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三大“賣國賊”:“名不副實”親日而不賣國

曹汝霖、章宗祥和陸宗輿是五四運動中眾口一詞的三大賣國賊。安福俱樂部控制的國會,接二連三地提出彈劾曹汝霖、章宗祥的議案,明白地說他們是“國賊”。但審視歷史,我們不難發現,人們對這三人的評價,多少有些“名不副實”之處。

民國三大“賣國賊”:“名不副實”親日而不賣國

與日本“結緣”

曹、章、陸三人都是19世紀末比較早的留日學生。在中國留學史上,留日學生的數量最多,但絕大多數留日的學生都是學速成的。日本人出於掙錢的目的,專為“清國留學生”辦了許多速成學校,一年就學完,學得到什麼,只有天知道。多數人連語言關都沒過,當時的日文跟中文相差不大,學了幾個新名詞,回國就可以唬人了。留日學生中能進正規專門學校的,大約3%或4%;進大學讀本科的,不足1%。

曹、章、陸三人都是日本名牌大學的本科生,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他們趕上了好時候。曹汝霖先進早稻田大學,然後轉到東京私立法學院。而章宗祥的經歷簡單一點,是明治大學的畢業生。陸宗輿也不差,也在號稱日本“政治家搖籃”的早稻田大學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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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三人作為留學生而言,其實命運很是不錯,留學趕上優待,不像後來沒有趕上時機的留日學生,人數眾多,魚龍混雜,考學艱難,而且生活上飽受日本人歧視,早期的優待全無。更幸運的是,這三人畢業就趕上了清廷的新政。朝廷此刻正是缺人之時、用人之際,他們回來就進入剛組建的以西方為模本的政府機關,春風得意,很快就身居要職。到清朝覆滅時,曹汝霖已經升任外務部左侍郎了。

在中國人的留學史上,有這樣一種現象:凡是在所在國混得比較好的、留學成績突出者,對所在國的印象一般都比較好;反之,則怨言要多一些,甚至會滿腔怨恨。曹汝霖等人的親日,或者說對日本抱有好感,還跟他們在日本的經歷有關。他們在學校裡成績不差,沒受什麼歧視,而曹又有幸住在日本著名的哲學家中江兆民的家裡,受到哲學家遺孀的照顧,自然感到相當愜意。中江兆民著作《一年有半》被譯成中文,在中國很有名氣。在中江家住的時候,曹跟中江的兒子中江醜吉結為了很好的朋友,這個中江醜吉,就是後來火燒趙家樓時死命護著章宗祥的那個日本人,但他不是一些“五四”參見者所說的“帝國主義分子”,而是個主張對華友好的親華人士,研讀過《資本論》,傾向馬克思主義,酷愛中國文化。他還跟日本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片山潛關係不錯,一向反對日本對華侵略,屬於日本的左翼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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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不副實之罪

由於五四運動,這三人成了賣國賊,由此追溯到“二十一條”的簽訂時,曹汝霖是外交次長,陸宗輿是駐日公使,所以都有責任。《時報》編輯陶菊隱在書寫這段歷史的時候,指斥當時身為中國外交次長的曹汝霖,是“日本帝國主義的忠實代理人”,說他在公府的會議上,“得意忘形地暴露出,他事先就得知日本將提出‘二十一條’”,把袁世凱都氣壞了。但在歷史檔案上,這事是沒有的。曹汝霖也好,陸宗輿也好,沒有證據表明他們跟“二十一條”陰謀有什麼關係,或者說在推動中國政府簽訂條約方面起過什麼作用。陸宗輿為了緩解中國政府的壓力,在日本還做了不少情報工作。有資料說,他在和日本外務省交涉過程中,曾經把一隻手槍放在辦公室抽屜裡,晚上則放在臥室,揚言若日本方面再行逼迫,就飲彈自殺。這種行為,無論是嚇唬人也好,做給國人看也好,畢竟跟賣國扯不上關係。

自晚清以來,直接跟西方打交道的人,一般都難逃賣國的惡名。處在第一線辦交涉,妥協就等於賣國,但不妥協又無路可走,只要經手操作,這種兩難境地,概莫能外。連曾國藩這種在朝中聲望如此高的人,也因為辦理天津教案中的中法交涉而背上罵名,在羞慚中死去。

應該說,從技術上講,曹、章、陸所做的中日交涉,甚至包括引入西洋借款,都無非是承襲晚清外交官們一貫的做法,儘可能在字面上摳來摳去,以求減少損失,儘可能用協議和條文,對強暴的對手加以約束。但是,他們也許沒有想到,段政府武力統一和親日政策的結合,在大前提上,就已經大錯特錯了;在錯誤的前提下,沿著錯誤的政策做的任何事情,都只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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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日而不賣國”之說

據曹汝霖家的僕人後來回憶說,“五四”那天,學生剛來的時候,北京的警察總監吳炳湘也在曹家,看見學生氣勢洶洶,吳炳湘說要加派警察,曹汝霖卻說:“幾個小孩子,就讓他們鬧一鬧吧,沒什麼了不起的。”如果此事屬實,說明曹汝霖對待學生還比較客氣。但是,家被燒了以後,態度有點變化。多年積累的家產被毀,也難怪。

五四運動中,曹汝霖家被毀、章宗祥捱打之後,他們三人都有一個表態。曹汝霖提交了一份辭呈,通篇充滿抱怨之辭,從家產被毀到自己的外交業績,尤其念念不忘主持借款、未收一分錢回扣之事,被後人譏為“表功”多於“自責”,尤其注重經手借款,未收回扣,以矜誇其廉潔無私,殊不知國人所指斥者並不在此。陸宗輿好一點,除了抱怨有人“借外交問題,以為傾軋之具”之外,倒是沒有表功,以身體不好為由,自請辭職。只有章宗祥態度最好,火燒趙家樓,他捱了一頓打,如不是正好前來的中江醜吉拼死擋了一下,後果不堪設想。捱打之後,章宗祥住進了醫院,據說很長時間都沒有脫離危險,聞聽肇事的學生被捕,他不僅沒有提出控告,反而委託妻子代其具呈保釋學生。雖然“自知眾怒難犯,亦可見其風度”。

民國三大“賣國賊”:“名不副實”親日而不賣國

可見,在三個賣國賊中,也有分別,對於段政府的親日政策,責任最大的曹汝霖,對於五四運動怨氣也最大,直到寫回憶錄的時候,已經是90歲的曹汝霖,依然恨恨不已,而陸宗輿和章宗祥則要低調得多、平和得多。

事後來看,三人不過是職業官僚而已,跟親英美的顧維鈞、羅文幹、施肇基等人沒有多大的區別。只要當政者需要加強跟日本的關係,自然會重用他們,沒有別的選擇。作為職業官僚,他們三人大體上還是安守本分的。同為官僚的張一鷹後來說,自曹汝霖因五四運動辭職之後,繼任者曾毓雋更加不堪,放手挪用部款,一點規矩都不講,比曹汝霖還不如。

最後需要一提的是,儘管這三人官癮不小,但自打“五四”以後,就從政壇銷聲匿跡,再也沒被重新起用過。抗戰時期,這三人雖然都留在淪陷區,但都沒有出來擔任偽職。的確,因為曹、章、陸沒有下海做漢奸,以後他們三人都沒有受到國民政府的追究。可見,曹汝霖所說自己親日而不賣國,不是沒有一點根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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