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的痛
我的喉結髮不出一絲的哽顫
奔跑的路上
總染了勁吹的塵埃
亮出的理由
匆忙多年
荒蕪得雜亂無章
我怕我的混跡江湖的習氣
玷了先生所傾其一生的高格
落在紙上的彩錦
繡滿對大地的偽詞
柔媚的曲調
在來去的風中打著口哨
輕浮虛飄
我所挺起的鬥志
很像堂吉訶德的戈矛
衝著風車叫陣
紙裡武裝的老虎
怎樣的嘯叫
難比沖天的一聲震雷
喚來電閃
撕裂沉悶和焦躁
以一場淋漓的狂暴
洗出一派遠離了塵垢的
蓬勃爽朗的蔥蘢
搖曳著一切清晰的靈魂
記得那年
你的那頂草帽
那身藏青色的中山裝
那張清瘦的中國式的滄桑的臉
褶皺縱橫
那聲最有土質的地道的
灞水岸邊
原下農人的方音
在我的校園
和我恩師的那一副清癯的骨
構架成中國命運裡的
最具梅韻菊神的
樸厚敦實
硬朗拔俗
從此，我理解了
對襟夾襖的皇甫村的柳青
吼著梆子戲的黃土峁上的趙樹理
敲響京韻大鼓的舒慶春
理解了一臉煤黑
深入最灰暗最真實
無半點偽裝的
掌子面的
路遙
理解了最自然最本色最可寶貴的
對於生活的
忠實
遊走在世道上的我們
肩頭未免太輕鬆
腳跟未免太輕淺
行吟的姿態
總在春花秋月
總在白雪粉妝的原野
總在陽光照徹的寬廣
我們習慣於為一粒花
逗來蜂唱
為一枚青果
暢想收穫的飽滿
為偶有的陷沒
握緊拳頭
在一陣盛大的歡呼裡
揚起精緻的旗子
招搖
前呼後擁的鬧劇
正像先生把白鹿愛得
傳揚世界
把生命走得魂靈不朽
跨越時間的門檻
我們仰望一座精神的高標
就得在思想的深處
擁吻這滾燙而蒼涼的生活
用不息的血
用感動的情
寫一卷不負人民不愧我心的
歷史
作者簡介：李文雅 藍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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