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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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棟棟划著拆字的廢棄農民樓下,眼前的羅芳村一片荒蕪。但這些待拆建築主人的心情不難想象。

深圳最讓人羨慕的,就是這些像羅芳村民一樣坐等拆遷的人,高樓平地起後,身家千萬。

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羅芳村現狀


在這塊荒無人煙的土地上走了一圈,能看出來曾經的熱鬧,城中村的必備要素一個不少。

瓜果糧油店的招牌還在,一塊簇新門頭上寫著“陳氏祠堂”,醫院學校也靜悄悄。村子空了,村裡的東方學校還在正常上課,是個小學。

被丟棄的物件不在少數,從小件桌椅板凳充電寶,到門前的石獅子,再到大件小汽車……

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被丟棄的石獅子


除了入口,沒見到什麼人,遇到的阿嫲,同事用粵語打招呼,她擺手,用不標準的普通話說聽不懂;又遇到一個坐在一棟樓門口的叔叔,跟他打聽村子的事兒,一口普通話,帶著四川口音。

“這裡馬上要拆,他是留下來的工作人員,最慢下個月也就拆了……”“羅芳村,這裡就是啊,對面,你說香港啊,那我就不清楚了。”

一棟棟樓,人去樓空,站在最高樓的屋頂,深圳河對岸,就是香港。

他不清楚對面還有個羅芳村。


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羅芳村樓頂看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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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今天的羅芳村,不會有人記起40年前,這裡是羅芳村民並不願意呆的地方,在貧窮的壓抑和對美好生活的嚮往裡,拼了命也要躍過深圳河到對岸去,這裡一度是“偷渡大村”。

深圳河岸邊還拉著鐵絲網邊防線,對面的羅芳村就在深圳河南岸。在香港,叫絞寮村。羅芳的村民,歷代都去深圳河對岸的香港新界打鼓嶺耕作。

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深圳河旁的鐵絲網

深圳河自梧桐山發源,東北至西南流入深圳灣,全場37公里,最寬處75米,最窄處2米不到,一躍就能過去。

兩邊的田地相互交叉,村民過河插秧,收工晚了,過境的村民不便回家,就在深圳河南岸邊搭個茅草棚過夜,這是絞寮村的雛形。

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深圳羅芳村眺望香港絞寮村

幾十年前的這裡,一望無際的蘆葦蕩,村民就挽著褲腿,牽著牛,揹著犁頭,淌過河。

那會兒河對岸的香港是亞洲四小龍之一,高樓林立,燈紅酒綠,一片花花世界;那會兒的深圳一窮二白,丘陵、綠植、泥土覆蓋的最簡潔狀態。

一條深圳河兩岸經濟對比太過鮮明,於是就有了村民過境耕作不歸。具體人數無從考證,央視的紀錄片裡說超過100多人。

相關資料顯示,香港的羅芳村(絞寮村)原本不存在,從深圳羅芳村逃港過去的人聚集之後,才出現這樣一個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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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芳村怎麼就成了偷渡大村?

大歷史背景裡裹挾的小人物,小地方,總在看似不經意的地方無聲記錄,然後舉足輕重。作為深港歷史變遷的見證者,羅芳村是刻在深圳河岸邊的一道痕跡,什麼都抹不去。

121年前(公元1898年),清政府和英方談判代表簽署《展拓香港界址專條》,香港新界租借英國,一條深圳河成為港英方和中方的分界線。

70年前(公元1949年7月),為避免邊界衝突國際糾紛,解放軍南下步伐停在布吉,沒有跨過深圳河。

10月19日,深圳和平解放,自此,一條深圳河把兩個政權分得明明白白,北岸,中華人民共和國,南岸,英國政府轄下的港英政府,截至九七回歸。

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深圳河兩岸一景

香港未迴歸之前,一條深圳河隔開了兩地鄉愁,也隔開了羅芳村。

一條河攔不住人均收入不足150元,對河對岸人均收入1.3萬的羨慕。除了這裡的村民,其他人也在這裡搏命,只想去到香港。

回望的最大意義可能是,每個時代的回憶都悄悄的凝聚在那個叫歷史的名詞裡,無論何時想起,那段或暗淡或明朗的歲月,都會提醒今天的人,過往會帶出今天更大的前行勇氣。


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深圳羅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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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和經濟的煎熬留下了綿延30年的逃港潮,在歷史的檔案裡寫下一個共同的名字,“大逃港”。當年為了過港,沿岸的那片蘆葦蕩裡,不知道埋下了多少靈魂。

一條深圳河,逼得人不得不轉頭遙望西方,審視海洋文明,再一次抬眼看世界。距離海洋最近的深圳,以香港為鏡的深圳,自此也轉變了身份,從海防邊哨,到改革前沿。

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深圳河邊境線


當年時任廣東省省長對逃港的最後結論,“經濟搞好了,逃過去的人又會跑回到我們這邊來。”

40多年後,當年到河對岸的人,如他所講,又回到了深圳。而今天的香港絞寮村(羅芳村)也不再是曾經的幸福彼岸。

今天還有過境耕作證的羅芳村人,在深圳住久了,過個耕作口,回香港的老房子住幾天;香港呆的久了,回深圳約上兒時的老鄉夥伴,喝喝早茶,嘮嘮舊話,收收租,兩地隨意切換,融洽且自然。

沒有過境耕作證的我們,只能繞道從文錦渡口岸進入香港,再進入羅芳村。

坐著雙層巴士走過上水、粉嶺、到打鼓嶺,最後下車伴著陰雨進入香港的羅芳村,不是張愛玲筆下那個誇張的城市,也不同於聲名在外的旺角、九龍、銅鑼灣……

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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絞寮村,是典型的嶺南風光。站在路邊,京基100跟雲霧纏繞,梧桐山頂隱約可見,荒草遍地,稀稀拉拉的村落,大片的田地……香港的高房價和這裡無關,院子裡停著豪車,基本都掛雙牌;花花草草裝點的房子,掛著的衣服的杆子上也掛著鳥籠。

想到小時候看到童話故事,春天在房子外牆撒下種子,夏天就能收穫一整棟帶著花的房子;我們沿著小路,走上一個山丘,一片墓地,不知道安居此地的眾多魂靈的故事,於是道了聲抱歉,退了出去。

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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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羅芳村”一隅


香港居民樑先生,是第一批港大畢業生。他說:“商業發展,上水由一個村莊變成了看起來和九龍無差的城鎮,和他小時候居住的上水很不一樣,現在的上水這邊就跟市中心一樣,每天都很繁忙……“

“小時候很多從河那邊過來的人,我家就在河邊,那會兒那些人一些吃住上的部分幫助,現在平時在市中心上班,週末會到這邊來,就當休閒……幾十年過去了,河對岸的高樓大廈,站在這邊也能看到,深圳的發展真的是快,看到現在的深圳,誰還能想到幾十年前那些事兒……”

兩岸都彼此繁榮,繁榮也從來都不是罪過。

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上水市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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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有山有水沒有人的深圳羅芳村,能聽到風吹鳥鳴;村口的牌坊羅芳村還在,外圍豎著圍板,不得進入。這個曾經熱鬧到清冷,冷清又熱鬧起來的村落,很快就會存入記憶。

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深圳羅芳村正門


曾經內陸未全面開放的時代,香港作為外商和內地市場聯繫和內資出口中轉站,金融中心地位明朗;如今,內地市場完全開放,香港在某種程度上失去了部分優勢地位,面對今天的深圳,多少略顯落寞。但對比當年一樣是亞洲四小龍的臺灣,香港依舊是競爭力在線的一線城市。

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繁華的香港

能將一個時代的物質需求精神特質沉澱在土地上的最好物證,就是人們在這片土地上建造出的城市。

羅芳村也是深圳這座城市的一個縮影,從最早的村民逃離,到現今的繁榮昌盛,村民坐等拆遷,不久的將來,蓮塘口岸打開和羅芳相連。

從羅芳村口京基公佈的全新規劃圖看,羅芳村將要拆遷重建面積超過11萬平方米,未來的這裡,青山綠水環繞,居住和商業功能齊備,香港隔河相望。等城市更新完成,這裡,會是羅湖區的另一個商業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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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芳村更新規劃圖

深圳和香港一直在探索那條最適合彼此的路線,從開放到融入,再隨著粵港澳大灣區的推進,兩地的關係只會越來越近,時間會交出最好的答案。

就像羅芳村,每年的祭祖,大盆菜,鄉里鄉親歡聚一堂;深圳河分割兩地,也斷不開時代風雲變遷滄桑百年的鄉情鄉音,骨子裡,從來都是一家人。

這裡曾是深圳的“逃港大村”,如今出走的人可能都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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