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為什麼被稱為西方文明的起源？解讀希臘文明的非凡創造力

“伯里克利的黃金時代”、“希臘的奇蹟”和“希臘的榮耀”——這是在提到5世紀的希臘文明時常用的一些誇張的說法。

我們可以看到這個文明在未來有其不足之處，但這些過分的讚揚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大多數都值得讚揚。為什麼？希臘文明創造“天才”的基礎是什麼？我們可以放心地假設，這裡提到的天才並不是字面意義上的天才；因為到南巴爾幹的印歐移民在遺傳上不會比那些遷移到中東、印度或西歐的移民更優越。因此，只有將希臘人的歷史發展與歐亞大陸其他地區的印歐移民的歷史發展進行比較，才能找到答案。

狄俄尼索斯劇場

對希臘人的非凡成就提出了兩種解釋。首先，希臘人生活在埃及和美索不達米亞最早的文明中心附近，但還不足以維持他們自己的特點。事實上，希波戰爭的主要意義在於，戰爭的結果使希臘人能夠同時做兩件不相容的事情，並獲得多種利益。

城邦的出現和持續存在是促成希臘人成就的第二個因素，因為城邦為文化繁榮提供了必要的制度保障。應該指出的是，城邦制度並不是希臘人獨有的。例如，在印度，處於早期發展階段的雅利安移民也在一些地區建立了相當於城邦的組織。大約在公元前302年，塞琉西王國的馬加斯蒂尼承認，他的孔雀帝國中有一些“自由城市”。然而，這些自由的城市最終被納入了當地的君主制，開始控制印度半島。只有希臘人才能維持他們的城邦幾個世紀。

古希臘雅典衛城

一個原因是希臘地區山巒重疊，沒有提供建立一個地區帝國所需的地理條件。另一個原因是，希臘大部分的城邦都能直接進入海洋，這不僅使他們在交通能力上得到提升，而且能夠維持和發展自己的經濟。事實上，希臘人為他們各自的城邦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他們之間不斷地戰鬥，最終導致了外部世界的統一，首先是馬其頓，然後是羅馬。但作為回報，他們在自己的城邦中享有數百年的自由，這似乎是希臘在五世紀偉大創造力的先決條件。

古希臘文明不是原始文明。像所有其他文明一樣，它大量借鑑過去的文明，如中東的文明。然而，希臘人有著希臘人的獨特智慧，無論是埃及藝術形式還是美索不達米亞的教學和天文學。這些特點歸結為謙虛、好奇、求知慾和常識。希臘人經常出國旅行。在這方面，即使是其他民族的商人、士兵、殖民者和旅行者也相形見絀，他們在旅行時總是持懷疑和批評的眼光。他們探索一切，把所有的問題轉移到一個理性的審判臺進行調查。柏拉圖在訴狀中寫道，蘇格拉底主張，任何因自己的原因而被判定錯誤的事情都不應該被考慮，不應該被做，並且應該不惜任何代價拒絕，即使是那些當權者或任何法院。沒有調查的生活不值得生活。蘇格拉底還指出了自由辯論對社會的重要性。他在審判中為自己的生命辯護是基於這一觀點。他說：

現在，雅典人，我想說的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你……因為如果你殺了我，找一個像我這樣的人是不容易的；如果你允許我用一個荒謬的比喻，我就像一隻牛虻，整天把你掛在身邊，把你叫醒，說服你，責備你……我想讓你知道，如果你殺了像我這樣的人，你會對自己造成比對我更大的傷害。

宙斯神廟

這種不受約束的思想自由是希臘人獨有的，至少在其普遍性和強度方面是如此。世俗的人生觀也是希臘人所獨有的，希臘人堅信，人活著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充分表現這裡和現在的人的個性。理性主義與世俗主義的結合，使希臘人能夠自由而富有想象力地思考與人類和社會有關的各種問題，並在偉大的文學、哲學和藝術創作中表達自己的思想和情感。他們的作品仍然引人注目，意義重大。

希臘人的這些獨特的特點在他們的宗教思想和習俗中得到了清晰的體現。希臘人認為他們的神實際上與他們自己非常相似，只是他們更強大，更長壽，更美麗。希臘人相信這樣一個上帝，在一個由熟悉和可理解的力量統治的世界裡，感到自由和舒適。希臘人與眾神之間的關係本質上是平等的交換；他們祈禱和祭祀的目的是期望眾神向他們顯示善意。正如希羅多德所說，這種宗教關係是通過“普通的神殿和祭品”而不是通過教會組織和普通的宗教信仰來維持的。儘管荷馬的《伊利亞特》和赫西奧德的《神譜》勾勒了當時盛行的宗教思想，但希臘宗教從未系統地提出過普通的宗教教義或編纂過宗教經典。比較希臘宗教和美索不達米亞宗教，希臘宗教的這一特點是非常明顯的。根據美索不達米亞人對事物起源的解釋，人類是由神特別創造的，為神建造神殿並獻祭。因此，修建寺廟和獻祭的責任實際上構成了人類生存的原因。這與公元前6世紀希臘哲學家色諾芬尼有多大不同，他說：

教堂的廢墟

人們相信上帝也是天生的，能夠說話，身體健康，穿著和人類一樣的衣服。如果牛、馬、獅子和人一樣，有手，能用手畫畫，能進行藝術活動，那麼馬就會像馬一樣畫上帝的形象，中午就會像牛一樣畫上帝的形象，每一種動物都會像自己一樣畫上帝的身體。埃塞俄比亞人說他們的神是黑皮膚和扁鼻子；色雷斯人說他們的神是藍眼睛和紅頭髮。

古典希臘的宗教是城邦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滲透到城邦生活的方方面面。它解釋了物質世界、日常犧牲和各種社會制度，也是詩人和藝術家靈感的主要來源。每座希臘神廟都是當地文化和民族文化的中心。許多人專攻發展某種特殊技能，或多或少是偶然的。第一個成為熟練醫生的奇蹟創造者是在科斯島長大的，他們崇拜傳說中的醫神愛依斯·泰克·皮奧斯。著名的希波克拉底是最傑出的。他的醫學論文非常客觀，他對每一個病例的診斷都是基於客觀的觀察，以避免將疾病的起因或治療與巫術混淆。談到癲癇的“聖病”，他寫道：“我不認為這種被稱為聖病的疾病比任何其他疾病都更神聖。像其他疾病一樣，它也有自然原因。人們認為這是神聖的，因為他們不理解。事實上，在這方面一切都是一樣的，有理由去尋找。”

克里特索斯宮古代壁畫

同樣，演員們也是在對酒神狄俄尼索斯的崇拜中長大的。他們首先以戲劇的方式表演了對狄俄尼索斯的崇拜儀式，然後逐漸創造出深刻的悲劇和喜劇，使人們發笑。這種文學藝術只能在公元前5世紀的雅典發展，在其他地方是無法想象的。雅典的每一個宗教節日，國家都會為劇本的表演付錢，並組織公民集體觀看。雅典戲劇發展的平衡與正常，應歸因於劇作家與觀眾的密切關係。埃斯庫羅斯在贏得薩拉米斯戰役的市民面前展示了他對波斯人的改編。索福克勒斯在他的悲劇中經常提到神，但他主要關心的不是宗教問題，而是各種各樣的人——高貴可敬的人、面臨他無法控制的力量的人、作惡並受到嚴厲懲罰的人。俄狄浦斯敢於面對災難的英雄主義是索福克勒斯悲劇的本質，它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生命的意義，提出了人們共同面對的一些問題。

如果索福克勒斯對傳統宗教不感興趣，歐里庇得斯肯定持懷疑態度。他無情地描繪了上帝的缺點，諷刺了那些相信上帝卓越的人。他善於批評，是一名致力於為不受歡迎的事業而戰的戰士。他支持奴隸和外國人的權利，提倡婦女解放，批評對戰爭的讚揚。阿里斯托芬的喜劇充滿了社會諷刺。他本人是個保守派，渴望更好的晚年，所以他嘲笑民主黨的領導人和政策。在《萊西斯特拉》中，他描述了一群女人，她們被沒完沒了的殺戮嚇壞了，拒絕和丈夫生活在一起，直到他們放棄戰爭。在《騎士》中，阿里斯托芬試圖說服一個賣香腸的人通過一個將軍來奪取民主領袖克賴恩的職位，以此來嘲弄民主。

賣香腸的：請告訴我，像我一樣，賣香腸的怎麼會變成大人物？

將軍：這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你已經具備了所有必要的資格：出身卑微，接受過市場交易方面的培訓，以及粗魯無禮。

賣香腸的：我覺得我不合格。

將軍：不夠？你的良心似乎很好。你父親是個紳士嗎？

香腸銷售商：神作證，不！全家人都是惡棍。

將軍：幸運！如果你想擔任公職的話，你已經有了一個好的開端！

賣香腸的：但我幾乎看不懂。

將軍：唯一的問題是你什麼都知道。不是有學問或誠實的人適合做人民的領袖，而是無知和卑鄙的人。不要錯過這個好機會。

古希臘大理石

希臘藝術也是城邦文明的獨特產物。隨著寺廟成為城邦文化的核心，非宗教和宗教、藝術和建築在寺廟中得到了最高的表達。這些寺廟受到男人和女人的敬重，以保護神的住所，如為雅典娜女神建造的衛城聖地帕提農神廟。雕塑是建築的女僕。神殿和神殿都裝飾有雕塑。雕塑大師，如菲迪亞斯和普拉西特里斯，不僅在神廟的牆壁和三角形牆壁上雕刻，而且還為神廟的內部創造雕像。他們的作品與後來的羅馬雕塑的現實主義截然不同。它們是全面的，也就是說，它們只強調規模的基本特徵，而不是逐個複製模型。簡而言之，所有希臘藝術都體現了平衡、和諧和希臘人中庸的基本思想。把帕臺農神廟與埃及金字塔、美索不達米亞的寶塔或原始希臘雕像與之前中東各國人民的宏偉雕塑相比，這一點更為明顯。

壁畫

大約在公元前5世紀中葉，隨著希臘社會日益複雜，哲學家們把他們的注意力從物質世界轉移到人類和相關問題上。這對聰明人來說尤其如此。蘇格拉底是保守派的主要代表。當時，腐敗的政治和缺乏明確的生活標準使他深感憂慮。他與朋友們沒完沒了地交談，發展了一套辯證的科學，即用問答的方式審視一切現存的觀點，直到公認的真理被確立。他認為，通過這種方式，我們可以找到絕對真理、絕對善或絕對美的概念，這與智者學派的相對主義有很大的不同，智者學派是個人放縱和公共道德腐敗的藉口，並將為我們的研究提供永久的指導。我的雙重行為。

蘇格拉底的弟子柏拉圖（公元前427-374）出身高貴。他和他的朋友們把雅典作為驕傲的源泉，但並不信任雅典人民。當雅典民主國家判處蘇格拉底死刑時，這種不信任加深為仇恨。因此，柏拉圖的目標是建立一個既能維護貴族特權又能被窮人接受的社會。他的“共和國”把人們分為四類：護國者、哲學家、士兵和勞動群眾。這種等級劃分是永久性的；柏拉圖使用一個神話，即“高尚的謊言”，作為他的理論基礎，認為這四個等級是上帝創造的，有四種金屬：金、銀、銅和鐵。柏拉圖曾希望錫拉丘茲的統治者接受他的理論，並將其付諸實踐，以實現他的政治理想，但未能如願。他不得不回到雅典，吸引一群門徒來講課40年。他教導他的門徒，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相應思想的不完全複製品，所以整個現實世界都是完美理想世界的不完全複製品。柏拉圖認為，善不是對現實世界的認識，是對現實世界的認識，是對思想的認識。

希臘諸神

這一時期的另一位偉大思想家是亞里士多德（公元前384-322年）。他起初是柏拉圖的弟子，但在他的老師死後，他創辦了萊森學院。亞里士多德是一位收藏家和理性主義者，而不是神祕主義者；是一位邏輯學家和科學家，而不是哲學家。為了創造自己的理論，他吸收了知識的方方面面，涵蓋了廣泛的知識領域。可以說，在他之前沒有人，在他之後也沒有人。他的突出貢獻主要在邏輯、物理、生物學和人文科學領域。他實際上是這些學科的創始人。作為一位博學的偉大學者，他在自然和人類生活的各個方面尋求秩序。他認為，自然界中礦物質含量最低，植物高於礦物質，動物高於植物，人類處於最高水平。他將人類社會的階級與自然社會的階級相對應，從而證明了將人類分為自然主人和自然奴隸是自然的。他說：

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服從，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統治；…戰爭藝術是一種自然的習得藝術，因為它包括狩獵；它是一種與野獸和人打交道的藝術，這些動物和人天生是被統治的，但並不順從。當然，這場戰爭是正義的。

宙斯神廟遺址

在描述了希臘人在許多領域取得的非凡成就之後，我們也應看到古希臘當時：婦女的社會地位很低；奴隸被剝削；雖然奴隸和外國人佔大多數居民，但他們沒有雅典公民身份。

古代寺廟廢墟

在公民權問題上，雅典人和其他所有希臘人一樣，認為自己是一個大家庭。只有同一出身的人才能成為公民。不管外國人呆多久，他們都不能。值得注意的是，儘管很多的移民都是自願來的，如果他們願意的話，他們可以隨時離開，他們在雅典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並將他們的才能慷慨地奉獻給他們工作的城市。同樣，奴隸制，儘管有許多不良後果，但並不像通常想象的那樣普遍。絕大多數公民——三分之二到四分之三——沒有奴隸，以農民、工匠、店主或水手的身份謀生。人們常說，普通雅典人整天看戲劇、擔任公職、討論哲學和政治是不現實的，因為他們有奴隸來支持他們。

對古典希臘的評價不應該建立在它沒有做什麼的基礎上，而應該建立在它做了什麼的基礎上。如果能夠確立這一標準，那麼古典希臘的貢獻及其歷史意義將十分明顯和突出。自由探索的精神、民主的理論和實踐、各種形式的藝術、文學和哲學思想、強調個人自由和個人責任，都是古典希臘對人類的光榮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