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老家那些漸行漸遠的樹

楊樹 柳樹 農村 三農 香椿 愚伯的自留地 2019-02-08

懷念老家那些漸行漸遠的樹

文:憑欄聽雨

我一直懷念那些消失了的樹,就像懷念給了我溫暖、甜蜜等許多美好東西一樣的人。他們曾經在故鄉的房前屋後站立,曾經在埂上路邊搖晃,但是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消失了。

懷念老家那些漸行漸遠的樹

我首先想起了院子裡的石榴樹,那是奶奶從鄰居家的石榴樹上偷偷折的枝條插在地裡成活的,奶奶的脾氣不好,愛和人吵架,不受街坊鄰居戴見,可在我眼中,她是最慈愛的,因為在那個缺少吃食的年代,是她給我帶來了甜。

還有那棵杏樹,是我在麥田裡發現了幼苗,如獲至寶般挖出來,連帶一坨溼潤的土移回了家。兩年後結出了果實,雖然很小,又酸,但也覺得甜。後來我們搬了家,這兩棵樹沒有人管,也就死掉了。

記憶中,能給我們口腹之享的還有蘋果樹、梨樹、棗樹、桑葚樹等,這些樹,都是一棵、兩棵地長在院子裡,既是風景的點綴,又給這戶人家帶來樂趣,他們從不拿果實去換錢,只是在親戚朋友來時,拿出來招待。

懷念老家那些漸行漸遠的樹

除去果樹,我還想念另外一些樹,比如洋槐樹,四五月間開出一嘟嚕一嘟嚕仿如風鈴的白色花朵,讓整個鄉村都沉浸在一種透明的清香裡。

故鄉的路邊栽滿了柳樹,我們曾學著電影中的戰士,用柳枝編柳帽,然後分成兩派進行戰鬥,或者擰柳笛兒,看誰吹得最響最好聽。還有楝樹、椿樹、梧桐……每一棵樹都在自己的空間中自由生長,隨風隨雨,自在從容。

現在,走在村子裡,曾經給了我許多快樂和甜蜜的樹幾乎都沒了蹤影,見的最多的是楊樹,一行行、一排排的,整齊劃一,中規中矩,沒有一點自然的親和力。只是因為生長得快,能夠賣錢,長到一定的程度,就會有人把它們砍走,就像一個季節的莊稼,很準時地收割一樣。村子裡經常有開著奔馬車拿著電鋸買樹的人。

懷念老家那些漸行漸遠的樹

本地民諺說:前不栽桑,後不栽柳,院子裡不栽楊樹,村民為了儘快掙到錢,連忌諱也不顧了。果樹也都規規矩矩被安排在了園子裡,有人照看,有人管理,為了要結更多的果實而被修剪、嫁接,還要噴灑農藥。

現在的樹沒有了昔日的隨意和從容,現在人們種樹都是為了經濟利益,帶著強烈的功利氣息,家鄉的樹,被迫承擔了一種任務,它們不再是真正的樹,就象人工飼養的雞鴨一樣,他們的生存是為了人類的某種需要,早就泯滅了它應該具有的本性。

一位文字學家說過,“樹”由“木”和“對”組成,因此“木”總是“對”的。樹為人提供詩意的棲居,背叛樹就意味著背叛自然,背叛歷史、背叛文明。

米蘭·昆德拉在《背叛的遺囑》中也寫道:如果一個年老的農民彌留之際請求他的兒子不要砍倒窗前的老梨樹,老梨樹便不會被砍倒,只要他的兒子回憶父親時充滿著愛。可是我看到過去村子裡好多種充滿生機的樹都倒下了,從此再也沒有起來,我不得不為此感到恐慌。

懷念老家那些漸行漸遠的樹

《詩經》、《楚辭》裡有“宿莽、辛夷、若木”等很多樹名,我已經十分陌生。假如有一天,鄉村的孩子也要靠書本來尋找這些樹種的時候,我的鄉村還有多少記憶,值得我們懷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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