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城市裡的人粉墨謝場，燈火也隨著人們安頓下來而逐漸熄滅。但不論夜深幾許，在醫院裡，永遠有燈為生命守候。夜班醫生，就是生命的守夜人。
在網上，
流傳著各種夜班醫生生存指南，
從中可以想見，
夜班醫生的工作有多“刺激”——
千萬不要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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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閒啊”“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因為當你說完這句話，
隨時有可能被摁進手術室；
不要點太豐盛的外賣，
因為你會在外賣送過來付完錢，
準備大吃一頓的時候被喊走；
夏天不能吃西瓜，
不然可能會有急診開顱；
即使離接班只有半個小時，
也不要提前準備走人，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摁進手術室；
能睡覺的時候趕緊睡，
千萬別玩手機……
▲只要你敢吼一聲我好閒，海陸空三個渠道都能送來病患（網絡圖）
01
“姑娘，還是乾點正經工作吧”
總有人調侃：你見過凌晨4點的太陽嗎？
醫務人員想說的是：我沒有見過凌晨4點的太陽，但是我見過凌晨1、2、3、4、5、6、7點的手術室燈光以及四下無人的走廊。
一位經常值夜班的女醫生說，門衛大爺不知道她的職業，只看見她經常下午上班，早上一臉疲憊的回到小區，一個月後終於忍不住問：姑娘，你到底是幹啥的啊？你這麼年輕，還是乾點正經工作吧……
所以，你知道夜班醫生要做什麼嗎？
夜班醫生要查看病房病人，尤其是重症及大手術後的病人，及時發現問題、處理問題。如果有時間，就需要整理病例資料等文書類工作。假如再有時間，就看看書跟手術視頻。
聽上去很平靜對不對？實際上，病人的問題可能會同時來襲，尤其在你剛躺下的時候；等你閒下來準備處理病例資料時，會發現永遠有寫不完的病例；吃飯點餐時必有會診，等你會診回來，只能唱一首《涼涼》送給自己了。
最忙的莫過於急診科夜班。中國人民解放軍聯勤保障部隊第九〇〇醫院（原福州總醫院）急診科主任張偉說，夜間急診醫生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危重症病人多，突發情況多，強度大，節奏快，分流困難是常態。
▲去年的醫師節，在福建衛生報“我來當醫生”活動中，體驗者林懿跟著附一急診科120出車。護士拍下他揹著氧氣袋的背影。
▲另一名體驗者在深夜第一次跟120急救車時所拍到的一幕，“我只是今夜遊走的看客，卻是白衣天使習慣的日常。”
沒有人比醫生更不願意看到醫院的紅紅火火，“生意興隆”，尤其是夜班醫生。“我最不希望值班的時候遇到患兒變症，還有連續急診患兒入院手術。”福建協和醫院兒外科李醫生說，對外科醫生來說，沒有所謂的“上夜班、下夜班”。即使通宵，第二天還是要上班。醫生們把這叫做“白連夜”。
夜晚是死神造訪的高峰期，醫生的經驗再次證實了這一點。很多外傷急診都發生在晚上，多是因為車禍、醉酒、摔傷等。福建協和醫院骨科住院醫師上官致濤說，值班室有個呼叫鈴，每當有病人呼叫，鈴聲版的《恭喜恭喜》就會響起，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那個鈴聲。“有的時候一夜被叫起來N次，剛躺下又被叫起來，結果聽到電話跟腳步聲都覺得心悸。”
▲一些醫務人員常常自我調侃，“把蘋果奉為夜班大作戰的神器，夜中能平，夢裡能安，供奉完夜班之神，還可以用飽滿多汁的果肉充飢，補充了營養的同時也吃下了滿滿的安全感。”（網絡圖）
02
這也是年輕醫生成長最快的時期
夜班分為一線、二線和三線班。
一線班必須在醫院“枕戈待旦”，通常為研究生、實習生及住院醫師；
二線班一般為副主任醫師；
三線班通常為老主任。
值班當天不能有應酬，不能出差。很多科室因為人手有限等原因，很多醫生即使升為副主任醫師，依然要在醫院值一線班。
有一句話叫“精於術中，勤於術後”。也就是說，手術後，病人也需要被照顧，而晚上往往只有少數醫生在崗，面臨的挑戰更大。李醫生說，沒有什麼一夜平安的祕籍，關鍵是要多觀察患兒病情，把一切不確定性扼殺在萌芽狀態。
當然，也有自己解決不了，緊急“call”二線甚至三線的時候。上官致濤醫生回憶起兩年前，一位20多歲的小夥子整條左肩被機器撕下來，僅剩一些筋肉連著。上官緊急呼叫幾位大主任，請求支援！
當天晚上11點，以劉文革教授為首的5人團隊聯合血管外科一起上臺，為小夥子做了保肢手術。手術結束已是凌晨5點。之後，這位小夥子在骨科繼續治療了2個月，完全康復出院，那時小夥子的手臂已能活動自如。那是上官致濤最有成就感的時刻。
還有溝通能力方面的欠缺。上官醫生說，之前，他與病人家屬交談時總是習慣性地從“疾病”的角度出發：“面對一個腳部軟組織水腫暫時無法手術的病人，我一開口就會說，你要等腳消腫了才能做手術，要等。但病人就是聽不進去，溝通陷入僵局，只能請主任來。主任則會說：你的腳現在要做手術也是可以的，但做完了之後會滲液，恢復很慢。如果等消腫了之後再手術，恢復就會比較順利，對你來說也比較安全。病人就接受了。我當時就很有收穫。主任是從‘病人’的角度出發，給了他選擇權，也闡明瞭醫生的建議。”
每當遇到這種“四兩撥千斤”的時刻，上官醫生就覺得自己的確有許多方面還太稚嫩，不僅在於閱歷沉澱的自信，也不僅是年輕醫生說話缺少分量，更多的還有對病人心態的體察。
張偉主任把夜班工作形容為“遭遇戰”：
“夜班醫生常常需要‘單打獨鬥’，短時間內要做出判斷，而晚上能獲取的醫療幫助也比較少，這對反應、知識儲備技能等都是一種考驗，這也將是年輕醫生成長最快的一段時間。”
（網絡圖）
03
允許他們喘口氣，小憩一下
一位醫生說：值夜班就意味著不能下班，一個人管一個病房所有事情，有些輕鬆的科室還好，能睡一個好覺；在某些重病人比較多的科室，特別是遇到搶救的時候，基本上是一夜無眠，還要高強度工作，基本是賺玩命的錢……
然而，據瞭解，醫生的夜班補貼並不高，“請跟班醫生吃兩頓飯就沒了”。
不僅錢少，夜班醫生的安全還會遭遇威脅。網友@加菲貓愛夢遊是一位醫生。他描述，夜班中，遇到友善病人會說：“××大夫，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擾您，我哪裡不舒服了，麻煩請您……”然而，也有患者大聲呵斥：“按了這麼多聲門鈴都不出來！你是睡著了麼！你們值班怎麼能睡覺呢！”
尤其是夜間急診。病人認為來了急診醫生就得馬上看，發現竟然還要排隊，或者醫生先搶救後來的危重症病號，就會心生不滿；還有一些轉診來的病人，由於床位飽和無法收治，病人及家屬就會產生質疑；一些病人酒後鬧事，甚至出現毆打醫務人員的情況。
由於缺乏睡眠，夜班醫生自身的安全也面臨威脅。2016年，英國廣播公司（BBC）在1100餘名初級醫生中進行的調查研究顯示，有41%的人在下夜班開車回家途中打過瞌睡。這也意味著，10個人中有多於4個人面臨交通事故風險。
張偉建議，從小的方面，醫院可以保障夜班醫生的伙食。比如第九〇〇醫院給每個手術室的夜班人員提供了晚餐，還有專人配送。每天晚上，有80~90位手術室醫護人員通過醫院的食堂點餐。
從大的層面，夜班醫生，尤其是夜班急診醫生的隊伍需要進一步擴充。
此外，夜班人員的待遇急需進一步提高，並提高獎金及其他補助，調動夜班醫務人員的工作積極性，這也是夜班工作的意義和價值的體現。
普通人也應對夜班醫生的工作有所瞭解，更重要的是給予尊重。夜班並非日間門診的附屬，夜間看病也絕不是比白天快速方便，夜班醫生的時間是要傾注在那些危重症病人身上的。
當醫護們閒下來時，
也請允許他們喘口氣，小憩一下。
願夜班之神眷顧每一位醫生和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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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福建衛生報記者：陳坤
編輯：小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