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花城|姜建華:寂靜的大雁塔

寂靜的大雁塔

姜建華

愛花城|姜建華:寂靜的大雁塔

時光寂寂,原野,月光,流浪異鄉的人,幾時夢醒,回不去那燦然已遠的鄉村的夜色。風起葉落,逝者如斯,遠去的不只夢影,遠去了那恍如近在眼前的青澀時期,繚繞的夢,寂靜的蝶,一聲輕嘆,如來如去,涼涼的風,茫茫的四野,只留下藍色袈裟的背影。鐘鼓樓的聲音永遠在召喚,召喚著你迷失的靈魂歸來,依然熟悉的遊走長安街上,決定去尋找夢中長出的翅膀。靜默的大雁塔,獨立千年,每一次傷感的沉默,撥動生鏽的琴絃,每一次釋放的呼喊,家的方向聽的見。開闢鴻蒙,可堪那歲月無聲,影單情濃。

——題記

愛花城|姜建華:寂靜的大雁塔

一 寂靜的鐘聲

(一)

秋風生渭水,落葉滿長安。穿越時光的帶著靈性的銀杏葉,給你片刻安寧或剎那的頓悟。每一次心底默默的呼喊,玄奘法師能否聽得見。

鐘鼓樓的聲音永遠在召喚,召喚著你迷失的靈魂歸來,依然熟悉的遊走長安街上,決定去尋找夢中長出的翅膀……聽著安星蒼涼低沉的歌聲,如林間呼嘯的風,滌盪沉睡混沌的心靈。

古觀音禪寺的鐘聲,滌盪著芸芸眾生,愛恨情愁,今夜的下玄月,碧玉一樣溫潤透明,明亮多少思鄉人的眼睛,那千年的銀杏啊,黃黃的葉,鋪滿了院落,鋪滿了屋頂,凌亂了秋的鐘聲和蛙鳴,瀰漫了離亂奔走的心情。

(二)

那位騎青牛的老者,在古亭的晚風裡,為秦嶺的太守,留下一生僅有的五千字,騎著他的青牛,走過函谷關,走進了,他永恆的飄遊,給終南山,留下一個難以琢磨的背影。

聒噪,寧靜,紛爭,落定,大秦嶺夜的濤聲,幽冥迴盪的碧峰,百般的功名也變得悄然無聲,寂寞的靈魂也會得到撫平。

暮色近飛鳥還,哪裡來得布衣緩緩行走在,悠密的山間小路,旁邊的小松鼠瞪著眼睛瞧著他,翹著藍靜精靈般的尾巴,是正在吟詠鳥鳴澗的王維,還是物我兩忘醞釀世外桃源的,五柳先生,半個月亮爬上樹梢 今夜,山中隱居的道人仙人凡人們,對著月光下的空谷,說些什麼,是否也會和李白一樣,想起了遠方的家鄉,沒來由地,對著月亮,低詠吟唱,一把漂泊的男兒淚,灑溼了那粗布衣裳。

鳥兒已睡,山月隨人歸,今夜無眠,空谷悠夜惹人醉。那天上的星,媽媽的眼睛,給孩子們一個晴明的夜空,可知,一位老者在騎著青牛,獨自西行。

(三)

半坡的陽光, 六千年的光芒,依然明亮在 ,色彩斑斕的彩陶上,古老的小村落 ,夕陽餘暉灑在村邊的,小樹林,剛剛收工的村民,

臉上盪漾著微笑,是否也在展望,今年糧食收成如何,就在近前的那一朵炊煙,在村頭慢慢飄散誰家的老人開始,拾掇晚飯,鋤了一天的地啊,鎊了一天的草,滿身的土星 ,野草還沾在溼漉漉的褲腳。

村口的枝椏在夕陽了自由地伸展,上面還有一個大大的鳥窩,裡面住的是老鴰,喜鵲,還是麻雀,走過五月的田野 ,孩子們迎來了,絲絲涼風的 ,月兒彎彎的夜。

隔了千年的夢,依然甜蜜在,半坡的村邊,並不遙遠。

愛花城|姜建華:寂靜的大雁塔

(四)

千年的信仰,在這一刻,誕生新生的希望,你我他,誰是誰的愛,誰忘了誰的愛,風無聲遊走晨與夜,禪寺的,鐘聲依然清脆,觀音笑而無語。

一個孩子在她的懷裡,或安靜或哭鬧,他是你的另一種存在,他其實不是你的孩子,他是上帝的恩賜,他屬於他自己,他屬於,你已腐朽被芳華遺忘的,另一個時光的故事 ,一如你當年快樂孤獨煩惱苦逼的存在,芳華只供追憶,其實並不存在,再回到從前,你一樣會,感到寂寂然然 ,悽悽慘慘慼戚,找不到生動的存在,躍然的畫面只生動在故事裡,鮮活靚麗 點燃了日漸蒼老的夢,夢醒時分流幾滴無來由的清淚,溼了,陳年的舊衫。

那個為夢而生的孩子,在你的身邊,或不在你的身邊,不一樣的時光,一樣熾熱的渴望,

照亮現在的他,過去的你,觀音笑著,在夢裡,傳達暗語,他是他,你是你,我抱著的,是現在的他,過去的你,你遺忘了時光,遺忘了芳華,你以遺忘了他遺忘了自己,紅塵裡,一頭霧水,不知是我是你是他,時光很慢他長的很慢,愛也慢慢,滋潤了他的童年少年青年,時光很快你老的很快,你很快遺忘了,你的童年少年青年,遺忘了愛,遺忘了這個紅塵的世界,你說,這個世界我曾來過。

風在瘋跑,不說話,花在盛開,在孤獨的一角,愛在醒來,在你的懷抱,觀音也笑,不說話,楓葉紅了,雪花飄了,白茫茫一片,月照南山,禪寺鐘聲清涼,悠遠。

(五)

古觀音禪寺的那棵銀杏樹據傳,是唐太宗親手所植,古樹參天,老根彌壯。銀杏樹下有一眼觀音泉,四季不斷流,當地百姓講可醫百病,很有名氣。月光如水,那千年銀杏,在訴說著什麼,在巨石上禪定的法師,如此安詳,是否匯聚了終南山的靈光……

在西安的古觀音禪寺裡,那棵全世界最孤獨的銀杏樹,葉子簌簌落下,春去秋來,它已經獨自守望美麗了一千四百多年!置身黃色地毯,凝神靜氣,閉上眼,聽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鐘聲悠悠,香菸嫋嫋,大片大片的淺淺黃黃的銀杏葉如溫柔的童話,一塵不染。一片片絢麗的秋意,將生命的傷感溫婉清秀展現的淋漓盡致。半夢似醒間,恍然有種夢迴唐朝的感覺。

那雪山清泉,那繚繞的炊煙。那鐘聲幽遠,那金黃片片。誰擁有一片了屬於自己的天。

那群山之巔,那幽密的林間,有風吹過,和風拂面,傾聽終南。

每一次傷感的沉默,撥動生鏽的琴絃,每一次釋放的呼喊,家的方向聽的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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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寂寞的夜雪

(一)

大雪下了好幾天,孤寂落寞的山,沒有香客。一個人獨行在這白茫茫的一片。那隻諾大的手在山前擋著風雨,擋著塵埃,直指蒼穹。

冷冷的天,明亮的陽光,從山的這邊走到那邊,山的懷裡,一片暖暖的開闊的空地,不遠處是雪裡泛著模糊的青,嫋嫋的翠煙。

雀兒銜著食,銜著枝,從這邊飛到那邊,枝丫來回的顫動,抖落了倏倏而灑的雪。

(二)

白佛的眼,在夜裡睜開,把佛的靈性和光芒投射在這不大的山。山並不高,只因了這千年的雕刻,讓這雪夜沒了塵埃,泛著柔和的沉靜的藍色的光。夜,誰在觀音的像前,眉頭緊縮,眼裡沒有光芒,頭腦煩亂而空空,一動不動,如入定的老僧。外面此起彼伏的炮仗聲,雪飄進來。他茫然不知。他望著觀音,觀音望著他。

瀰漫的雪,迷濛的生命,他麻木的瑣碎的生活。

(三)

在這塵埃的世界,誰是你的觀音娘娘,誰是你今生今世的菩薩。

在牙牙學語的年代,在故鄉月牙狂歡追逐的時刻,不言那恍如隔世的鄉愁。

在那遠遠的雲端,在沒有花季沒有雨季沒有前路沒有未來懵懂掙扎的年少時光,沒有什麼值得記念,沒有什麼值得回憶,只那望著黑板發呆,抱著書本翻了幾百遍的發黃的教材還穩穩地躺在那個年代,連上面的灰塵都不忍拂去的小心翼翼的藏進了自己的心底,把青春年少的夢想張揚激情苦悶全都深深地融進了那發黃的紙頁。眼裡再沒了塵埃,沒了夜與晝,沒了黑白。茫茫飛著的灰白的雪,一直倏倏地落,飄進了他的髮絲,飄進了他的脣,飄進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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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在異鄉的漂泊,他想不起那時的光,想不起白佛的眼,在昨夜的夢裡,他夢見小時老屋後的地上潔白的雪和雪裡映著的潔白的柔和的月。

他麻木他困惑他沉思,我是傻的孩子,不知如何對這陰霾的夜晚,我是落魄的孩子,丟失了檸檬色的月,我是沒有愛的孩子,只因那時光的塵埃,我記不起爺爺在寒冷的夜裡圍在火爐邊的笑談,記不起,月下母親喊你回家的聲音,記不起姐姐的紅紗巾丟在了哪裡,記不起,尋不回那丟失的世界。

他喃喃自語,從眼角里淌下來一行淚水,還有另一行淚水,飄進來的灰的雪,白的雪,打溼了他的衣衫。

他抬頭望去,在夜裡,在雪裡,娘娘的目光那樣慈祥,溫潤的眸子望了他一眼。

(五)

紫煙繚繞,夢境在山裡迴旋。

天亮了,一束紫藤蘿,彎彎曲曲,枯枝倒懸於空。

白佛望著山前枯瘦的樹枝,望著朦朧的雪裡的綠。

一個人行走,走在白佛的懷裡。

山裡的雪,灰白的雪,倦然而臥,像泊在岸邊的船,像天邊的青鳥,撲打著遠處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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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寂靜的荒原

(一)

眠霜臥雪落塵埃,空山靈雨無盡期。山間那靜默的銀杏樹,美麗的葉片緩緩飄落,多少年前,你默默撿起的葉片,還靜靜躺在哪個書頁?沒有凋零,不是花朵,她幽幽散發著,青澀時期的零落。

走過四季,走過風雨,往昔如煙雨,隨那青春流逝在迷濛的花季。

喜歡春天長長的藍的清澈而羞澀的天際線,藍色的氤氳輕輕籠罩著粉紅淡紫的春意。暮色裡的星星,漸次點亮了萬家燈火,不讓孤獨散步的老人,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喜歡春天,喜歡春天緩緩流淌的山澗溪水,沉睡一冬的冰慢慢醒來,為蕭瑟凝重的大山響起奏鳴曲,雲蒸霞蔚,氣象萬千,寂靜裡山谷盛開春天的漣漪,不消說一句話,青澀的小草已吐露了整個春天的祕密。

(二)

喜歡山間四季,春的山花爛漫映照少女天真的笑臉,夏的火紅的石榴花留住那個夏天熾熱的回憶,秋的那一枚銀杏葉啊,穿過時間的陰霾,安靜地睡在你最喜愛的書頁裡,冬的白雪公主的低語,搖醒這個百花凋零的灰天氣。

愛這季節的繁華,愛這季節的無語,一個人行走山間,聽小溪的欣喜,在那遠遠的雲端,在那群山之巔,我們,期待,一個歲月的奇蹟,在這繚繞的空谷,我有一個心願,遠離故鄉漂泊已久的心願,我只想喊一嗓子,喊醒沉睡的大山,讓小草的心願開滿山野的四季。

喜歡在教室最後一排沉默,沒有爆發,也沒有滅亡,走過黑色七月,語數外史地政幾乎無所不能,眼看就要忘得一乾二淨,磨平稜磨平角,就差被拔毛了,依然假裝單純如幼稚園的孩童。

兒子和詩,都不是我的命,兒子是屬於他自己的獨立存在,他什麼愛好我管不著我也不管,父親的命也不是我的他的生日我也記不著,他教育我盡到了責任我也不要感激他,有時還挺煩他甚至記恨他,記恨他的嚴厲和無情,這是我的真實想法也許我不是個孝順的兒子,他生日那天,兒子給他買了酒,算是替我買的嗎我不知道。

(三)

孤寂漂泊的青春,無聲無助的吶喊,那時雪月無語,原野的風瘋跑,落花紛漠漠。當芳華不再,青春斑駁,誰在追憶那似水的流年,從前慢,從前一切都很慢,當孩子慢慢長大,我們都老成了什麼樣子,那年花開正紅,那年燦爛笑容,歲月剝噬了日子的靈動和豐潤的笑聲,任紅衣飄飄,任薄翅輕揚,青春是抓不住的手,讓夢隨風,飄落紅塵裡。

我認命我頑固不化我認死理,其實我比父親更無情,繁華的世界沒一個朋友,我替自己感到悲哀和同情,哪有心思去愛別人,兒子也好父親也好,我也不需要他們的擔心,我願用酒灌溉餘生,沒人知道你的酒量只有你自己知道,他們不知道,酒是苦是香,你能喝得喝不能喝也得喝。

我是我自己的我很自私,可是,我也是兒子的父親,也是父親的兒子,不用怨恨我,讓我自私到底吧,我是這世界無害的生物,如風如沙如塵埃,靜靜地落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

銀杏葉在書頁裡儲藏了一年又一年,開始為自己收集,後來為兒子收集,他並沒在意去看,可一片一片的綠意盪漾在那本作文通訊裡。

城市的繁華,一季又一季地在城市上演,天空鋪滿彩霞和麗日,那一年陰霾兩個字已植入心底,在偶然的某一刻閃閃發亮,刺痛心扉照亮塵埃灑落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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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我不需要自尊顏面,更不要世俗的讚揚,我沒有信仰沒有遠大的理想,我只知道老子騎著他的青牛不知去了什麼地方,給蒼莽的大秦嶺留下一個無解的千古之謎,莊周一次又一次地化身蝴蝶,孤獨俊逸地飛過一片又一片的芳草地,我只知道走過千山萬水走過荒蕪人煙,走過遵義走過延安的毛澤東同志走進了叫北平的城市,我沒有高貴的信仰我不懂深奧的哲學,我也不信什麼儒釋道,我只愛靜靜地走過河流山川,靜靜傾聽自然的呼喊,我也不懂什麼勵志的驚世名言,我只知道,唯有愛拯救世界,我只知道,唯有愛拯救未來。

走在新鮮的時代,我卻是個陳舊的老古董,面容陳舊沒一點鮮亮的色彩,更可怕的是思想和情感一樣的陳舊,和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前沒什麼兩樣。

我的病是虛構出來的,我的壯志也是虛構出來的,就像你們認為的一模一樣,我是個十分虛偽的人,我沒有我應該有的強大,也沒有你們想象的弱小不堪一擊。

(五)

我可以寫一首悲壯的詩,歌頌我自己如歌頌這壯麗的山河,我行走山中如一粒塵埃,我是山的一份子我是山體的組成部分,不管山答應不答應願意不願意,我是塵埃註定落在他的懷抱,或溫暖或涼爽,或酷熱或冰雪。

我願做一個卑微的人,如離離原上一棵草,沒一聲嘆息。

草木無聲,決然獨立,風過草原風過大地,我願沿著生命的荒河散漫前行,向著源頭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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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寂靜的月影

(一)

明月斜,秋風冷。今夜故人來不來,教人立盡梧桐影。那個青澀時期的下午,躁動的太陽,躍動的身影,穿過一片又一片的荊棘和風,大滴大滴的汗水,一陣又一陣叫聲和歡笑,就簡簡單單的一段光影,照射了多少生活的暗黑時刻,那樣的微笑盛開,綻放在那個夕陽裡,綻放在那個爬滿荊棘的小山坡。

遠了近了,近了遠了,那消失久遠的笑聲,那踟躕前行的腳步,耗盡了多少人苦鹹自知的歲月,那一個個深夜點燈熬油的日子,那一雙雙對未來充滿幻想渴望的炯炯的目光,猶如飛蛾撲火般對理想的執著,都躲在了哪個明明暗暗的角落。

(二)

今夜,烏鴉去哪兒了,烏鴉藏進夜裡,沒有聲響,是否也在靜靜欣賞,大爺大媽起勁的廣場舞,在這冷冷的,初冬的夜。

烏鴉是幸福的,在冷夜裡,在自己的窩裡,這裡沒有狐狸,不用怕那狡猾的傢伙讓他唱歌,騙他的食,他為小烏鴉準備的晚餐。

那凋微的玫瑰還有夢想,在哪一個被噩夢驚醒的早晨,忽然死灰復燃,熠熠生輝,最後,仍是煙消雲散灰飛煙滅的死寂。

那青春豔麗的櫻桃的色澤,在此刻那樣地格格不入那樣的困窘不堪,又那樣別具一格地掠過歲月的荒原,驚豔裡帶著些許的憂鬱,焦灼,紊亂。

一首年輕的詩,或一支瑟縮寒夜的曲子,又莫名地震顫了哪片死水微瀾,彷彿夜色中那隻無聲飛翔的蝙蝠,或默默在夜色裡發呆的禿鷲,烏鴉,時間那麼久了真的遠了消失殆盡了,何時又聲若驚雷急若閃電,把腐朽的日子和靈魂一起震顫。

(三)

時光寂寂,原野,月光,流浪異鄉的人,幾時夢醒,回不去那燦然已遠的鄉村的夜色。風起葉落,逝者如斯,遠去的不只夢影,遠去了那恍如近在眼前的青澀時期,繚繞的夢,寂靜的蝶,一聲輕嘆,如來如去,涼涼的風,漫天的風沙,抑或白茫茫,霧濛濛一片,哪裡聽得見時間的風生,歲月風霜的祕密在哪裡隱藏,誰放飛了心中長長久久的慾望,茫茫的四野,只留下藍色袈裟的背影。開闢鴻蒙,可堪那歲月無聲,影單情濃。

一切都是虛妄一切都是虛空一切都子虛烏有,都是虛擬的不懷好意的存在,只有那烏鴉一般黑的夜色那樣真實,只那點點滴滴的明明滅滅的火光,溫暖著那似虛空的忽遠忽近的似水流年。

華麗或灰色過往,被青鳥引領,進入一個暮色蒼蒼的樂園,笑與不笑都是一個寂靜的夜,你想去什麼地方你想得到什麼,似乎已不再重要,看那天幕低垂,看那群星閃爍,還有那月宮靜默無語的嫦娥仙子,寫一首詩,舞一曲霓裳羽衣,為今夜朦朧旖旎的月色,讓蝙蝠飛的不再那樣孤單,讓烏鴉和禿鷲不在黑的夜裡落落寡合。

能否抓住霧的靈魂,能否聽懂突兀的枝丫的訴說,能否爬上那雲端,看看兒時爹和孃的模樣,枯葉,有的只是沉默,沉默,無聲的哀歌,還是大地的述說,我既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回憶是一種相會,遺忘是一種釋放,我童年的鑰匙弄丟了,我青澀的祕密,靜靜地躺在什麼地方,是否留在心的某個角落,是否也是,倘若留下,去就在她的留中,倘若離去,留就在她的去裡,或許我只是把鑰匙放錯了地方,何須待零落,然後始知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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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風搖著枯葉,緩緩,緩緩地,搖盪,飄落,靜靜地歸依。

孤單的夜,孤單單的鳥雀,孤單的的那個人,定是不能為多數人所知,定是被人輕視的人,一切毋庸置疑,可我,是一個夜裡看清真實自己的,不怕冷夜,不怕霜雪的一點熱情就能把人嚇跑的人。我病了,從離開故鄉的那一刻,我就病了,痴了。

初冬的大地,我以我的手,握住薄霧,一群群的喜鵲飛過,有的銜著小樹枝,有的含著一粒大果實,當我張開手掌,薄霧變成一縷絲帶,亦或枯枝上的水珠,我哀慼地仰望著,天不暗淡,也不明媚,在那遠遠的雲端,似有若無,蕩動遙遠的回憶,我那並不遙遠的故鄉,似這薄霧般,似有還無,飄飄渺渺,若隱若現,還有那兒時戲耍的小夥伴,和用寺廟改造的小學校裡傳來的,朗朗的讀書聲,如鐘聲一般,有板有眼,洪亮清脆,直傳到幾裡地以外的,叫做北大窪的農田,爹和娘正在那兒幹著農活,大聲地說著笑著,是不是因為,聽到了娃的起勁的讀書聲,我握緊手掌,當我張開時,卻是空空如也,只見如青煙的薄霧,但我卻聽到一首極為甜美的歌,誰輕輕哼起了那支不知叫做什麼名字的歌,誰說也不管他,誰說也不信他,今生今世去尋她,走遍天涯……

倘若生命可以這樣的恣意,那麼,或許可以,用忍耐,等待,守候的姿勢,舞一段光陰。然後“深深地愛,狠狠地痛”,讓,靈魂和心跳,都,落地有聲。

我是傻傻尋找著童年月光的傻孩子,在夜裡,用冷夜溫暖自己的病孩子,我是夜的孩子,單純得有點複雜的,用回憶編制夢想的笨孩子。

(五)

在這繁華的城市,為啥,我夢不到月光下,飛翔的小天使,為啥,我夜裡睡在草垛邊,夢也那樣香甜,被媽媽抱回家,還喃喃囈語。我肯定有一種病,思鄉病。我是病人,城市的病人。

我是缺點多多的人,是簡單而古怪的人,是一個人行走在夜裡雨裡不打傘的人,看雪裡的枯葉,心裡暖暖的人,我是病人,城市的病人。我是病人,一個久治不愈的城市病人。

倘若我留下,去就在我的留中,倘若我離去,留就在我的去裡,唯有愛與空可以改變一切,在這茫茫的塵世永生,夢薄蟬翼,用有和無,來填滿細碎光陰中所有的空。

莫名其糊塗地感慨,誰知,喜鵲在窩裡會夢見什麼,春天,黎明,還是枯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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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寂靜的花朵

(一)

哦,十四歲,誰曾去看海看夕陽,那眼睛裡的海,那沒有鈕釦的紅襯衫,柳眉兒在沒有月亮的晚上落了,剩下一個尋找不回來的蒼白涼涼的世界。

昨夜做了一個夢,自己變成了莊周書裡的一隻蝶,飛翔在故鄉的渺渺的原野,那一刻,如此真實地端端莊莊地,伏在老莊書頁的字裡行間,好似千年。

明月衝破雲層,朦朧裡透著羞澀,照亮了沉寂的天空和那片寂靜的田野,我在月下飛啊飛啊,想在這柔和的月夜裡,無所顧忌為所欲為隨風前行,飛過無人飛過的那片滄海桑田,將前世來生統統遺忘。

(二)

悽惶的大地,一隻禿鷲清涼的叫聲響徹雲霄,讓我幡然醒悟,從莊周的夢裡跌落,跌落在這情深似海的茫茫月夜,傾盡所有去擁有,一切翩然若夢,只這融融的檸檬樣的月色,獨自搖盪,搖盪這烏雲重重的夜空。

遺忘像一首淡淡的歌,白髮和日子一樣地蒼白,僵硬。遠離了童年自由歡蕩的明月光,四處遊蕩,來到異鄉的土地上,沒有故鄉,祭奠青春都找不到一個安穩的地方,沒有月下小河面的春風流蕩,沒有牛乳一樣的白月光灑在夢樣的荷上,流浪流浪,只有沒有知覺的空空的前方,你聞不到夜裡盛開的芳香。

凋零的玫瑰如同剛剛打鬥完的噩夢,似睡猶醒地散落一地,城市的花琳琅滿目,我們毅然走向遠方,尋著土地的芬芳,張開自己沉重的翅膀。

(三)

生命不是匆匆奔走的行程,一個漸行漸遠的過去,終究拾不起的斑斑駁駁,一個漸行漸遠的未來,你那永遠也爬不上的近在眼前的雲端。

行程不是苦苦追求,滿懷期待,一個充滿幻想的過去,滿懷惆悵的現在,那如火絢麗的夕陽,那佈滿荊棘的山路,一個簡簡單單的下午,生命不經意的一個轉向。

那雨打芭蕉在哪個夜晚迴響,那故鄉的明月又在哪一時刻照亮你無眠的窗,那幾間溫暖的土屋那籬笆牆外的棗花香,那明月下的奔跑和歡唱,哪家的孩子又睡在了草垛旁。

誰已忘記還是記起,那許多許多的遺忘那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今夜沒有星星一顆也沒有,只一顆碩大的月亮照在你的床上,小太陽一樣,照徹你整個童年的時光。

那時有足夠的時間摸魚找泥鰍,有足夠的空間讓我們奔跑或隱藏,大雪下了一場又一場,饞嘴的小孩老遠便聞見飯的香,烤著玉米或地瓜的爐火嗶嗶啵啵地響,成熟一季又一季的小麥玉米高粱,那故鄉的稻草人不厭其煩地望著黃土地的雨雪和風霜。

那舊時的作業本還有情書,灑在在房屋的角落佈滿了蛛網,一切那麼近,近得好似觸手可及,睜開眼便瞬間遠遠地逃遁天邊一片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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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黃土地上,蓋著厚厚的積雪,多少年,爺爺的笑只在夢裡偶爾閃現,你冷嗎,遠離人間煙火,在寒冷陰鬱的另一個世界,時間隔絕了一切,包括肉體和靈魂,把你隔在那一方冷冷的土地,獨自傾聽夜的風聲看那月升月落,活著的在他鄉苟且偷生苟延殘喘。

當你終於被隔絕一切的時間隔絕,時間讓一切遺忘,消失殆盡,我生命裡的愛著我的人啊,我豈能把你遺忘。

如今我已不再少年身影孤單,誰也不必刻意地思念活哭嚎連天,誰在夜裡彷徨復彷徨,尋不到一點吶喊的力量,誰不知覺地跑向故鄉的小河和山崗,那小河已乾涸沒一點歡樂的流淌,那漫山的野花和荊棘,兀自蔓延,風吹夕陽,搖搖蕩蕩,沒有來時的方向。

故鄉他鄉,誰將誰遺忘,窗外的月,消失在黎明的天邊,金色或灰色的日子,無限蔓延,沒有什麼能摧毀這清亮的月光,說什麼絕望惆悵說什麼無奈荒涼遺忘,黃土地和黃土地的食糧,風聲,月光,足夠我們品味,珍藏,想往。

(五)

我幽閉我青春的靈魂的渴望,我抑制無用的激情迸發的淚滴,那遠去的青春,一個盛大的祭場,一場風花雪月,一場心底深深的殤。

誰還在聽任靈魂苦思,迷戀於回憶的劇痛和狂喜,那風霜雪雨抑或春風沉醉的歸路,守著明月的窗兒,獨自怎生得黑。夜裡,一隻自由飛翔的蝶,醒來,在書頁裡孤孤單單,沒有虛妄的幻想,沒有焦渴的思念,不再徘徊在寂靜暗夜的河岸和山間,靜靜的棲息在莊周那千年不醒的夢。

即便如此,誰擋得住那似水流年,誰不曾痴痴地迷戀於舊時的劇痛和狂喜,誰在那神聖的沉思中迷醉,誰還在這空泛的紅塵裡,苦苦尋覓。

愛花城|姜建華:寂靜的大雁塔

六 寂靜的河岸

(一)

青澀時期的歡笑聲在夕陽的風裡,淡化成一抹若隱若現的雲霞和炊煙。

那雲朵飄蕩注視過的山野,是否依然在暮色裡悄悄響起那時的蟲鳴,昨夜零落的星辰,還有朦朧的月,是否還有那彷徨,憂傷的模樣。

荒野的茅草屋,默默守望,一片茫茫無際的夜色。一年又一年大雁飛過,留下多少的雁鳴在人們的心中,那偶爾掉落的羽毛,被誰收藏。

那條宛若飄帶盪漾陽光碎金的小河,在即將麥浪翻滾的時節,幾近乾涸。

那時的月夜,氤氳,從河上緩緩升起,蕩動在森林沼澤,與天上的星星一樣,撲朔迷離。

這夜空的樹搖盪所有的風,和塵埃,星空下的蛙鳴,還有蟲鳴,只有沉默無語的人。

古銅色的臉,細細的皺紋,平靜的目光,注視河上的星光,沒有往昔的激盪,和未來的張望。

渡過一船又一船為生計奔忙的人,一個來往河岸幾十年的小小船兒,沒人注意那個沉默寡言的船伕。

他不是神奇的魔術師,不是神祕的巫師,一個走過無數星空的慈祥的老者。

來時的路,一個牙牙學語的無知孩童,

一個青春萌動的熱血少年,一個一路尋求的迷惘的風塵俗夫。

(二)

一個人行走,或遊蕩在曠野,沒有城市和鄉村的概念,那心底漂泊的念想,在夜色的荒野漫無邊際地蔓延,蔓延。

那遠遠的充滿荊棘和陽光的山坡,幾隻小羊在默默地吃草。偶爾傳來的幾聲咩咩的叫聲,變換成低低的嘆息,或心底的吶喊,野草,荊棘,蟲鳴,都為之一驚。

每次回故鄉,走過那條小街,很短很短的街,短得從這頭就能看到,剛從山坡割草回來的爺爺。那條小街滋長著多少的往事,只沒了那時的身影和笑聲。

一個冰雪遍地,或霞光燦爛的時刻,再次走過那條小街,走向那個山坡,瞬間走進時間的隧道,睜大眼睛,尋找那時青澀的樣子,尋找時光流逝的痕跡。

秋天來了,春天去了,樹葉落了,然後枝繁葉茂,反反覆覆,那紅紅的夕陽在會心的微笑,還是在涼涼的風裡,沉默無語。

這個夜晚,我再一次獨自,穿過那條小街,行走在那些舊日的溫暖裡,靜靜的小街,響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聲。

你的淚滴在飄雪的夜,無聲滑落,濃濃的暗夜,只有觀音娘娘的目光明珠一樣美麗,誰在訴說對誰的讚美,是夜風的聲音,還是悽迷凋零的雪花,誰在紛紛揚揚的塵埃裡隨波逐流,誰在潔白的夜雪裡,滴下潔淨如雪的淚滴。

(三)

你曾想多少年以後——是否還有這樣的春風和春風裡悄悄的暖,多年以後,山野蒼茫,還能否尋到那如此恬靜的夕陽,那些夢一樣的存在,澆灌了轉瞬即逝遊離的春的歲月。

最美的事物總是令人絕望,最好的愛就是最美的夢,一切蒼白的時光,親吻你的黑髮和春的光澤,秋風裡的鞦韆,慢慢蕩動遠去的日子。

那明亮的臉那明媚的春光,在黑夜裡越來越清晰,夜越來越深,雪越來越白,發著清晰的亮光,照徹夜空。

生命很可貴愛情價很高,那曾追求的自由,像脫韁的野馬,自由自在走在空曠的天際,直到走失地無影無蹤,無聲無息,誰還在嚮往那無邊的空闊和自由,沉寂的夜,沒一聲鳥鳴,甚至烏鴉,甚至禿鷲。

沒什麼可以帶走春風,她會在不經意的時刻,吹皺一池漣漪,吹響那個季節的神奇,以短暫的光芒,照徹一生。

曾經熱愛的玫瑰和鬱金香,繁盛地開在那一個白天和夜晚,渴望的聲音,慾望叮噹作響,晶瑩而飽滿,那奢華的酒杯,灌醉了濃烈的夜,沉醉找不到回家個路,那驚起的一灘鷗鷺飛向了哪裡,舉起那個經年,任月光傾灑其中,無邊的夜慢慢漫過你憂悒的臉頰,紅紅的葡萄酒,伴你度過一個又一個恍惚而寂寥的夏日。

愛花城|姜建華:寂靜的大雁塔

(四)

有一天你也會老,當歲月爬滿眉梢,時間不言不語走過歲月的風雨,花朵依次開放,凋謝,慵懶的午後,無意識地邁動幽暗的腳步,孑然走在無人的大街,或在荒海般的人群,閉上曾經溫暖慈愛的目光,世界在優美的舞步依然旋轉,毫無節制地華麗地旋轉,選擇在熱鬧繁華的人聲鼎沸裡。

那如鍾般的雞鳴準時響起,世界打開了他的窗,碧色的霞光,那昂首天外的巨石,迎接今晨第一聲光的氣息,人潮湧動,擁擠著一睹光芒的風采,天外的一縷風,輕輕吹遠一夜的濃霧。

我愛這山巔的風,我愛這朝陽裡擁擠的人群和麵對陽光個呼喚,如同愛那個夕陽下野山坡奔跑的孩子,那笑聲撕扯著我古老的童年。

再也找不到可以寄託的事物,一切的美那樣空曠,又那樣陌生,大把大把的鮮花,笑聲,淚滴,羸弱,孤僻,羞澀的時光,在今夜的月色裡,愈來愈亮,又愈來愈遠,像那遠去懵懂的慵懶的夢。

多少次在跳動的旋律和字節中,感知童年的雪和夏日的夢,一種溫柔的白,一種迷濛的醒,十年了,二十年,三十年,終於在半醉不醉,不知不覺中穿過一個時代,記憶如此渺茫,那是時間的聲音,暖暖的田野和土坷垃的芳香,蘋果樹下憂傷的孩子,午後的白樺林帶走了那個酸澀的秋天,從耳旁吹過的風中,盪漾一種貌似深邃的旋律,閉上眼——空氣如此真實,一個潔淨如雪的天空,世界以最輕的腳,無聲的腳步,走過一段最最漫長的日子。

迷離中,我推開窗,任明媚的陽光和生動的空氣,花香,還有鳥鳴,溢滿這個清晨。

聞到嶄新的清氣,朝陽,一種徹徹底底的潔淨,燦爛得無法言說,當一切如花瓣在風中飄落,如此輕盈,陽春白雪的輕盈。

(五)

你曾有一段那般珍貴的一片夕陽,在那荊棘叢生的野山坡,過往,一切無從言說的過往,任凋落的星光映照茫茫的夜色。

那時我興奮地穿行於荊棘之中,山風吹著遠方的輕輕口琴聲,手搖杏花的女子慢慢走下山坡,空空蕩動異樣的芳草的香和春風的氣息,躺在夕陽裡的山坡田野,深深吸吮這小山坡溫柔的風,從四方八方湧過來的春的消息,讓人溫暖地想要哭泣。

那時的天很藍很藍,月光也帶著甜,那時的地很寬很寬,一身輕騎過長安,那時的紅塵氾濫,直衝雲天。

今月,曾經照古人,孑然的身影,平靜的樹影,年少的願望,在今夜是什麼模樣。

一夜又一夜的蛙聲,一陣又一陣的風。

起起落落,來來往往的人奔自己的前程,俊美的少年,已兩鬢斑斑。

沒有袈裟的加持,沒有云遊的禪杖,只有一趟趟往返河的兩岸,只有靜靜的夜,靜靜的河,靜靜的風。

即便遙遠的路,風雪的路,也走到了今天,即便不再少年,不再迷惘,不再慨嘆。

(六)

今夜月亮如此安詳,突然記起:哦,乳樣的月光下奔跑的少年,那暖暖的土屋,那門口的棗花香。

那時的甜甜的月光正從我額前一層層剝落,一切的祈願,寂寂無聲,一切的時光在那一陣陣蛙鳴裡聲聲迴響。

河水流走,月光飄走,氤氳,霧靄,雷電,彩虹,只是舊時風景,眷戀,平和,慈愛的目光,在月下生生不息。

一路執著前行,一路困頓交迫,風沙,遊走了紅塵和激情,寂靜的深林,靜悄悄的河岸,一個並不孤單的身影。

一切塵土化為虛幻,一切流星飛逝不見,夜空,星星,晚風,蟲鳴,蛙鳴,陣陣雁聲。

愛花城|姜建華:寂靜的大雁塔

七 寂靜的紅蓮

(一)

風雨裡,開始我生命裡的漫漫行走和朝聖之旅,開始我的千年穿越。

遠了或近了,見到的是千年古風,還是千年征戰,靜默裡,城市的夜空閃爍千萬裡縹縹緲緲的微光,沒一聲言語,仰望那一盞青燈和千年的紅蓮,我是微光前塵埃裡的一朵無名草,靜靜守候你身邊,燃盡童年故鄉的煤油燈,耗光了那悽迷無依無語無淚的青春華年,是否記得在煤油燈下的長夜無眠,那夏夜蟲鳴的唧唧相伴,為守千年的誓言,那隻迎著火光的飛蛾,是否完成了她痴迷年代的期盼,我是塵埃裡的那棵無名草,沒有激情沒有夢幻沒有誓言,只在暗夜裡與塵土享受與月光相伴。

你看到夜空裡閃閃爍爍的那束紅光了嗎?我見到了,明明滅滅的時光走過千年,被時間所忽略過的事情太多了,一束紅光有多遠啊,在記憶中噴薄了那個血色的黎明,一粒塵埃有多重啊,在青的泛白的夜色裡寂靜了那個火熱的夏天。

(二)

人,一個人,一個人行走在漫漫長夜,一個人慢慢行走在渺茫的荒野,一個千年古城的荒野。

在長而短的歷史脈絡中,在空曠的城周邊是寂寞千年的荒原,我選擇歷史的一角,在荒原的小屋旁獨守夜空,今夜無夢無眠,亦或在屋旁的荊棘地裡黯然神傷或黯然入睡,聽著女巫絮絮叨叨落寞的咒語,誰比誰更孤獨,誰比誰更豐滿,那咒語已隨四野的風流蕩,漫過了風沙漫過了幾千年。

涼涼的夜冰冷的石頭,是否聽到青蓮話語的溫暖,我不是佛前的一朵蓮我沒有恆古歷史長河的思念,我只是塵埃裡的一朵無名花一棵忘憂草,選擇一個靜靜的夜晚長在荒原的石頭邊,迎風沐雨,聽風訴說每一個沒有玫瑰花沒有雪映月的夜晚。

天光微明微寒涼,我徹底掐滅了往生荒原激盪的火焰,離離原上草,走過仲夏夜的夢,走過蒼涼的秋和風雪的夜晚。

(三)

繁瑣和厭倦開出的花朵,已經面目全非,我唯一不知道的是,它費了多少力氣來開闢,另一個荒漠和荒原。

風過荒原,荊棘的夜寂寂無聲,哪顆星星點亮了夏日螢火蟲的心語。

荒原和大漠的塵埃和沙土越積越多,是否徹底埋葬了那個春天,雨水奔騰成河,沙漠裡有沒有甘甜的泉源,逆流而上的時光是否忘記了那個古老的羅盤,不是佛陀不是女巫不是神仙,如何在時光裡編織這漏洞百出光怪陸離的夜晚。

這荒原正是石頭的家園,是小草歌唱和狂舞的舞臺,短歌對長夜,誰來傾聽荒野裡無聲的吶喊,他們內心的話語照亮荒原,照亮一個個悽風苦雨的寂寞瞬間。

今夜女巫帶來的禮物是童話還是寓言,微光裡,開放著一朵奇異無比的紅蓮,時間之上的空想,沒有愛沒有茫然,只一盞孤燈,照亮千年古城,照亮了塵埃和荒原的天邊。

愛花城|姜建華:寂靜的大雁塔

(四)

風猶豫著凝望一隻時光白色的鳥,握不住一個奔向遠方和荒漠泉源的身影,夜氣豐富而跌宕,一片海市蜃樓的天,不夢不醒的那個青澀的夜晚。

每一個漂泊異鄉的夜,只有天使潔白如玉。亦鹿亦馬,在那遠遠的潔白的雲端,飄蕩出一匹灰色的馬,縹緲出一朵繁盛的花,沒有荒漠沒有荒原,只一座古城獨自走過千年的繁華和塵間。

有詩云

春和景明花阡陌,荒野四邊狂風作。

大江南北冰雹落,長城內外鵝毛雪。

蝶夢千年不願醒,逍遙自在樂呵呵。

村言俚語四野傳,紅塵飛揚亦快活。

孔丘杏壇講學罷,眾生隨師遊列國。

刀槍劍戟混不怕,風霜雪雨依故我。

師徒四人取經去,前路漫漫有凶險。

妖魔鬼怪山野間,遠遠雲端菩薩現。

春夏秋冬風雨過,陰霾散去是晴天。

觀音禪寺觀音閣,心中默唸阿彌陀。

2019.1.18 夜11:30

2019.4.24修改

2019.5.27羌羌如也岱下記之

姜建華,山東東平人,畢業於泰安師專中文系,浙江2018青年作家高研班學員,筆名如也,風生。作品散見《山東文學》《散文詩世界》《散文選刊》《散文詩》《作家報》《人民日報》《中國青年報》等報刊。獲甘肅文聯全國敦煌詩文徵選活動優秀作品,中國作家網2018年度優秀作品,花城花魁榜優秀作品,長江文藝出版社第二屆“閱長江·越夢想”徵文優秀獎等獎項。入選作家出版社、陝西人民教育出版社、敦煌文藝出版社、長江文藝出版社等多種選本。

愛花城|姜建華:寂靜的大雁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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