執行工作量最大的案件，涉及60餘名工人共計200多萬元工資款。
2017年4月開始，大興法院陸續收到A公司、B公司作為被執行人的勞動爭議案件。2018年，又陸續有C公司和D公司作為被執行人的案件進入執行程序。趙鑫發現，四家不同公司雖然是四個不同的法定代表人，生產的卻都是同樣的某品牌童裝，而工人們多次提到老闆羅某令趙鑫意識到，這是典型的在利用關聯公司規避執行。
面對60餘名工人的訴求及被執行人對法律的蔑視，趙鑫決定“死磕”到底。經過長期艱難調查，趙鑫意外發現，庫房即將被拆遷，A公司作為拆遷利益人即將獲得數百萬元的補償金，也就是說A公司將具有一定的償還能力。
眼看案件執行有了眉目，趙鑫找到羅某，但羅某隻同意支付A公司這一家的欠款，對於其他公司的欠款，表示無法償還，B、C、D公司的工人無法拿到工資。羅某如此刻意規避執行，趙鑫辦案難度加大。
但這難不倒趙鑫，按照民事訴訟法有關規定，對有能力履行卻拒不履行的被執行人可以作出罰款處罰，一個案件上限是100萬元。雖然A公司的涉案金額只有幾十萬元，A公司涉及的每個案件都罰一筆，罰款就要超過千萬，而60餘名工人的工資合計只要200多萬元。
趙鑫讓羅某作出選擇，交上千萬的罰款，還是將200多萬元欠薪補齊。最後羅某在不到兩個月時間裡交齊了四家關聯公司拖欠的全部200餘萬元工資款，60餘名工人最終憑藉著法律拿到了他們的工資。
“一般我們會綜合判斷被執行人是否具有償還能力，執行法官需要有敏銳的執行感，只要是能變現的財產都是可以凍結的，根據被執行人個人情況，限制高消費，納入失信名單。能夠找到隱匿財產多靠運氣，但這是堅持執著後的運氣，是對案件孜孜不倦的調查後的運氣，如果坐等運氣，是不可能順利執行的。”趙鑫笑著告訴記者。
責任擔當，樹立社會誠信秩序
2018年11月，寒風陣陣，北京市大興區法院執行局來了30多名農民工，因為薪資問題，30多名農民工與一家公司發生糾紛，涉案金額40多萬元。
涉及農民工的群體案件，趙鑫非常重視。迅速調查後，趙鑫發現除了這30多名農民工外，還有60多名農民工的薪資無著落，初步統計估算，涉案公司還欠這60多名農民工約有80餘萬元。
“我們依靠系統調查發現，這家公司的賬上還有錢。如果我只凍結30多名農民工的40多萬元，公司實際控制人馬上就會知道。為了保證另外60多名農民工的權益，我將這個銀行賬號提前凍結了，後來60多名農民工來執行局要求執行後，我立馬就能實現農民工的權益。”趙鑫告訴記者。
而在一起網紅歌手作為被執行人的民間借貸糾紛案件執行過程中，網絡查控數據顯示，歌手名下無房無車，僅有存款2萬餘元，根本不足以清償債務。
趙鑫改變了以往的工作思路，網絡歌手發表作品的直播平臺可以接受網友的“打賞”，那“打賞”賬戶裡也就有錢，要是能查封應該能解決一部分債務。但在當時，法律法規對查封網絡虛擬財產並沒有明確規定，“打賞”賬戶能不能封、直播平臺是否會配合成為案件執行的關鍵。經過反覆辨析，趙鑫認為，無論財產形式如何，只要不違反法律原則和公序良俗，財產又能夠及時變現，就可以進行查封處置。確定了執行思路，趙鑫直接去直播平臺公司發佈了協助執行通知書，當場對歌手的“打賞”賬戶進行了凍結，並在第一時間與直播平臺公司完成了兌現。
“尋找新的辦法解決新的問題，要用青年人在工作中摸索的工作方法去迴應新時代人民群眾對公平正義的需求。人民群眾需要的是什麼，我認為是對社會公平正義的社會規則的追求，對於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社會秩序的追求。從法院來說就是辦好每一個執行案件，讓守信者暢通無阻，讓失信者寸步難行。”趙鑫總結辦案的動力。
執行辦案，趙鑫一直都很勤勉。他告訴記者，只要當下能辦就馬上辦，只要申請人有線索他就會去現場，多遠都要去。這也是為什麼趙鑫能夠讓執行人稱讚，讓被執行人信服的根本原因。
“現在我們怎麼讓民企感受到優質的營商環境？我們要讓商人知道，去大興區做買賣，有大興法院在，正當合法的權益一定能幫你要回來，放心去投資。讓被執行人知道，欠錢一定要還。這就是規則意識。”趙鑫正用行動詮釋著他認定的規則。原標題《誰要敢和法律較勁，我就和誰較勁到底——記北京市大興區法院法官趙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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