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們的“枕邊書”

文學 魯迅 茅盾 列夫·托爾斯泰 現代教育報 2017-04-27

魯迅與《天演論》

看新書的風氣便流行起來,我也知道了中國有一部書叫《天演論》。星期日跑到城南去買了來,白紙石印的一厚本,價五百文正。翻開一看,是寫得很好的字,開首便道:“赫胥黎獨處一室之中,在英倫之南,背山而面野,檻外諸境,歷歷如在機下。乃懸想二千年前,當羅馬大將愷撒未到時,此間有何景物?計惟有天造草昧……”一口氣讀下去,“物競”“天擇”也出來了,蘇格拉底、柏拉圖也出來了,斯多葛也出來了。

——魯迅《瑣記》(選自散文集《朝花夕拾》)

魯迅愛書人盡皆知,無論早年在北京工作還是晚年在上海定居,先生總是利用各種機會,想方設法搜尋和購置大量圖書。書,在魯迅看來,簡直比吃飯更有價值。有一次,母親勸魯迅買幾畝水稻田,供自家吃白米飯,省得每月向糧店買大米吃。魯迅聽了笑笑說:“田地沒有用,我不要!”然後又大聲說:“有錢還是多買點書好!”據《魯迅日記》記載,先生一生共購置並保藏9千6百多冊書籍和6千9百多張古文物拓片,購書費1萬3千多銀圓(約合人民幣52萬元)。

在《瑣記》這篇文章中,魯迅記錄了自己求學和讀書的生活瑣事,先生不僅回憶了自己離開紹興去南京求學的過程,更記述了不顧長輩們的反對,如飢如渴地閱讀《天演論》的情景。“你這孩子有點不對了,拿這篇文章去看去,抄下來去看去。一位本家的老輩嚴肅地對我說,而且遞過一張報紙來。接來看時,臣許應(馬癸)跪奏……那文章現在是一句也不記得了,總之是參康有為變法的,也不記得可曾抄了沒有……仍然自己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一有閒空,就照例地吃侉餅、花生米、辣椒,看《天演論》。”

茅盾與《戰爭與和平》

小說之類,從前謂之“閒書”,讀“閒書”,不外因為“有閒”而求消遣。這是一種舊觀念。現在雖然也還有不少人為了消遣而讀小說之類的文學作品,但“閒書”這名稱到底也不大時行了。文學作品現已被公認為精神食糧之一種,寫作者的態度是嚴肅的,寫作出來的東西不是供人消遣的……我個人愛讀的文學作品,就有不少是歷史的和幻想的。

——茅盾《愛讀的書》

茅盾一生博覽群書,學貫中西,他把文學作品分為三類:歷史的、當代現實的、幻想的。在這些文學作品中,茅盾對外國小說十分偏愛,在他的文章《愛讀的書》中,他不僅點評了自己閱讀過的古今中外十餘部作品,更是以一個作家的眼光關注其中的寫作技巧和筆法。

茅盾對列夫·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這部鉅著大加讚揚。讓他佩服的不光是人物性格的描寫功力,還有一些大場面的描寫,宴會、打獵、跳舞會、打仗、賽馬的場景在作者筆下“五色繽紛,在錯綜中見整齊,而又寫得多麼自然,毫不見吃力”。最讓他欽佩的是托爾斯泰作品結構的精密性,《戰爭與和平》開卷第一章借一個茶會點出全書主要人物和中心的故事,其後徐徐分頭展開,人物愈來愈多,背景則從聖彼得堡到莫斯科,到鄉下,到前線,迴旋開合,縱橫自如。

茅盾認為,讀托爾斯泰的作品至少應該在三個方面留心:一是研究如何佈局(結構)、二是研究如何寫人物、三是研究如何寫熱鬧的大場面。

冰心與《三國演義》

一談到讀書,我的話就多了!我自從會認字後不到幾年,就開始讀書。倒不是4歲時讀母親教給我的商務印書館出版的國文教科書第一冊的“天,地,日,月,山,水,土,木”以後的那幾冊,而是7歲時開始自己讀的“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三國演義》。

——冰心《憶讀書》

冰心先生晚年寫了一篇文章名為《憶讀書》,詳細講述了自己在童年和幼年時期的讀書經歷。尤其在提到中國古代四大名著的時候,先生說,四部著作各有千秋,能讓人品出不同的情懷,但最令她難忘的,還是《三國演義》。

“那時我的舅父楊子敬先生每天晚飯後必給我們幾個表兄妹講一段《三國演義》,我聽得津津有味,什麼‘宴桃園豪傑三結義,斬黃巾英雄首立功’,真是好聽極了,但是他講了半個鐘頭,就停下去幹他的公事了。我只好帶著對於故事下文的無限懸念,在母親的催促下,含淚上床。”

在被《三國演義》的故事吸引後,幼年的冰心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晚飯後和舅父共度的“講”書時光。但每次都在聽到引人入勝之時打斷,因此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此後我決定咬了牙拿起一本《三國演義》來,自己一知半解地讀了下去,居然越看越懂。”年幼的冰心字都沒有識全,但硬是把整部書讀完了。

“談到《三國演義》我第一次讀到關羽死了,哭了一場,便把書丟下了。第二次再讀時,到諸葛亮死了,又哭了一場,又把書丟下了,最後忘了是什麼時候才把全書讀到分久必合的結局。”

冰心先生的一生都在勤勉讀書,晚年她曾說,“行萬里路”做不到了,但“讀萬卷書”還是一件樂事。讀書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快樂,從讀書中她領悟到了做人處世的“獨立思考”的大道理,這都是從課本中所學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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