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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
王長青揹著柳小山,從地下暗河裡蹚水出來,水沒過了膝蓋, 身上也溼漉漉的。
出來的地方是一個山洞口,向下匯聚成一個大水潭,又分成溪流,蜿蜒曲折的流向遠方。
王長青飛身一躍,又將小山放在地上,抬頭看,東方的天空露出了魚肚白。
“師傅,這裡是葫蘆套,就在我們村東邊,咱們竟然從這裡出來啦。”柳小山搶先道。
“葫蘆套?”王長青不解。
“沒錯,就是葫蘆套,這裡的山坡就像是一個大葫蘆,村裡人都這麼叫。還有這個大水潭,郭爺爺說是神仙眼。告訴你一個祕密,師傅!我發現好多動物都喜歡跑這裡來喝水,上次大壯家的牛走丟了,就是在這裡找到的。”小山肯定的說。
王長青若有所思。
“師傅,咱們從前邊的北風口就可以走出去,不過要繞道村子的北邊了。”小山指著前方說。
王長青點點頭。
柳家村西頭,鎖龍井邊上,一個人影躲在暗處,自言自語:“怎麼還沒出來?不行,天快亮了,撤!”咻咻咻,飛走了。
回到老北宮,師徒補了一覺,直到日上三竿,柳小山還沒有醒,王長青已經站在了老北宮外面。
這是一個豔陽天,狐山上開滿了小野花,紅的、黃的、白的,還有紫色的,煞是好看。山下是柳家村,一個安靜祥和的小山村,阡陌縱橫,田埂上有老農在休憩,咬起了旱菸鍋子。附近的公路邊,還有很多人,看上去很熱鬧。
王長青看在眼裡,心說這一切真好,轉而又陷入凝思,自言自語道:“鏡花水月,若世浮塵。師傅讓我下山遊歷,也不枉走這一遭。”
“師傅。”小山揉著惺忪的睡眼,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王長青身後。
“你醒了,不再多睡會兒。”王長青轉身道。
“不睡了,我怕師傅責怪,您說過,身為三清門弟子,不可以貪財縱慾,徒兒覺得睡懶覺也不好。”
王長青聽小山這般說詞,一笑,說:“走,為師帶你下山,吃好吃的。”
小山一聽來了精神,連聲說好,笑的一嘴小白牙。
狐山腳下不遠處,有一條鄉間公路,新開了一家農家樂。剛才在山上,王長青就看到了,走過來一看,這會兒正熱鬧,不光村裡人來瞧稀奇,還來了好多旅遊的人,門口停滿了小車。
“老五家媳婦,啥叫農家樂啊?”一個老太太拄著柺杖,佝僂著身子往裡面探,又不敢進去,一臉的納悶。
“不知道啊,看著跟俺家搭的雞窩似的,竟是些茅草葦子。”五嬸嘖嘖的直搖頭。
“你這就不懂了吧!”李大帽用手往上一搓鼻子,“這叫農家樂,城裡人可稀罕這玩意兒了,聽說是一個大老闆開的,今天這叫試營業。”
“來來來,讓一下。”一個老漢瞪著三輪車,車上綠油油的,是一車韭菜,還綁著兩隻小笨雞。
“老洛頭,你這是幹嘛呢?”李大帽問。
“大帽,不懂了吧,俺家二小子,在裡面幹廚子,跟他們老闆說好了,以後就俺家給他們送土特產。”洛老漢咬起旱菸鍋子,吧嗒兩口,得意的吞雲吐霧。
“行啊,老洛頭,趕明跟二兄弟說說,把我的那二分地蒜苗也捎帶上。”李大帽故意的說。
洛老漢仰頭抽著旱菸,沒理會,這時走過來一個白衣服的胖女人,衝著一車韭菜,囔囔:“你怎麼又到前門來了!之前不是告訴你,送菜要走後門嗎?你看看,韭菜髒成什麼樣了!怎麼還有雞屎?你綁雞來幹嘛!誰讓你送雞的,我們不缺雞,以後不準送,聽見沒!”
“老話說啊,六月韭臭如狗,這四月尾的韭菜鮮嫩著呢。還有這雞,都是俺家小米粒子喂大的,”洛老漢尷尬的解釋著。
“行了,行了!別說了,囉囉嗦嗦的,再這樣,下回別送了,趕緊推後面去!”胖女人不耐煩的擺擺手。
李大帽樂呵呵的看笑話,洛老漢敲敲旱菸鍋子,老臉難看的推著三輪車往後面走。
“師傅,她好變態。”小山努努嘴,悄悄地跟師傅說。
王長青半天沒有言語,最後只說了聲:“走,進去看看。”
農家樂佔地很大,圍著好多籬笆,裡面有十幾間茅草屋,中間有一個最大的,掛了不少野山雞,當然是標本。屋裡站滿了人,收銀臺的小姑娘忙的不可開交。靠角落處有一張藤椅,仰著一個胖大的中年男人,留著大光頭,不停的把玩黃花梨手串,茶几上沏著茶,看樣子還沒喝。
“師傅。”小山頭一回見這樣的環境。
王長青指著菜單,對收銀員說:“貧道,來這幾樣素菜就可以了。”
收銀員小姑娘,鼻子一哼,說:“就這幾樣菜啊,素包子要不要來點啊,呵!”
“不用。”王長青道。
“行吧,你們到外邊的廊亭找個桌等著吧。”收銀員小姑娘說。
“剛才,他們都去了茅草屋,為何讓貧道師徒到廊亭呢?”王長青道。
“你們這種都是去廊亭吃飯的,有什麼好奇怪的?茅草屋是用來專門接待貴客的,你們又沒花那麼多錢,當然去廊亭了。去吧!出門左拐,廊亭多好,有風還涼快。”
王長青搖搖頭,帶小山出門左拐,不遠處,果然有一座廊亭,擺了幾十張石桌,還有零散的遊客,看樣子還在焦急的等著上菜。
師徒找地方坐下,小山一臉的不高興:“師傅,他們這裡的人都好變態,你說是不是?”
王長青本來想帶小山好好吃一頓,沒料到這麼不痛快,心中難免愧疚,正想說些話安慰,忽然啪的一聲脆響,是對面茅草屋裡發出來的,緊接著有女人失聲尖叫,桌椅打翻的大動靜,茅草屋門口,懸掛的木牌子來回晃動,上面刻著腥紅的“山鬼”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