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馬戲的生死抉擇:馬戲最終會消失嗎?

動物 山羊 猴子 大熊貓 英國 歷史文話館 2018-12-02

中國馬戲,曾經是一個輝煌的行業。但是現在卻遭到動物保護主義者的強烈抵制,甚至有人喊出了“誓要終止一切動物表演”的口號……中國本土馬戲已經站在了負面輿論的風口浪尖上,面臨著生死抉擇。

中國馬戲的生死抉擇:馬戲最終會消失嗎?

安徽宿州埇橋區,是中國著名的馬戲之鄉。而蒿溝鄉的孫橋村,則是馬戲之鄉馴養飛禽猛獸最集中的村落。

在孫橋村,幾乎所有人家的院牆鐵門都有兩層樓那麼高,防護措施也嚴密得像古堡。遠遠地,就可以聞到一股濃烈的動物體味。

院子裡零散地堆放著很多馬戲道具,兩個碩大的鐵籠引人注目,走近一看,竟發現3只獅子在安靜地酣睡,另一邊的一排籠子裡則養著獼猴、黑熊、山羊和狼狗。這些動物,幾乎是李振清從事馬戲表演30年來的全部身家。

獅子在李振清面前顯得異常溫順,只要一靠近,兩隻獅子就會用頭在他手臂上蹭來蹭去,像寵物一樣撒嬌。李振清的老母親還把兩歲的孫子抱到籠子前,和獅子近距離玩耍。每年都會有部分動物在家休整和接受馴養,這些動物每天伙食費高達500元左右,全靠在外跑演出的人寄錢回來維持。

埇橋村有1600多人,上百年來,馬戲就是整個村子賴以維生的“祖業”和命根子,村裡像李振清這樣馴養猛獸的人家比比皆是。

埇橋馬戲有著悠久的歷史,早在明末清初,當地就出現了眾多以馴獸為生的馬戲班社,經過數百年的文化積澱和藝人們的代代相傳,馬戲在宿州市埇橋區形成了很大的規模。上世紀50年代,“宿州大眾動物表演團”成為中國唯一的國營馬戲團,曾經創造出驚人的市場紀錄,儘管當時門票僅5分錢,但一年後卻創下40萬人民幣的營業收入!

在蒿溝鄉高灘村,有9位年齡比較大的馴養師,同行稱他們為“長老”。其中,楊致遠、李正丙、楊恆君3人在2008年被省政府批准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事實上,早在百年前,埇橋區馬戲就成為我國馬戲最高水平的金字招牌,來自外界的榮譽更是接連不斷。2006年,埇橋區被授予唯一的“中國馬戲之鄉”稱號;2008年,“埇橋馬戲”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但遺憾的是,屬於埇橋的好光景已經過去。實際上,早在這次網絡輿論的大規模討伐之前,埇橋人的日子就已經不如從前好過了……

由於多方面因素的限制,埇橋馬戲一直未能產生出龍頭馬戲團。目前的300多個團、接近2萬人的演出隊伍,聽上去規模很宏大,但是,5年整體的年收入加起來,甚至還比不上某些世界知名馬戲團一次表演的收益。

58歲的鄭國伍對此深有體會。鄭國伍從事馴獸30多年,除了手上多了幾道馴獸時留下的傷疤,日子並沒有變得好起來。“我馴動物主要以猴子、狗和山羊居多,一隻猴子從馴養到演出,需要七八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費用要三四千元,還要管吃喝,更不能生病,”鄭國伍說:埇橋馬戲已經今非昔比,收入少得可憐,他的兒子原來也幹這一行,在深圳幾年,由於每月只拿一千多塊,又太辛苦,最後只得放棄,打工去了……

不過,為了馴獸技藝的傳承,加上年紀大了沒有其他一技之長,鄭國伍只好在糾結中堅持了下來。

中國馬戲的生死抉擇:馬戲最終會消失嗎?

當動物保護主義者的槍口明確指向馬戲產業之後,馬戲人百口莫辯而又非常委屈,他們說:“這對我們不公平!”

實際上,馬戲被“千夫所指”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曾經,北京師範大學一名學生在網上向精神文明辦發出公開信,要求在北京市徹底取締動物表演;2011年9月,網上出現上海野生動物園一段馴獸師虐待小熊的視頻,視頻中馴獸師踢打小熊的畫面引發了社會關注,上海野生動物園稱:這是來自安徽的一個動物訓練團隊,最後,演出被取消。

面對這些反對的聲浪,埇橋人的感受是格外真切的。他們說:原本旨在給人們帶去快樂的表演,但卻被扣上了殘忍的帽子。在埇橋人及其他馬戲表演者看來,平靜耐心地馴養動物,然後運到全國各地表演的生存方式,早已成為常態,但現在卻因此成為眾矢之的。

實際上,為了不受到“虐待動物”的指控,埇橋馬戲人採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儘量做到使動物的馴養和表演更加溫情一點。

大規模的轉變是從2010年開始的。當時,國家林業局發出硬性通知,要求停止野生動物與觀眾零距離接觸和虐待性表演;老虎鑽火圈、小羊跳踢踏舞、熊貓展示等動物表演行為也被叫停。這一通知導致全國馬戲市場嚴重萎縮,很多馬戲團的動物一時間淪為了“待業”狀態。

在埇橋,馬戲表演的絕活都是家族傳承式的。埇橋福利大馬戲團老闆尹福利,是尹氏馬戲第八代傳人,家裡三兄弟全部從事馬戲表演,家族的榮光和個人的生存都繫於馬戲的命運之上。尹福利說,過去,馬戲團馴化動物的方法是有些簡單粗暴,但是現在,埇橋區村裡的馴獸員對動物採取“因材施教”,按照動物們的興趣去進行培養,“我們爭取改變傳統馬戲威嚇動物的形象。”

實際上,馬戲表演並不等於虐待動物,動物們本來就是埇橋人的命根子,他們對待動物有時候比對待孩子還要仔細。

村民李同海的故事佐證了尹福利的話。李同海花了近半年時間精心訓練的一隻幼獅,在準備巡迴演出的途中突然發起高燒。“看到獅子趴在籠子裡無精打采、特別難受的樣子,我更覺得心疼。從它3個月大的時候就開始訓練,一直到它都4歲多,太有感情了,真怕它有什麼三長兩短……”說到這裡,李同海的眼眶溼潤了。

有村民認為,和參加表演的動物比起來,動物園裡的動物由於承受孤獨的折磨,根本就活不長,而相關部門也沒有給受訓的動物留更多的“後路”,馴獸師也不能忍受和從小馴養的動物平白無故地分開。村民告訴記者:“如果像動物保護協會說的那樣,全面取消動物表演,相信我們和動物都無法接受。”

中國馬戲的生死抉擇:馬戲最終會消失嗎?

事實上,並不僅僅是在中國,世界範圍內的馬戲產業也都在經受著嚴峻的考驗。2009年7月,玻利維亞成為第一個禁止馬戲動物表演的國家;瑞典、奧地利、芬蘭、哥斯達黎加、印度和新加坡等國政府也先後禁止了動物表演;在英國輝煌了多年的大英馬戲團被公眾抵制,退居鄉村……不過,美國、德國的馬戲團仍舊處於興盛期。

安徽埇橋“馬戲之鄉”的發展軌跡,成為了折射中國本土馬戲命運的藍本。那麼,已經生根數百年的馬戲產業難道真的走到了窮途末路嗎?

就目前政府部門的舉措來看,他們對馬戲的態度也是矛盾的。

一個上規模的馬戲團,對地方旅遊業、餐飲業、娛樂業的發展,有著不可低估的帶動作用,但是,現實中卻設置著重重的阻隔。據瞭解,關於野生動物的繁殖馴養,需要持有繁殖馴養證,其中的一級繁殖馴養證,則由國家林業局審核頒發,但這種證件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就已經停止頒發,所以很多馴養戶都只能遊走在政策的邊緣;另外,表演手續也很繁瑣,如果沒有繁殖馴養證也就辦不了運輸證,野生動物無法光明正大地運輸,一旦無證運輸被發現,罰款動輒就是數萬元,大半年表演的酬勞也就泡湯了。

繁殖馴養證辦理率極低、出外表演辦運輸證難、表演手續繁瑣、表演場所限制嚴格、再加之間歇性的文件通知停業整頓……這些“鐵血監管”讓每一次合法的馬戲表演都像“西天取經”一樣艱難。

現在,林業部門已經禁止買賣和調運動物,並已經停止辦理野生動物表演證,導致很多人面臨“血本無歸”的局面。對於下一步國家對馬戲表演會採取什麼政策,誰心裡也沒底,都在擔心馬戲會突然死亡。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