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曾經賣豆腐
文/趙志剛（端木逸飛）
父親和我們老趙家祖上一樣，和千千萬萬的底層勞苦大眾一樣，是一位平凡樸實的農民。除了耕種幾畝薄田和去建築工地打些零工外，還曾做過豆腐。不同的是，別人做豆腐掙錢，他做豆腐賠錢。很多讀者朋友可能不理解，做豆腐是個挺好的行當，怎會賠錢呢？大家聽我慢慢講。
我曾在文章裡講過，父親是一位嗜酒的性情中人，把朋友看得很重，把錢看得很淡，手裡有些錢就要拿來給朋友買酒喝。這種性格，在他做人做事、點點滴滴中都有深切的體現。
父親不愛佔別人便宜，總想把一片心全拋給別人。很多人會說，做生意的人“無奸不商”，父親不是。從這個角度出發，我把他定義為“不合格”的生意人。
很多賣豆腐的，顧客買一斤，他給八兩，甚至七兩。父親倒好，買一斤給一斤二兩。而且老人和孩子吃，有時是不要錢的，好朋友買，更不願意收錢。做豆腐是小本買賣，走街串巷，鄉里鄉親基本都認識，這個不要錢，那個不要錢，那怎麼可以掙錢？掙到了才是怪了呢！
那時候，我還小，不理解父親的做法。其實，實話講，到今天我都沒弄明白，有些朋友到底是剛好沒帶錢，還是知道父親的性格，故意耍心思，佔便宜。當然，我今天寫下這篇文章，並不是要去追究過去的這些小事情，只是父親日漸蒼老，身為兒子的我，想多去寫一寫父親，畢竟父親的一生太過孤獨，很少有人去理解他。但寫下這篇回憶文章的同時，我不得不感嘆，無論到何時，我們的身邊總會有一些投機取巧、挖空心思佔便宜的人，好像大小佔別人些便宜，自己得到了多少好處似的。
父親多年前就學會了做豆腐，那時我還小，依稀記得是舞鋼安寨的一位做豆腐師傅，他手藝了得，父親專程拜師學習。父親雖一生沒做過轟轟烈烈的事情，但他學手藝很快，不多久便學成了。自此，父親在十里八村，做豆腐出名了。當然，他不單會做豆腐，豆腐卷、豆腐皮（又名千張）他都會做。只要父親做好豆腐，推出家門一吆喝，很多同行的生意就會直接受影響，一是因為父親做的豆腐結實勁道，二是因為父親做事大方，從不缺斤短兩。
做豆腐是件辛苦事。前一天，父親要把豆子泡好，把水缸裡的水挑滿，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就得起床忙活，從磨豆汁到燒豆汁，再到濾豆汁、點豆腐、壓豆腐，然後推上板車出去賣，整個過程很繁雜，而且大多是手工，父親一個人忙完後，很勞累。
當然，那時的我是幸福的。一大早就有熟豆汁和豆腐腦喝，然後就是等著吃熱騰騰的麻辣豆腐。如果趕上父親做豆腐卷和豆腐皮，那就更幸福了。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年，我吃得白白嫩嫩。我經常說我今天的好皮膚，除了遺傳因素外，很大程度上得益於那幾年享用過的豆製品，因為豆製品可都是高營養的。
父親做豆腐有幾年，那時家裡的朋友來來往往，挺熱鬧，尤其到了過年，基本上家家戶戶都要做過年豆腐，那是父親一年中最忙的日子，從早忙到晚，從臘月二十三忙活到大年三十。後來，由於不掙錢，父親慢慢就不做了。直到今天，多年過去，父親一直沒再做過，很多朋友說想念父親做的豆腐。去年，我曾向父親提議，在老家蓋上幾間豆腐坊，讓他重操舊業，這樣他既能夠堅守一份自己喜歡的手藝，同時又能掙些零花錢，省得去建築工地打零工了。後來父親說，年齡大了，自己一個人忙不過來，想法暫時擱淺。
近日，和馬磊先生、劉毅先生聊起了餐飲生意，不經意間，聊到了豆腐。於是，我想到了父親，也勾起了我的回憶。父親一生默默無聞，唯有做豆腐這門手藝在周邊還是小有名氣的。作為兒子，我今天有寫作的能力，又有讀者朋友的支持，因此我想多為父親寫些東西，算是對父親的一種肯定吧。
父親一生坦坦蕩蕩。雖手中沒錢，但也心中無愧。我常想，以父親的格局，如果想做些生意，還是可以做好的。但他在金錢和朋友間，還是選擇了朋友。寧可一生清貧，也要結交一幫朋友。這一點，值得很多人學習。
今天，很多人為了掙錢不擇手段，違背良心、不顧道德，這些人和父親相比，是非常卑微的，我發自內心也是看不起這群人的。父親雖然平凡一輩子，但是不坑不騙、真誠做人，對我更是嚴格要求。從這點講，我要為父親點贊。
多年過去，很多人和事都有了很大變化。父親做豆腐的場景，漸漸地也只能留存在我的記憶裡。我將用我的文字，記錄下幕幕往事，既為追憶，也為傳承和弘揚。
（己亥之夏作於泉城濟南）
【作者簡介】趙志剛（男），筆名：端木逸飛，祖籍河南舞鋼，現居山東濟南。現為中國民主同盟預備盟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山東省青年作家協會理事、中國詩歌網藍V詩人、山東嘉國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總經理。自幼酷愛文學，自2008年詩歌創作以來筆耕不輟。作品發表於《聯合日報》《山東青年作家》等報刊及中國詩歌網等網絡平臺。2018年出版詩集《初心致遠》，山東省主流媒體齊魯網、大眾網、聯合網、山東工人報、山東青年報作出官方報道。第二部詩集《枕善而居》由《閃閃的紅星》作者、著名作家李心田老師和原濟南軍區某師政委、《金秋詩刊》主編李海濤老師作序，目前正在創作中，預計2020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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