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西安的文學指南

西安文學地圖:他們曾在西安寫作,他們書寫西安,也被西安書寫

是春天。雨悄悄來過幾場後,西安的綠意又重新斑駁著現出顏色了。人們在心底開始萌動出遊的念頭,想著世界正在重新勃發著生命力,也想借力去感受一番。城牆的瓦色在梧桐的襯托下顯得白淨,多了幾分少年的朝氣,嵌在城市的東南西北里。

穿漢服的女孩在大太陽下快走幾步,手中撲稜著仿古的小扇,小扇上還引著哪位大家的詩。建國路上的樹木縝密有序地開始提前完成夏天的任務,地面上投下越來越多的樹蔭。哪裡的櫻花最近又開得好了,等人潮退去,有心人在夜晚再抬頭看看那一簇簇粉色,發現比白天時候看得還要真切。603路公交車在城市裡慢慢駛過,坐在二層的乘客想打開車窗,但是又怕沿途高大的樹枝戳進車裡。人群就是城市的血液。春天的時候,能流通到城市的每一個犄角旮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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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小鎮

但,西安的春天不僅僅只是在灑水車的水蒸氣裡蒸騰。從《詩經》到《平凡的世界》《白鹿原》……2000多年來,長安不僅僅是作家靈感的源泉,也是重要的文學場景。

文學在經歷冬的養精蓄銳後,也會化凍,甦醒。白鹿原上的草長了,在陳忠實先生曾經踏過的土地上像火焰一樣竄,將原上的一家家門戶用另外一種方式聯結。建國路的張學良公館,爬山虎在牆壁上試探地走,枝蔓伸過相鄰著的省作協的圍牆。長安城郊外哪位古人的墓也多了一些憑弔,有小孩和家長在郊外踏青時候咿咿呀呀地背起了詩詞。文學的地理順著春的脈絡,在原上的西安逐漸明晰。

二府莊:陳忠實在原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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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共有四個“二府莊”,這裡指的是雁塔區的西安石油大學和西安美院之間的二府莊。

據說是古時有兩個做官的人在此建莊,故取名為二府莊。

2002年,陳忠實先生的同鄉、西安石油大學人文學院王新建教授找到陳老,希望他能來做學校的特聘教授。

這時,已經距離《白鹿原》的發表過去了十年,下原已經十年。陳老就在學校為他提供的居所安頓下來,這也是他之後工作、讀書、會客的主要場所。

之後先生在這裡創作的文章末尾都會署上西安石油大學所在地“二府莊”的地名,而這一住就是13年。

陳忠實就是在二府莊度過了原下的日子。《原下的日子》等很多註明“寫於西安二府莊”的作品都是在這裡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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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 陳忠實

在二府莊的石油大學,陳老執筆傾注了暮年時候真摯的情感。

石油大學校歌《輝煌明天》即出自他手,如今那張手稿已成為學校永久的紀念;校園內隨處可見陳老的題字,“玉不琢不成器”、“天道酬勤”,這些厚重健實、舒朗飄逸的書法已經被雕成石刻,激勵著一代代學子努力奮進。

就在他去世前不到兩個月的一天,他還抱病來到石油大學的工作室,堅持著寫下幾幅書法作品,“自信平生無愧事,死後方可對青天”、“好飯耐不得三頓吃,好衣架不住半月穿,好書卻經得住一輩子讀”,這些耳熟能詳的句子成為紙上的永恆,也是陳忠實留給石油大學的最後一筆財富。

二府莊也成為陳老下原後入世生活的見證。

二府莊在陳老的光環下,自身也是一個極具魅力的地方。

由於這個二府莊靠近西安美術學院,所以這裡也成為藝術品的生產加工的福地。沿街密佈印刷店、收藏館,二府莊也多了一個“藝術村”的頭銜。

關中書院:繁華鬧市中的儒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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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院門位於永寧門內東側,東至安居巷接三學街,是繁華鬧市中難得的儒雅之地。

書院門的起源位於其中的關中書院。

明清兩代,關中書院是陝西的最高學府。

書院建築規模宏大,在人才培養方面發揮了很大的作用,為地方培育了一批“務戒空談,敦實行”的儒生。

關中書院培育出來的莘莘學子中,名人不勝枚舉。

康有為在京發動“公車上書”,揭開維新變法序幕,陝西籍舉子參加者多達55人,其中多數就讀於關中書院。

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廢科舉,學制改革,書院改稱為學堂。關中書院也改製為“陝西第一師範學堂”,為當時西北五省最高學府,牛兆濂、呂正登等一些學者在此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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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兆濂

牛兆濂,字夢周,人稱牛才子,為陳忠實名著《白鹿原》中足智多謀的“朱先生”創作原型。

從鐘樓出發,順著南大街走到書院門,能體會到西安的慷慨。

穿過都市的繁華的霧氣,所有的嶄新裡還是會帶著沉著的古。

你站在書院門的牌樓下,覺得世界清靜了起來。

好像西遊記裡的某個場景。

你無需作法,通往另外一番風情的牌樓就能矗立在你的眼前。

你還穿著摩登的衣物,但路過這些紅漆格子,半開的門,走完這條浸透墨香的路時,你感覺也許現在身上穿的是古時的疊衫。

常寧宮:柳青在秦嶺山下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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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的《創業史》是中國十七年文學中農村題材的代表作,被譽為“經典性的史詩之作”。

柳青創作《創業史》的地方,就在長安,就在常寧宮。

1952年柳青在陝西省長安縣后皇甫村落戶,身體力行地投入到田間生產之中。

在這個人生階段裡,柳青多年的社會觀察與體驗最終找到出口釋放。皇甫鄉農村合作化火熱生活,在《創業史》裡有著真實寫照。

據說柳青寫《創業史》時,為了描寫當地農婦罵人的神態,站在崖上端了一盆水倒在人家晾晒的被子上,農婦罵他時,他就拿個本子蹲在旁邊觀察、記錄,後來被農婦認出,他這才講明情況,並賠了一床新被子,由此可見作家對文學的嚴謹及摯愛。

常寧宮,陝北人柳青在秦嶺山下的家,就這樣為這塊土地上的平凡人們立著歷史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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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 柳青

皇甫村及周圍村子的人,至今還記得冬天柳青的模樣:頭戴氈帽,身穿對襟中式布襖,中式褲子,圓口鞋,,他胳膊上常挎個小竹籃子,裡面倒放著幾個豆油瓶子,站在王曲街上打油買醋的莊家人行列裡,沒有一個人會意識到他是一位著名作家。

20年後的1982年,柳青的3個子女再次來到皇甫村,面對眼前景,他們思緒萬千,寫下了這樣的文字:

“站在神禾原的崖畔上,我們凝望著巍峨壯麗的終南山,望著山下的蛤蟆灘,當年種上的白楊,參天挺立,稻田縱橫,滿目蒼翠。鎬河出了終南山,自東南來,到了原下,轉向西流。靠著神禾原,依著鎬河畔,從東向西座落著莊稼人的院子,這就是皇甫村”。

柳青在此的寫作經歷,為常寧宮帶來了一種別樣的魅力。如今,常寧宮專門設置了柳青圖文展室,關中婚俗展、關中農具展、柳青工作室,讓更多的人瞭解柳青,瞭解柳青文學,瞭解那個氣勢恢宏,充滿幹勁的火熱年代。

建國路:一條作家們在穿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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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建國路,地處西安古城內東南一隅,清光緒年間俗稱小差市,1952年更名為建國路。

解放後,中共中央西北局及陝西省委機關曾設在建國路上。這條長約八百多米的道路,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位於69號的張學良公館。

“西安事變”期間,周恩來來到西安之後,就是在這裡,同張學良和楊虎城共同商議如何解決西安事變的。

而建國路83號的高桂滋公館,曾是蔣介石移押住處,現為陝西省作家協會所在地。

來西安,如果你想在街上想著能偶遇哪位作家,最好就去建國路。

早些年陳忠實還在作協任職時候,有慕名前來的記者只是在上班時間等待,往往就能“遇”到這些重量級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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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80年代的陝西作家群。他們曾在西安寫作,他們書寫西安,也被西安書寫。

在綠樹成蔭的建國路,就像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同事之間的問候,

而在省作協隔壁的張學良將軍公館,是建國路上最引人注目的建築。

公館為東西排列三座三層磚木結構西式樓房,四周築砌青磚圍牆,大門開在北牆,正東樓是機關樓,中樓是客廳、會議室,西樓是張學良居室。

從1935年9月到1936年12月25日張學良和夫人于鳳至,祕書趙一荻小姐,以及兒子張閭琳及其其他隨從人員在這裡居住。

西安事變的醞釀、策劃、發生、和平解決也都在這裡進行。解放後建為紀念館,供人們參觀遊覽。政治與文學相鄰為伴,建國路讓人感受到歷史的厚重感。

輞川別野:王維的亦官亦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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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隱居在白鹿原之側輞川的唐朝詩人王維讓輞川這座塬有了靈韻。

輞川別業今已湮沒。根據傳世的《輞川集》中王維和同代詩人裴迪所賦絕句,對照後人所摹的《輞川圖》,可以把曾經的輞川別業大致描述如下:

從山口進,迎面是"孟城坳",山谷低地殘存古城,坳背山岡叫"華子崗",山勢高峻,林木森森,多青松和秋色樹,因而有"飛鳥去不窮,連山復秋色"和"落日松風起"句。背岡面谷,隱處可居,建有輞口莊,於是有"新家孟城口"和"結廬古城下"句。

越過山岡,到了"南嶺與北湖,前看復回顧"的背嶺面湖的勝處,有文杏館,"文杏裁為樑,香茅結為宇",大概是山野茅廬。

館後崇嶺高起,嶺上多大竹,題名"斤竹嶺"。這裡"一徑通山路",沿溪而築,有"明流紆且直,綠筱密復深"句,狀其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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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水南行復入山,有泉名"金屑泉",據稱"瀠汀澹不流,金碧如可拾"。

山下谷地就是南宅,從南宅緣溪下行到入湖口處,有"白石灘",這裡"清淺白石灘,綠蒲向堪把","跋石復臨水,弄波情未極"。

沿山溪上行到"竹裡館",得以"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此外,還有"辛夷塢"、"漆園"、"椒園"等勝處,因多辛夷(即紫玉蘭)、漆樹、花椒而命名。

輞川是大詩人王維一生中居住最久也最喜歡的一處居所,在這一期間詩人寫下了許多優秀的詩章。

王維的輞川絕句,歷來為人所稱道。輞川生活對於王維的人格特徵的形成與創作來說都有著不可替代的巨大的影響。

在輞川以前,王維也曾一度隱居過。

但是不論是洛陽、嵩山還是終南王維都沒有做到真正的歸隱。早期的王維並沒有一開始就與佛教結下深厚感情,即使在輞川時期,他也沒有放棄做官。

他與佛教的感情是在他政治受挫折後與日俱增的。

在輞川,他將做官和隱居試著統一起來而使這兩種矛盾的思想得到了一種和平相處的狀態――半官半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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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維看來,最好的狀態是保持精神的獨立性而不必摒棄世事,仕隱可以和諧為一體。

這番對隱逸別樣的領悟,使得王維經營了這座距長安不遠的郊野別墅園――輞川別業,過起了亦官亦隱的生活,實踐了他“跡崆峒而身拖朱紱,朝承明而暮宿青靄”出處相宜的理想。王維與輞川的偶然相遇中有一種必然。

輞川在詩人的眼中是最理想的居住所,因為輞川能滿足他“進而做官,退而隱”的內在要求。

輞川的景觀多是一些小丘小溪,然而王維卻給它們了以很大的關懷。王維眼中的輞川,不僅僅是取樂居住的地方,它與王維的“半官半隱”思想有著某種程度上的合拍。輞川深華了他後來對於佛性與禪的理解,也造就了他的藝術巔峰。

瓜洲村:一個相傳杜牧種瓜就得村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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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洲村建於唐代以前。

這裡是晚唐大詩人杜牧的出生地,於是便有人說,瓜洲村是因杜牧在此種瓜而得名。

其實,杜牧的祖父,唐朝中期著名的政治家、史學家杜佑已居瓜洲村。

晚唐詩人許渾寫有一首題為《和淮南相公與賓僚同遊瓜洲村別業》的七律詩,淮南相公就是杜佑。

說明在杜佑前,已有瓜洲村之地名。宋人張禮通過對該村南原上瓜洲墓的考證,也否定了杜牧種瓜而得村名之說,做出了“豈始有瓜洲人居此而名之耶”的結論。

然而不管怎樣,瓜洲村都是一個古今聞名的人文村莊。

它不但是杜佑、杜牧的故里,近代,這裡還誕生了一位後來蜚聲文壇的著名作家鄭伯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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