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說:
當你看到一些不可思議的現象時,你會相信那是靈異事件,還是會為之尋求科學論證?今天和大家分享的是東野圭吾《預知夢》的片段。在這一篇裡,一位女子上吊死亡,而對樓的少女曾目睹過相同的場景,這到底是因為少女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還是另有隱情?
按照東野圭吾的寫作順序來說,《預知夢》是神探伽利略系列的第二本,還是熟悉的搭檔湯川學與草薙俊平,那麼,這次的湯草cp依然可以配合默契,順利破案嗎?
刑警小田認為,這件事看起來奇怪,卻算不上是案件,至少不是殺人案。無非是一個失去理智的女人為了報復情夫而自殺了。從痕檢結果來看,也並沒有發現可疑之處,更何況還有人目擊到了女人自殺的瞬間。
唯一算得上疑點的,是其中一個目擊者正好是死者的情夫,但警方已經得到第三方證詞,證明女人自殺時他待在自己家,絕不可能作案。儘管如此,警方還是得按規矩完成調查,首先要確認是否有別的目擊者。小田帶著跟他一樣沒什麼幹勁的後輩來到了705號房門前。隔壁706號就是死者的情夫菅原直樹的家。
按下門鈴後,裡面傳來一聲像是主婦的迴應。小田報上身份後,房門很快打開了,一個看上去三十五歲左右的矮個子女人探出頭來。可能是因為聽到門外是警察,她的表情略顯僵硬,但這也不能怪她。
小田出示了警察手冊,然後詢問她是否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此時距離警方接到報案過去了大約十二個小時,已是早上九點多。
“我只知道外面有警車來了,挺吵的。”女人神色不安地答道。可能因為臉色不好,她看起來有些怯弱,可能不是那種跟鄰居家的太太們湊到一起閒聊是非的人。
“是這樣的,對面那棟公寓裡有一名女子自殺了。”
聽了小田的話,主婦頓時瞪大了眼睛。這讓小田感到有些意外,原來現在還有人會因為這種事受到驚嚇。
“她家的窗戶應該正對著這邊,所以我想問一下,您家是否有人目擊到了?”小田邊說邊想,這個問題真夠蠢的,連有人自殺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看到什麼?此時一旁的後輩已經開始東張西望了。
主婦的反應卻讓小田出乎意料。只見她吃驚地張開嘴,不停地眨著眼睛。
“您想到什麼了嗎?”小田問。
“那個……自殺的人……”主婦頓了頓,捂著胸口繼續道,“是……上吊了嗎?”
小田與後輩對視了一眼,同時看向主婦。“是的,您怎麼知道?”
“因為我女兒……”
“您女兒?”
“對,我有個女兒,她—”說到這裡,主婦低下了頭,“啊,不過這種事好像不值得說出來浪費你們的時間,肯定只是巧合。”
聽到這種話,沒有人會毫不在意。“究竟是什麼呢?無論多小的事都無所謂,能請您告訴我嗎?”
主婦似乎有點猶豫,不太情願地開口道:“我女兒說過一些奇怪的話。她說,看見住在對面那棟樓裡的女人上吊了。”
“看見了?什麼時候?”
“嗯……她是案發兩天前的早上說的。”
“案發兩天前?”兩名刑警再次面面相覷。
“他們遇到了所謂的‘預知’嗎?所以才邀請了專門負責調查靈異事件的草薙俊平警官啊。”湯川學坐在副駕駛座上調侃道。他把座椅靠背放到最低,蹺起修長的雙腿,身上穿著阿瑪尼的黑色襯衫,還戴著一副黑色墨鏡,怎麼看都不像物理學家。
“我不是被邀請,而是從轄區警察局那兒聽說了這個案子,覺得有點奇怪,就決定調查了。”草薙握著方向盤說。
“轄區警察局那邊怎麼判斷?”
“沒有判斷,硬要說的話,他們似乎認為只是單純的巧合。案子本身基本被認定為自殺了。”
“自殺這一點確實沒有可疑之處嗎?”
“沒有,解剖結果也沒有任何疑點。”
“我聽說自殺和他殺的勒痕不一樣。”
“這一點自然也沒有問題。”
“既然沒問題,那就不用管了。你不是負責調查謀殺案的嗎?每天都有這麼多人被殺,你卻在這種地方兜風。”
“我也這麼想,但實在放不下這個案子。”
“你放不下就放不下,別把我也拉下水。我還要去批改學生們寫得一塌糊塗的報告。”
“別這麼說嘛。我會對這種案子感興趣,還不是受了你的影響?用科學的眼光審視看似靈異的案件,說不定會意外地發現真理。”
“從你嘴裡聽到科學和真理這種詞,我不禁對二十一世紀有了些許期待,真是不可思議。”
草薙開著天際線到達了現場,一棟又一棟高層公寓整齊地排列在主幹道兩邊。
“好了,先從哪裡查起?”草薙下了車,來回看著兩棟樓房。左側褐色的是瀨戶富由子自殺的地方,右側白色的則是富由子情夫的家,那個預知少女也住在那棟樓裡。
“哪邊都行,選你喜歡的吧。我都想躺在車裡等你回來。”
“好,那就先去找預知少女吧!”草薙一把抓住湯川的手臂向前走去。
705號貼著寫有“飯冢”的名牌。草薙對著一樓大門前的對講機報上了身份,過了一會兒,就聽見一聲“請進”,樓門也應聲而開。
“你獲准會見預知少女了。”湯川在電梯裡說。
“隨你怎麼說,先把墨鏡給我摘下來。本刑警馬上就要去跟人套近乎了,你可別添亂。”
“既然她是預知少女,應該具有看透人類本質的能力吧!”說著,湯川把墨鏡摘下來,換上了原來那副金邊眼鏡。
兩人來到705號,很快被領到了面積約有二十疊的客廳。客廳角落擺著一架鋼琴。草薙和湯川在圍著大理石茶几擺放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領他們進來的女人叫飯冢朋子,她和丈夫、女兒三個人住在一起。丈夫是東京某著名餐廳的主廚。
“我們這次來不是因為出了什麼問題,而是想再次確認一下。百忙之中,實在是打擾了。”草薙鄭重地低下頭說。
“看來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可能我們都不該在意這種事的……我丈夫也責備我,跟警察說這種事會給調查添麻煩。”
“不,任何小事都有可能成為線索,所以知無不言才是最好的。對了,聽說令愛一直待在家裡?”
“對,現在也在。她生下來心臟就不好,經常住院。”
“我們能見見她嗎?”“可以是可以,但請你們務必不要對她說過激的話。那孩子身體虛弱,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發病。”
“我知道了,我們一定會注意的。”
“另外,我還有個請求。”
“您請說。”
“請您一定不要把我女兒的事透露給媒體。要是他們將能預知死亡的事大肆炒作,我們會感到很困擾。”
確實有可能。如果得知有少女預言了死亡,媒體無疑會爭先恐後地前來。
“我知道了,這件事絕不會向媒體透露。我答應您。”
“那就拜託您了。這邊請。”
草薙和湯川跟在飯冢朋子後面,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門前。朋子先走了進去,不一會兒,房門再次打開,她對兩人說了句“請進”。
這是一個約八疊的西式房間,牆上貼著可愛的花朵壁紙,窗邊有張木床,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正躺在上面。她在母親的幫助下坐起身來。她皮膚白皙,長髮泛著茶色的光澤。
“你們好。”她說。
“你好。”草薙應了一聲。湯川只是站在門邊點了點頭。
草薙想起來,他並不擅長與小孩子相處。
“聽說你前幾天看到了很可怕的東西?”草薙站在床邊問道。
女孩抬頭看著他,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看到的?”
“這週二晚上。不過可能已經過了十二點,或許是週三了。”
看來目擊時間在週二夜裡十二點鐘前後,也就是案發的三天前。
“你都看到了什麼?”
“我半夜醒了,拉開窗簾想看星星,結果看到一個阿姨在對面房間裡做奇怪的事。”
“哪個房間?”
“就是那個。”女孩拉開旁邊的窗簾,指向窗外。
草薙彎下腰,順著她纖細的手指指著的方向望去,看到的是一扇拉著綠色窗簾的窗戶。
“你看到什麼奇怪的事了?”
“那個人在一根鐵棍上繫了繩子,又在繩子另一端繫了個圈,套在脖子上……”說到這裡,女孩突然停了下來。
“然後呢?”
在草薙的催促下,女孩低下了頭。“然後我看見,那個人從一個墊腳的臺子上跳下來了。”
草薙轉頭看向湯川。湯川面不改色地動了動一邊的眉毛。
“後來呢?”草薙又問道。
“後來……我也不太清楚了。”
“不太清楚?”
“這孩子跟我說,當時她嚇了一跳,就暈過去了。我們也是到了早上才聽她說起這件事。”飯冢朋子在旁邊說道。
“是嗎?那兩位當時是怎麼處理的?”
“我們聽她說完也嚇了一跳,馬上去看對面的房間。如果女兒說的是真的,就得立刻報警。”
“結果呢?”
草薙問完,飯冢朋子輕嘆一聲,搖了搖頭。“從這邊看過去,對面不像是發生過那種事。”
“您的意思是,那裡並沒有上吊的屍體,對吧?”
“是的。不僅如此,住在那裡的女士還很精神地走到了陽臺。當時她好像在打電話,還面帶笑容。”
草薙又問女孩:“你也看到那位女士了嗎?”
女孩點了點頭。
“跟前一天夜裡看到的是同一個人嗎?”
“應該是。”
“嗯……”草薙抱起手臂,擠出一個微笑,“這確實很奇怪。”
“我覺得應該是這孩子做夢了。她經常把夢到的事錯當成現實告訴我們。”
“不過我覺得應該不是夢。”女孩小聲說道。看來她也沒有自信斷言那絕不是做夢。畢竟第二天那個女人還活著,她好像也承認看到的場景不是現實了。
那真的是夢嗎?現實與夢境如此一致,這真的有可能嗎?如果不是夢,女孩看到的究竟是什麼呢?
草薙再次看向湯川。“你有什麼問題想問嗎?”
湯川靠在門邊想了一會兒,問道:“那天晚上,那位女士的長相和穿著,你都看得很清楚嗎?”
“嗯,她穿著紅色的衣服。”女孩回答。
“原來如此。”湯川點了點頭,看著草薙。
“這就夠了?”
“嗯,夠了。”物理學家乾脆地回答。
▶本文節選自《預知夢》
●你有沒有做過很神奇的夢?
《預知夢》
[日]東野圭吾 著
呂靈芝 譯
★東野圭吾《嫌疑人X的獻身》系列作,一部充滿懸念和奇思妙想的推理小說。
★《預知夢》懸疑中帶著靈異又神祕的色彩,此題材在東野圭吾其他作品中從未有過:這件事,我在夢裡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