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法渡書 淺論唐楷法度的困與解

書法 詩經 文化 沃德利成書畫院 2017-06-16

以法渡書 淺論唐楷法度的困與解

中庸句 王學嶺

今人遇唐楷,多以“懼”字當先。由是因懼生恨者有之,生嫌者亦有。古來習楷者僅一二分能成就,其難為實。但知難恨難,或批唐楷諸多弊病,不若直說恨緣自身。

大巧似拙,大化若藏,楷書之妙趣即在於此,其難亦由斯。故若要躋立楷境,先須破除我執。破我執驅無明,則慧立現。人無偷巧妄捷之小智,以慧心觀帖學書,即可思立足。若此,則“立”已潛至。做破後之立,有收之放,如此可趨書之“文形”。

楷法之立,於當下,或可稱之創新。攬進萬籟參差,方可納新。故曰,書藝之創新即變化。變化無形,神理自存;筆札盤旋,由貌現心。內裡知識催生筆端變幻,少誦孔孟難立穩重,不讀老莊難圖散逸,未聞詩經難寫天真,罷學樂府難有靈動,失閱禮記難出秩序;不觀史則無骨,不問道則無筋,不訓韻則無神;書跡如神,漢字若靈,一瞬僵滯也將掩沒風采。胸藏丘壑,言啟芳菲,才能於檀皮刻寫三千大千。唯世界無窮盡,唯摹此無窮奇幻方能推陳出新。其要,在習日課,善發現、勤學習。如此可漸趨書之“文質”。

楷者,有魏晉楷、隋唐楷,有大楷小楷。追魏晉可學朴茂,習隋唐亦得遒勁,於書法皆為資糧,無可厚薄處。由此方可談藏納與彰顯。魏晉世滄桑而道堅強,故其楷書兼蓄多變,但若童子初出遊,跳躍舞蹈,天機使然,人莫測焉。隋唐國壯偉而秩堅定,故書少外尋而多內觀,初有筋骨剛烈後至錚然觸目;則如童子問經,多有禪修。

無魏之廣繁則無晉之新意,無隋之蓄養便無唐之老成,隋唐在楷法中,並不可分割。或說唐楷已盡失其勢,餘謂其殆未察隋書故。唐楷名家,多由隋入唐,風神摹晉,變化諸端。至晚唐少靈秀,概由人為,非法約。人心無形無際,豈可縛焉?若然,惟自束其心致縛其學。

今時國昌民阜,發展持續科學,故書藝無外錮之憂,儘可潛學薄彰,以無際之心胸收藏無窮之世界,以智慧創變化,書寫新趣。法度,實為易見之橋樑,接引之途徑,無法則無從學之,能否因法而得度,在於自身。能觀心照法,則可趨書之“文德”。

同為楷書,小者有小法,大者有大則。小楷求蕭散自然,流美恬淡;大楷務古茂溫潤,舒展曠達。小字點畫有顧盼,大字點畫多矜持;小字欹側出韻,大字平正生姿。字中廣涵自然態,則可亦拙亦趣。清人言,極其自然,乃為有法。吾心亦同。

楷書之功,無有捷徑。小楷運筆,必謹慎若朝聖拜祖,不可隨意。小楷結字重勢,以勢出神。小而扭捏,最不可取。精緻之要在功夫做足,筆筆不失分毫。若存滿庭扭枝凍僕,唏噓窘縮,令觀者愕然抓腮;遠不如一院朗月空照,盡是情致。細看月影搖曳處,含百形萬狀。

大楷比之小楷,可略將天然收藏,而取朴茂平和。或說,小楷若童子,大楷如長者。長者須有絕雲氣、負青天之氣,有慣看滄海之淡,有理想專攻之真。長者不做童子姿態,卻須存童子心境。大楷不可肥濁痴緩,小墨豬尚有可愛,大墨豬便為可憎;亦不可過於瘦硬,突筋顯骨,如末法時代之餓殍孤魂,出牙布爪,著實不敢觀瞻。

作大字,非以懸針履冰之力、橫戈酹酒之懷,則難為之。意氣在先,營造細微,以期鑄神。入紙若刀,頓挫抑揚皆盡其狀,其字有生氣。字字相邀互問,則通篇伶俐傳情。

習楷書欲求新而不怪、豐而不繁、機而不械,定須破“我執”,向“外”界尋找;除“得心”,向“道”裡學習。若能於一字中觀得眾相,成就可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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