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瑩:回憶南懷瑾先生


葉嘉瑩:回憶南懷瑾先生


編者

本文根據錄音整理,已經作者審定並授權南懷瑾學術研究會、南懷瑾文教基金會發表。轉載請註明出處。

回憶南懷瑾先生

葉嘉瑩

第一本詩集

我年輕的時候,在北京讀書,就常常寫詩,我並沒有準備出版,只是留一個紀念。有時候,是我老師顧隨先生評點的。我保留了這些詩,一直沒有出版。

到了臺灣以後,發生了白色恐怖,我先生被關了,我也被關了。經過這一次的變故以後,就整理舊的東西,找到這一批舊稿子。我先生說,你這麼亂丟,等一下遺失了,不是很可惜?他說我幫你抄下來吧。他就跟我教書的學校借來一個鋼板,他就用鋼板寫了,就印了這麼一本。被我的一個學生看見了,學生說這太不好看了,而且我先生書法也不是很好,所以那個學生就說,我用鉛字打一本吧,他就拿去用鉛字打了一本,都沒有出版。

一直到一九六幾年了,那個時候呢,我在輔仁大學、臺灣大學、淡江大學教書,然後1966、1967兩年到美國教書,1967年暑假我回到臺灣,又回到臺大、輔仁和淡江教書,那一年,在輔仁大學跟南老師碰見的,他當時也在輔仁大學教書。輔仁大學在臺北市郊區,我們都住在臺北市區,所以輔仁大學就派一個車去接我們來上課。恰好我跟南老師上課是同一天,也是同一個時間,所以輔仁大學的車子就一路把我們接去了。我們都是中文系的老師,在一個休息室,南老師對於詩詞很有興趣,我們在一起就聊詩詞。南老師偶然從學生那裡看到一本我的打字的詩詞稿,他說你出版了嗎?唉呀,我說這是小的時候隨便亂寫的習作,不值得出版。南老師他說,我覺得你寫得很好嘛,你不出版太可惜了嘛。所以他就拿了一本學生打字的稿子,他很熱心地說,我要交出版社給你出版。

我跟南老師從開始認識到談話、同事只有一年時間,我就又出國了。出國後,1969年底商務印書館出版了這本書,這是我平生出版的第一本詩集,是南老師幫我出版的。


葉嘉瑩:回憶南懷瑾先生


一段挫折

一年的相識,南老師不但幫我出版了第一本詩集,還幫了另一個忙。

我第二次出國,本來是要回到美國去教書,因為我本來在美國已經教書兩年了,我有一個exchange的VISA,就是交換學人的簽證,是很容易隨便來往的,是不限制的。可是因為這次我要接我父親出去,美國說你有移民的嫌疑,所以在臺灣沒有辦成功簽證,不但沒有辦成功,他就把我原來的那個簽證cancel,就是取消了。

當時,因為哈佛大學聘我教書嘛,哈佛大學說試一試到溫哥華來籤,我就換了一本新護照。

去加拿大之前,南老師就說,我有一個朋友,你可以去看看他。然後那個朋友就給我算一算,整個的批語我也沒有帶出來,我只記得兩句,他說“時地未明時,佳人水邊哭。”

那麼,我就拿我的新護照到溫哥華來辦美國的簽證。簽證的時候,因為我是要到哈佛去教書嘛,所以我要拿哈佛的聘書,這樣呢,你將來就可以教書嘛,不然你只是旅遊的簽證。領事館一看,他說你已經拿到美國的聘書,你現在從臺灣來,你為什麼不在臺灣辦這個簽證呢?為什麼你換了新證跑到我這裡來籤?他說我不能給你簽證,他說你要籤,我要把你的這個新護照還送回臺灣去籤。但是臺灣不給我籤,我才換了新護照過來嘛!我就說那我不去了,我就拿回來了,拿回來護照就不能去美國了。

那我就打一個電話告訴哈佛大學,我說你們叫我經過溫哥華過來,我已經到了溫哥華,可是溫哥華還是沒有給我簽證,所以我只好還回去了。哈佛大學一個教授,一直跟我合作翻譯,他把我的一些作品翻成英文,我幫他把一些中國的詩詞翻成英文。這位教授非常希望我留在北美,他說你不要忙著跑回到臺灣去,你先等兩天,我替你聯繫一下。然後他就聯繫了我後來教書的這個UBC,就是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大學),他就給UBC大學的系主任打了電話,說有某某這樣一個人,現在溫哥華,本來是要到美國,沒有拿到簽證,你們那裡有沒有機會,給他一個臨時的教書機會,可以留下來。

天下事很巧,那個UBC大學亞洲系的主任,他的中文名字叫蒲立本,他聽到以後就說,唉呀,那太好了,我們正在找這樣一個老師。他說本來我們UBC在亞洲系沒有博士生,今年新設立了博士班,有兩個從美國UC Berkeley(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過來的學生,巧的是呢,這兩個研究生都是研究中國唐詩的,一個是研究韓愈,一個是研究孟浩然,他說我們正發愁找不到他們的導師,他說太好了!所以我就臨時留下來到了UBC大學。

當時我是經過一段挫折,發愁不知道到哪裡去,還是回臺灣吧。所以我就寫了一首詩。這就是我要去加拿大之前,南老師介紹我去見一個朋友嘛,這是我到溫哥華寫的第一首詩:

異國霜紅又滿枝,

飄零今更甚年時。

初心已負原難白,

獨木危傾強自支。

忍吏為家甘受辱,

寄人非故剩堪悲。

行前一卜言真驗,

留向天涯哭水湄。

(原注:來加拿大之前,有臺灣友人為戲卜流年,卜辭有“時地未明時,佳人水邊哭”之言,初未之信,而抵加後之處境竟與之巧合,故末二句云云。)

注裡提到的友人,就是南老師介紹的那個朋友,他告訴我就是我不會很順利地到美國,就這麼一段挫折。我就覺得這個朋友的話真是太靈了,跟我的遭遇完全吻合嘛!

再度見面

那麼在1968-1969年之間春節的時候,南老師就跟我說,他說我在今年的春節會有一個禪修班,他叫我去參加。可是他定的日期是正月初一到初五。那我說,過年時呢,我是家庭主婦,我有父親有先生還有兩個女兒一起過年的,我這個主婦沒辦法跑出去坐禪啊,我說我沒有辦法參加,沒有那個自由了。

如此呢就過了很多年。我到了加拿大的UBC大學,大學馬上就決定給了我終身聘書,那我就決定留在了加拿大。我就一直留在那裡,就沒有跟南老師再見面。這樣又過了很多年。到了80年代末,南老師到香港了。他到了香港以後,就有朋友告訴我說,南老師現在到香港了。那麼恰好有一年,我被香港中文大學請去客座地講課。我就打聽到南老師的聯繫辦法,我說從前他很熱心的幫我出書,還介紹朋友為我占卜,那我現在到了香港,一聽說南老師也在,就打了個電話。南老師就說,那你今天晚上過來,我們一起吃飯,所以我就去了。

南老師好像經常都是高朋滿座的,去了那,他家裡很多很多人,各個領域的,可是那一次他並沒有機會跟我仔細地談話。因為那一次,咱們國內很有名的演過康熙大帝的焦晃先生去拜訪南老師,他是誠心誠意地要跟南老師學習坐禪的,所以雖然南老師叫我去了,我們都見了面,可是南老師那次主要的是答覆焦晃先生的問題,還有很多人要跟他談,我們就沒有時間多談。南老師可能一直希望我也跟他學禪,可是我一直沒有這個機會,沒有跟他學習過。

講學萬佛城

不過我自己與佛家另有因緣,那也是很有趣的事。

我在加拿大UBC大學教書時,有個學生的師父是宣化上人,她就跟我介紹宣化上人。有一天宣化上人到溫哥華金佛寺來,我的學生陪他過來,那我就跟她到了金佛寺。宣化上人坐下來以後,大家都等著他講,他就跟我說,今天我不講,今天請你上來講。我說我不懂佛法,我講什麼呢?他說你愛講什麼就講什麼。我臨時就想到陶淵明的詩: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我就講了這首詩,就說啊,這個寺廟雖然是在鬧市之中,但是很清靜,沒有喧鬧的生活。我講完後,宣化上人說,你講得非常好!還叫他一個大弟子,是一個美國白人,但是中文好得不得了,他說你把葉老師講的用英文講一遍。他這位大弟子真的是講得非常好,把要點都抓住了,很優秀。然後宣化上人說,以後每一個禮拜,你都到我們這金佛寺來講一次。於是每個禮拜六,我都到金佛寺去給他們講講陶淵明的《飲酒詩》,飲酒詩有二十首,我沒有講完,因為我每年暑假都到中國來講課,所以我就說對不起大家,我要去中國了,課就停下來了。

三年以後,我又回到溫哥華。我那個學生已經出家了,又來找我說,師父說你上次二十首還沒有講完,還差了三首,這次我們請你到萬佛城去講。我也很好奇,也沒去過萬佛城,我說好,我就跟她到了萬佛城。講完了,他們就叫我還接著講杜甫什麼的。我有四首絕句,就是在那期間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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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首,“大千劫剎幾微塵,遇合從知有勝因。聖地同參追往事,謂言一語破迷津”。“謂言一語破迷津”,我問我的學生,我說你怎麼決定出家了?她說是因為我的一句話,什麼話呢?有一次她要選做報告的題目,我說你要做報告呢,應該選一個有價值的題目,不要做那種無聊的題目。我說這人生的選擇,你要選擇一個重要的。她說就因為我這句話,她做了人生的選擇,出家了。

第二首,“陶潛詩借酒為名,絕世無親慨六經”,陶淵明在飲酒詩裡邊,曾經慨嘆說,現在都沒有人讀六經了。“卻聽梵音思禮樂,人天悲願入蒼冥”,我們在萬佛城的客人,有一個客人的住所,在萬佛城的靠西邊的地方。大殿在靠東邊的地方,每天早晨天還沒亮,我就聽見大殿鐘磬齊鳴的誦經聲音,我覺得非常的美好,我就寫了這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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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首,“妙音聲鳥號迦陵”。因為我的筆名就是迦陵。我十幾歲在家裡邊讀詩詞,我的伯父喜歡跟我講一些個故事。我的伯父說,清朝有一個詞人陳維崧,很有名,他的作品很多,陳維崧的別號叫迦陵,迦陵就是佛經上的妙音鳥的名字,全名是迦陵頻伽。他說在陳維崧以後,好幾十年以後,有清朝另外一個詞人叫郭麐,郭麐號頻伽,因為他仰慕迦陵,所以他叫頻伽。這是我小時候聽的一個故事。那我在大學裡邊呢,我喜歡作詩填詞,就交給我的老師顧隨先生。顧隨先生就說,你的詩詞寫得很好,我要給你拿出去發表,他說你發表過什麼作品?我說沒有,我從來沒有想發表,他說我拿去發表,你想一個筆名吧,我想了想說,就叫“迦陵”吧。所以顧先生就把我的詩詞發表了。我這個人也很簡單,也不願意再起別的名字,所以從此我就叫了迦陵。“慚愧平生負此稱”,就是對妙音鳥慚愧,平生負此稱。“偶住佛廬話陶令,但尊德法未依僧”,我在他們那講陶淵明的詩,宣化上人他們對我很尊重,我也尊重佛法,可是我沒有做什麼佛家的儀式。

第四首,“花開蓮現落蓮成,蓮月新荷是小名。”這怎麼講呢?我小時候,我們家裡是不信任何宗教的,沒有跟任何宗教的人有往來,我家裡只相信孔子。可是我到了大學以後,我的老師顧隨先生有時候喜歡講一些禪宗佛法之類的,他喜歡講,那我就想,我也應該知道一點吧。有一天,我在報紙上看到一個消息,說北京廣濟寺請了一位佛教的大師講《妙法蓮華經》。我就想,因為我是六月出生,我小名叫荷,就是蓮花嘛,我就想,這個我要去聽一聽。所以我就跑去聽講《妙法蓮華經》。所以說“曾向蓮花聞妙法,幾時因果悟三生。”是講這一段因緣。那我對佛法本來也不大知道,我只記得他講的主要意思。說“花開蓮現落蓮成”,就是人人都有佛性,你還沒有成佛,那你的種子在那裡花開就有這個蓮現了,是要你把世界的塵俗掛礙都解脫了,你這個蓮才結成。我聽講以後就記得這麼幾句,當時說法的法師的話。

詩詞學會與趙樸老

跟這個廣濟寺後來還有因緣,這又過了好幾十年了。1988年,中國成立了一個詩詞學會。因為我到處講詩詞,在那一年的春天被我們輔仁校友會,聯合四個單位,邀請我在國家教委的大禮堂講中國詩詞,一千幾百人的一個會場。我本來不肯講,我說唉呀,我這隻教教書,在班上講一講,你弄到北京來這麼大的場面,而且不是說講一次,是一個系列,我說萬一講砸了,怎麼交代?我們校友會說反正已經請了很多人,一定要我講。我只好講了,結果聽眾反映很好。

然後他們就組織了一個詩詞學會。當時來開會的有趙樸初先生。那是個大會,我是主講人,我就在臺上講。講完了,詩詞學會的人就介紹我跟參會的這些有名的人士見面,然後我就回家了。過了兩天,就有一個人送來一封趙樸初先生的信,信裡說約我到廣濟寺去吃素齋。巧的是,到廣濟寺吃齋的那一天,是我陰曆的生日,是六月初。去了以後,我就告訴他,我說你約我來這裡太巧了,這是我幾十年前第一次聽講佛經的地方,而且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有一首詞記述這件事:

“當年此剎,妙法初聆,有夢塵仍記。風鈴微動,細聽取、花落菩提真諦。相招一簡,喚遼鶴歸來前地。回首處,紅衣凋盡,點檢青房餘幾。

因思葉葉生時,有多少田田,綽約臨水。猶存翠蓋,剩貯得月夜一盤清淚。西風幾度,已換了微塵人世。忽聞道,九品蓮開,頓覺痴魂驚起。

(注:是日座中有一楊姓青年,極具善根,臨別為我誦其所作五律一首有“待到功成日,花開九品蓮”之句,故末語及之。)”


葉嘉瑩:回憶南懷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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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趙樸初先生還和了我一首詞:

“趙樸初先生和作前調:

光華照眼,慧業因緣,歷多生能記。靈山未散,常在耳、妙法蓮花真諦。十方嚴淨,喜初度來登初地。是悲心,參透慈心,並世清芬無幾。

靈臺偶託‘靈谿’,便翼鼓春風,目送秋水。深探細索,收滴滴千古才人殘淚。悲歡離合,重疊演生生世世。聽善財偈頌功成,滿座聖凡興起。

(注:靈谿指所撰《靈谿詞說》。)”

趙樸初先生對我非常好,第一次他送請柬約我去吃飯,是請一個人送來的。他這首詞寫好了以後,毛筆寫了,親自送到我察院衚衕老家。我們老家本來是個大四合院,解放以後變成一個食堂什麼的,後來變成居委會,都在我們那個院子裡。那我回家以後呢,我就臨時住了非常小的一個房間,一張桌一把椅一個床,沒有別的地方再可以放東西。趙樸初他看到我住的地方這麼狹窄,樸老就說,我們佛教會在北京還有一處房產是空的,他說你可以去住。我說這個不可以,因為我也不是回來常住,我是放假才回來,我那時候在UBC,我還要回到加拿大,我說我不能夠要一所房子,所以我就謝絕了。我們家裡人也都很好,都不要,這個身外的意外的東西。其實我兩個弟弟住得也很緊。樸老後來常常約我到他家裡去談話,我出版的書他都看了。

顧隨先生的勉勵

我可以說是不用功的人,因為我並沒有好好去研讀佛經,我也沒有去拜哪一位法師,都是我自己的探索,沒有什麼形式。我這個人從來不大注意這些外表的,比如寫詩詞就寫了,並沒想說要怎麼樣怎麼樣,現在也是,反正我講了就講了,可是大家把它記下來,這樣子的。

我的老師顧隨先生,對我是有很大的期望,他有一封信給我說,我聽他很多年的課,凡他的所有法我都得到了,他說我所望於足下者,是於他的法外,別有開發能有建樹,成為南嶽下之馬祖,不要做孔門的曾參。然後他還講了一句,然而欲達到此目的,非取徑於蟹形文字不可。他的意思就是說,我光讀中文還不夠,我真的要想開拓,一定要學好英文。可是那個時候你想,我們在國內而且是在日本控制的淪陷區,沒有英文課,沒有這個機緣。

可是天下事情就是如此,我不是後來臨時去了加拿大的UBC大學嘛,他們有兩個研究生,所以需要一個導師。可是後來他們系主任跟我說,作為一個專任的教師,你不能只教兩個研究生,你一定要開大班的課,大班的課你一定要用英文教,這對我是一個挑戰。我這人其實是很用功,我在中學在大學都是班上的第一名,我是很會念書很愛念書的人。所以他讓我用英文教書,那我就真的用功,我就每天晚上查生字,而且我的學生連我的博士生們所有的論文報告都是英文啊,所以我就要查生字備課,用英文講,所以給我逼了幾年,那我的英文就進步了。我這個人還真是很好學,我說英文好了,能夠對付我的課,這個我還不滿足,一是我真好奇,同時也是喜歡學習。而且我在國外教書的那幾年,可以說那是西方的學術思想風起雲湧的時代,有名的學者過來講演,我就去聽,現在那個時代都過去了。

後來我從加拿大退休了,又回到臺灣的清華大學去教書,還是教我的詩詞。清華大學晚上有一個課,一個教授講西方很出色的一個女學者關於西方的解析符號學,我就去聽。從她那裡學來之後,我用到我的詩詞上來。我後來寫了很多篇論文,用西方的理論來講了中國的詩詞,就講這個詩歌的語言,它不是邏輯性的,它是感受質感的思維,這個語言就是如此的。所以王國維說詞有什麼好處?他說詞以境界為最上。誰也摸不清楚,這個境界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所以我學了他們西方這一套,就寫了很多論文,用西方的理論把中國詞的特別微妙的地方說出來了。可是這個方面,我中國的學生,他們不能夠繼承和發揮,因為我們中文系的學生英文太差,我真的用西方理論寫的東西,他們並不大能夠繼承。那在外國,他們是用英文的,又沒有中文的修養。

可是我又要說了,不是說我的聰明才智勝過了王國維,或者勝過我的老師。是王國維的那個時代,西方還沒有這些個理論。王國維也很用功,他後來也學英文。我的老師本來就是英文系的。可是他們那個時代,西方還沒有這些理論出來。

反正我不管做什麼事情,對人對事我都是盡我的力量去貢獻出來,其他就隨緣了,這也是佛法的一個道理。

我認為我教書或者研究詩詞,還是屬於知識學問。可是佛法是證悟,不是知識,超越一般的知識。

南老師大概一直要度化我跟他參禪。在這一方面我沒有經驗,沒有機緣,就是跟南老師沒有這一份機緣,因為他叫我去參禪,我沒有去成嘛,所以沒有機緣。但是我雖然是沒有能夠跟南老師有這一份機緣,但是我後來另有與佛家的機緣。我在臺灣那會兒,在輔仁大學,那個時候還有一位葉曼老師,好像當年也在輔仁兼過課,她跟南老師學禪的。後來我在北京見過她,那時候她90多歲了。

南老師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而且知識方面也非常的淵博。南老師那會兒跟我談話,大致都是講詩詞,他對於文學很有興趣,對於我的詩很感興趣介紹去出版,那時候我們每個禮拜在輔大上課時都見一次面。

(2018年10月21日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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