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的遐想 中秋依在 期盼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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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的遐想 中秋依在 期盼漸遠

中秋節的月亮還是那麼圓,八月十五的天氣照舊涼爽,但是中秋節的月餅再香卻也阻擋不住漸行漸遠的期盼。中秋的味道正在默默改變,中秋的念想正在悄悄模糊。中秋佳節已經成為中秋假節,中秋團圓已經成為中秋團玩。

或許是人到中年的緣故,或許是從農村走來的原因,每到這個時候總是懷念在農村過中秋節的日子,也總是回想起那些年中秋節的味道。望著依然皎潔的月亮,卻怎麼也找不回兒時的中秋。

兒時的中秋節,正處於秋收時節,父母整天在地裡忙著收割玉米,忙著收拾責任田,那時的中秋節概念都在秋收的忙碌之中。如果說能感覺到中秋節的話,那就是拿著月餅走親戚,老家人俗稱的八月十五看閨女。走親戚的月餅五個一條,用草紙包好,附上一張帶嫦娥奔月圖畫的標籤,然後用細繩捆好,走親威至少要拿上兩包月餅,一般親戚會留下一包。儘管那時的我們能夠拿著月餅走親戚,卻難得能在八月十五前吃上一口脆酥香甜的月餅。那時的月餅是走親戚的重要禮物,而不是品嚐的食物,看著嫦娥奔月的標籤,徒流口水罷了。走的親戚多了,包月餅的草紙都讓油給洇透了,更加讓人眼饞。如果實在忍不住,可以打開月餅包裝紙,揀一些因為走親戚而顛簸掉下來的月餅酥皮。別看只是一些酥皮渣子,卻足以讓人提前品嚐到中秋的味道。至於月餅,一個蘿蔔一個坑,我們是不敢動的。

家中父母忙著幹農活,我們卻盼著中秋節那天的快快到來,有時回到家裡,忍不住會跑到裡間屋偷看幾眼父母擱在高處的月餅,看著經過近一個月到處轉游的月餅,只能是過過眼癮,叭唧叭唧嘴,咽幾下口水,才心有不甘地離開。就那麼一包或者兩包的月餅,個數明顯,偷吃是不敢的。

終於熬到中秋節,父母往往是在圓月的照映下從田地裡回家,母親顧不得歇息,趕緊炒上幾個菜,畢竟是過節。菜端上飯桌,父親喝著小酒解乏,同時月餅也端上來。一個個月餅被切成四小塊,放在盤裡,香味霎時飄滿了房屋。我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小塊月餅,小心地,慢慢地咬一小口,很享受地嚼著,如同品嚐人蔘果般,生怕像豬八戒似的一口吞下。那時的月餅記得多是由萊蕪白元糕點廠生產的,也似乎只有一種青紅絲餡的,不像現在又是棗泥的、五仁的,甚至還有肉餡的,品種豐富。儘管只有一種口味,青紅絲月餅卻讓人回味無窮,家裡人口多,過箇中秋節,能吃上半個月餅就不錯了。

老家是農民,家裡人都在農村,除了少數有在外當兵的或者工作的,多數家庭並沒有團圓的概念,過中秋,更多的是享受一家人在忙完地裡的農活後,坐在飯桌前吃一頓團圓飯,因為是中秋節,可以改善一下伙食。看著窗外的明月,父親有時喝著酒會說起嫦娥奔月的故事,會說起廣寒宮裡的玉兔,也會說起吳剛伐桂的故事。聽著那些美麗的傳說,更增添了中秋節的神祕與期盼。

因為中秋節的月圓,農村的大街衚衕裡也格外亮堂,我們小孩會在吃完月餅之後跑到大街上玩耍。或許剛剛聽過父親講的嫦娥、玉兔與吳剛的故事,走在大街上,我們會與小夥伴爭論,月亮上的兔子藏在哪裡,嫦娥是怎麼飛到月亮上去的。為了證明月亮真的有嫦娥,我們會來到村外的高地上,睜大眼睛瞅著月亮。無論怎麼看,就是找不到嫦娥,更不用說玉兔了,隱隱約約會看到月亮上有些斑禿樣的花紋,卻無論如何與嫦娥、吳剛掛對不上號。

既然找不到嫦娥,我們就趁著月光在村裡村外的瘋跑,捉迷藏是經典的遊戲,也是最常玩的項目。當然有這麼好的月亮當空照,為了練練誰的眼力好,我們還會玩殘槓的遊戲。小夥伴們分成兩夥,分別在不同的地方找幾塊自以為隱蔽的牆皮,在用石塊在上面劃豎槓。劃完之後,雙方分別尋找對方所劃的豎槓,找到牆上的豎槓,確認劃痕最新,應該是對方剛剛所劃,即用石塊橫著劃一兩道。這組豎槓宣佈暴露目標,作廢。畢竟是在晚上尋找牆上用石塊劃的豎槓,眼力稍差就會忽略而過。如果雙方覺得已經找盡對方劃的豎槓,宣告尋找環節結束。最後一方找出自己劃的豎槓,另一方跟著,進行統計,找到了多少處,沒有找到多少。雙方一評比,誰家沒有被找到的多即為贏家。遊戲這就麼簡單,即便贏了也沒有什麼獎勵,我們卻玩得不亦樂乎。到了第二天如果在衚衕裡仔細觀察,會發現到處的牆上都剛剛劃的豎槓和橫槓。這就是前一天晚上殘槓留下的。

等到月亮偏西的時候,我們才會悄悄溜回家,而勞累了一天的父母早已經入睡了。回想著中秋月餅的味道,帶著捉迷藏或者殘槓勝利的喜悅,中秋節就這樣結束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每年的中秋多數在學校裡度過,不管是讀高中還是上大學,雖然能在學校裡也吃到月餅,但總覺得沒有在老家裡吃的那半塊月餅香甜。或許因為學習緊張,也更加想念月圓的晚上與一條衚衕裡的小夥伴捉迷藏殘槓的樂趣。

等到參加工作,中秋節又成為一個期盼的日子。期盼著中秋節回家與父母吃個團圓飯,也期盼著單位上發些中秋福利,回家的時候帶上,自己可以不用再另外買禮物了。那些年生活雖然好了,但還是希望發一些禮物,拿著禮物走在回家的路上,既有在外工作的自豪感,也覺得自己的單位福利不錯。遇到好攀比的同學朋友,在中秋之後的好長時間還要打聽別人單位上發的啥東西,如果福利沒有自己單位的好,就開始顯擺自己的福利。這個時候的中秋節,更多的是福利的節日,老家父母也盼著我們發一些福利。

時代發展之快,讓人無法想像,短短几年的時間,不但各大超市商場如雨後春筍,就是網上的店鋪也多了起來,物品的豐富讓人們有了更多的選擇,每到中秋,也並不一定非要購買花生油和月餅。但是,單位依然喜歡給大家發這些傳統福利,並且還越發越多。儘管人們已經對中秋的福利不感興趣,不作期盼,但單位卻是我的地盤我說了算,想直接發錢,讓員工想嘛買嘛,門都沒有。單位發的福利也比較有意思,等你拿著條子去領福利時,總是以為走錯了門。汽車修理廠裡賣領獼猴桃,書畫裝裱店賣月餅,兒童用品超市賣開了白酒,消防器材公司賣開了大米,舞蹈培訓中心賣開了刀魚,為民大藥房賣開了花生油。什麼門店與單位熟,什麼門店在單位上有關係,單位就發什麼。

這幾年,中秋節越來越受到重視,並且還成了法定的假日,中秋這天可以放假一天。一般與週末連休,三天。平時工作忙,遇到三天的中秋假期,正好藉機外出看看風景。中秋是個團圓的日子,卻因為有了假期,老有人舉家外出,去看看外地的月亮是否比家鄉的圓。當老家的父母不再期盼中秋的福利時,只剩下盼著在外工作的兒女回家看看時,兒女卻領著孩子去了遠方,世界很大,他們想利用小假期去看看。至於中秋的月亮之夜,在外遊玩的人們會很及時給父母打個電話,父母也只有在電話中聽聽孫子孫女的問候。

在多元化的今天,中秋節的傳統也在悄悄改變。當越來越多的人走出農村住進樓房時,當越來越多的人沒有了鄉下老家的時候,期盼也就淡了,中秋的味道也就淡了。儘管月餅越造越高檔,越賣越豪華,月餅只是中秋的一個符號而已,已經難以裝下兒時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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