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玉死於心碎,不是“人言可畏”

阮玲玉於1910年出生於上海,她出生後父母給她取了個特別土也特別俗氣的名字:阮鳳根。

她的父親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因積勞成疾罹患肺癆去世。父親死時才44歲,而那年阮玲玉才六歲。阮玲玉的母親靠做女傭來維持家計,拉扯著體弱多病的阮玲玉長大。

阮玲玉七歲時,她母親到張家當女傭。陌生的環境讓小玲玉心情緊張,也形成了她容易擔驚受怕、鬱悶悲觀的性格。阮母見小玲玉天資聰慧,想讓她靠讀書改變命運,就把她送進了一傢俬塾,並給她更名為阮玉英。

一年後,阮母因為感覺到舊式學堂教的東西不夠新潮,就想讓阮玲玉進學費昂貴的洋學堂讀書。

在這裡,我們不得不讚一下阮母的堅強與眼光,她的這個決定直接改變了阮玲玉的命運。

作為一個無依無靠的單親媽媽,阮母唯一能仰仗的就是她的東家張老爺。她是打聽到張老爺是洋學堂的出資人,才去苦苦哀求,讓女兒得以只支付一半學費就進了學堂。

接下來的故事,比較有戲劇性:張家四子張達民,與阮玲玉產生了感情。後來張家知道了此事,極力反對自己家的公子哥找一個貧民的女兒,就趕走了阮母。

阮玲玉那時是張達民的初戀,他割捨不下,所以瞞著家裡人把走投無路的阮母和阮玲玉安排到了一處比較隱祕的住所。阮玲玉開始與張達民同居,並退了學。

阮玲玉死於心碎,不是“人言可畏”

▲網傳的張達民和阮玲玉的照片,比較模糊

這是阮玲玉做的第一個錯誤的決定。

同樣出身寒微,董竹君識人眼光要比阮玲玉獨到,為人處世也比她有骨氣、有魄力。縱使淪落風塵,董竹君也敢於向追求她的夏之時提出“不當小老婆”“她要去日本留學”“日本留學回來後要結婚,她要管家”三個條件,並拒絕他為自己贖身,而阮玲玉不僅接受了紈絝子弟的供養,還與之未婚同居了。

那時,阮玲玉母子的生活花銷都來源於張達民從家裡所得的月份錢。這樣的日子過了一陣子之後,張達民的錢不夠花了,他選擇了迴歸家庭,給阮玲玉的生活費也越來越少。

沒辦法,阮玲玉只好出去工作。

阮玲玉死於心碎,不是“人言可畏”

也許是因為外形好、運氣不錯,又識得幾個字,阮玲玉經人介紹進入明星影片公司,首演《掛名夫妻》。接著她又出演了《北京楊貴妃》《血淚碑》《白雲塔》等影片,在電影界露了尖尖角。

阮玲玉死於心碎,不是“人言可畏”

▲阮玲玉最出名的代表作還是這部《神女》

此時的阮玲玉,已經變成了張達民的供養者、搖錢樹。換很多女人遇到這種軟飯硬吃的男人,定然是衣袖一甩大步走開,可阮玲玉不,她似乎被張達民吃定了,甚至隱隱中希望張達民能改邪歸正、浪子回頭。

也就是在這時候,阮玲玉認識了命中剋星唐季珊。

唐季珊是個早有妻室的茶商,他當時也是聯華公司的一個大股東。

唐季珊早期做茶葉生意並不順利,他的小包裝茶葉完全沒法跟外國人做的茶葉競爭,幾次瀕臨破產。後來,五四愛國運動爆發,國人開始抵制洋貨,唐季珊的國產茶才終於殺出重圍,他也因此成了有名的茶商。也有人說,他之所以能發家,主要還是靠岳父母家的勢力。

阮玲玉死於心碎,不是“人言可畏”

▲田漢評價唐季珊是一個西門慶式的男人

阮玲玉似乎並不介意當外室,與唐季珊墜入愛河,並與之同居。唐季珊對阮玲玉的母親和養女都特別好,還買下一棟洋樓送給她。

在我們看來,唐季珊是個典型的渣男。他本性風流,最喜歡眠花宿柳,為了留住身邊的女人,他甚至誘逼她們吸食鴉片。遇見阮玲玉之前,他剛剛結束了與有“民國第一個電影皇后”之稱的女星張織雲的戀情。

阮玲玉死於心碎,不是“人言可畏”

▲張織雲

那會兒,阮玲玉被張達民糾纏得心力交瘁。很懂得討女人歡心的唐季珊的出現,對她而言像是“久旱逢甘霖”。

張織雲曾給阮玲玉寫信,跟她說“我的今天可能就是你的明天”,但阮玲玉哪裡聽得進去,她總覺得自己會是那個“浪子終結者”。

很快,唐季珊就厭倦了阮玲玉,開始與其他女星廝混。

之前,張達民見阮玲玉大紅大紫後跟唐季珊在一起了,心生嫉妒,不肯放過阮玲玉這棵搖錢樹,對她糾纏、勒索不斷。

這時候,有一部叫做《新女性》的電影找到了阮玲玉。這部電影的導演是蔡楚生,他之前曾經找過阮玲玉兩次,想讓她在自己的電影中出演角色,但那時他還名不見經傳,被阮玲玉拒絕了。

後來,蔡楚生導演的電影《漁光曲》一舉成名,捧紅了女影星王人美,還得了國際大獎(是中國導演第一次在國際上獲獎)。當他第三次找到阮玲玉時,阮玲玉答應加盟他導演的電影,就是這部《新女性》。

阮玲玉死於心碎,不是“人言可畏”

《新女性》的故事情節,簡單講來就是這樣:

女主角受過高等教育,爭取到婚姻自由後與自己愛的人結婚生子,不料被拋棄。她只能去做音樂老師,被學校的校董看中,不堪其擾。

女主角後來與一個圖書編輯相愛,但因為她對婚姻充滿恐懼不願結婚。校董為報復女主角,將她辭退,隨後又以鑽戒引誘她,被她拒絕了。

女主角的女兒患了肺炎,女主角沒錢,生活所迫去賣春,沒料到嫖客竟是校董。兩人發生口角,女主角打了校董一個耳光,跑了出來。

她覺得自己無法再忍受這一切,選擇服毒自殺,被朋友送去醫院搶救。

阮玲玉死於心碎,不是“人言可畏”

最後一場戲,女主角自殺。阮玲玉躺在床上,都已經把藥吃下去了,忽然又想活,於是就對醫生說:“救救我,我要活啊”。

但是,醫生再也不能將女主角搶救過來,她終於在悲憤中死去。

這個鏡頭拍得相當出色,打動了無數人。

大概是因為阮玲玉對女主角的遭遇感同身受,她很難從劇情中抽離出來。拍攝結束,她依然無法平復情緒,哭得全身抽搐起來,蔡楚生便讓工作人員退場,他留下來默默陪伴著她。

蔡楚生的陪伴,讓阮玲玉覺得像是抓住了又一根救命稻草。

她似乎也對他產生了一些情愫,可那時蔡楚生已有妻室,而且導演事業如日中天,承受不住流言蜚語。

他或許也對她也有感情,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理性。

此時,早已窮困潦倒的張達民向阮玲玉敲詐不成,便到法院遞交了一份狀子,一告阮玲玉在他們家時有偷竊行為,二告阮玲玉把在張家竊得的錢財交給了唐季珊,三告唐季珊有“妨礙家庭罪”。

唐季珊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譽,也向法院訟訴張達民對他是名譽誣陷,並要求阮玲玉登報聲明“兩人雖然同居但經濟自立”。

一時間,這兩個男人把阮玲玉推進了“醜聞”陷阱。

阮玲玉死於心碎,不是“人言可畏”

謠言四起,眾口鑠金,再加之阮玲玉對愛情、對事業徹底感到絕望(當時默片時代即將結束,阮玲玉不會說普通話,事業上遇到大瓶頸),她跟自己所飾演的女主角那樣,選擇吞服安眠藥自殺。

唐季珊發現阮玲玉自殺後,不知道是因為想掩蓋這件事情還是根本不愛阮玲玉,他居然捨近求遠,花了幾個小時把阮玲玉送去了郊區一家日本人開的醫院。

去了以後發現沒值班醫生,又轉到一家德國人開的診所,那裡同樣沒醫生。

沒辦法,唐季珊打電話請來兩個私人醫生,此時離阮玲玉服毒幾近4個小時,可她卻還沒有得到任何有效的救治。

私人醫生趕到後,開始為阮玲玉洗胃,並注射解毒藥物。幾番折騰,仍不見效。私人醫生建議將阮玲玉送到設備較好的療養院搶救,阮玲玉被送過去以後,最終沒能被搶救過來。那年,她只有25歲。

這些情況,阮玲玉所在公司的老闆黎民偉(香港女星黎姿是他的孫女)瞭解得比較清楚。

3

阮玲玉死後,舉世震驚。

她的靈車所經之處,萬人空巷,長長的馬路被擠得水洩不通,租界派出大批警察來維持秩序。洛杉磯的報紙也報道說,她的葬禮在中國當屬空前。

阮玲玉死於心碎,不是“人言可畏”

很多喜愛阮玲玉的影迷竟追隨她而去。比如,上海戲劇電影研究所的項福珍旋即吞下鴉片,紹興的夏陳氏當天吞下毒藥。

單是3月8日這一天,上海就有5名少女與阮玲玉結伴西行。她們留下遺言說:“阮玲玉死了,我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隨後,唐季珊在報紙上公佈了阮玲玉的幾封遺書。

第一封是寫給全社會的:

我現在一死,人們一定以為我是畏罪,其是(實)我何罪可畏?因為我對於張達民沒有一樣有對他不住的地方,別的姑且勿論,就拿我和他臨別脫離同居的時候,還每月給他一百元。這不是空口說的話,是有憑據和收條的。可是他恩將仇報,以冤(怨)報德,更加以外界不明,還以為我對他不住。唉,那有什麼法子想呢?想了又想,惟有以一死了之罷。唉,我一死何足惜,不過,還是怕人言可畏,人言可畏罷了。

其中有一句話是寫給張達民的:

我不死,不能明我冤。我現死了,總可以如他心願。你雖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張達民我看你怎樣逃過這個輿論,你現在總可以不能再誣害唐季珊,因為你已害死我了啊!

另外有一份遺書是寫給唐季珊的,內容如下:

季珊,我真做夢也想不到這樣快,就和你死別,但是不要悲哀,因為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請代千萬節哀為要。我很對你不住,令你為我受罪。現在他雖這樣百般的誣害你我,但終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看他又怎樣活著呢。

鳥之將死,其鳴也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死而有靈,將永永遠遠保護你的。我死之後,請代拿我之餘資,來養活我母親和囡囡,如果不夠的話,那就請你費力罷!而且刻刻提防,免她老人家步我後塵,那是我所至望你的。你如果真的愛我,那就請你千萬不要負我之所望才好。

好了,有緣來生再會!另有公司欠我之人工,請向之收回,用來供養阿媽和囡囡,共二千零五元,至要至要。另有一封信(注:指《告社會書》),如果外界知我自殺,即登報發表,如不知請即不宣為要。

遺書刊出後不久,就受到廣泛質疑。

人們認為,唐季珊曾當阮玲玉的面把舞女帶回家,當中還曾對她實施家庭暴力,他的薄情寡義是導致阮玲玉自殺的主要原因,縱然阮玲玉“人之將死,其言以善”,又如何能說出這樣情意綿綿的話來呢?

後來有人考證說,阮玲玉自殺當晚,的確寫了遺書,但不是唐季珊公佈出來的兩封。發表在報紙上的遺書,是唐季珊指使演員樑賽珍(當時與唐季珊相好的女星)寫的。

後來,樑賽珍受不了良心譴責,說出真情,並將原遺書交了出來。

原遺書極短,文字不甚流暢,而且塗改多處。

第一封是寫給張達民的:

達民,我已被你迫死了,哪個人肯相信呢?你不想想我和你分離後,每月又津貼你100元嗎?你真無良心,現在我死了,你大概心滿意足啊!人們一定以為我畏罪,其實我何罪可畏,我不過很悔悟不應該做你們兩人的爭奪品,但是太遲了!不必哭啊!我不會活了!也不用悔改,因為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第二封是寫給唐季珊的:

季珊:沒有你迷戀“××”(指當時跟唐季珊相好的歌舞明星樑賽珍),沒有你那晚打我,今晚又打我,我大約不會這樣做吧!我死之後,將來一定會有人說你是玩弄女性的惡魔,更加要說我是沒有靈魂的女性,但,那時,我不在人世了,你自己去受吧!

過去的織雲(指與唐季珊相好過的女影星張織雲),今日的我,明日是誰,我想你自己知道了就是。

我死了,我並不敢恨你,希望你好好待媽媽和小囡囡。還有聯華(阮玲玉就職的電影公司)欠我的人工2050元,請作撫養她們的費用,還請你細心照看她們,因為她們惟有你可以依靠了!沒有我,你可以做你喜歡的事了,我很快樂。

兩個版本的遺書,到底哪一份才是真實的?至今依然有很多爭論。

我認為後一個版本的遺書,可能更符合常理和邏輯,唐季珊在對外公佈遺書時把對自己不利的言論全部刪除,並把阮玲玉的死推脫到張達民身上,真是甩得一口好鍋,這也與他一貫自私、涼薄、“雞賊”的本性相契合。

4

很多人很好奇阮玲玉死後,與她有過糾葛的三個男人的下場。

張達民本就是個只會花天酒地的“扶不起的阿斗”,阮玲玉死後,他勒索不到錢了,境況不大好。

1937年,香港導演沈吉誠拍攝了一部講述阮玲玉的電影《誰之過》,張達民居然在戲中演了回自己,以阮玲玉前夫的身份繼續消費她,靠她的名氣賺錢。

最終,身無一技之長的張達民貧病交加,36歲死於香港。

唐季珊呢?於1948年與英國劍橋大學畢業的王右家結為夫妻。

阮玲玉死於心碎,不是“人言可畏”

▲王右家

這時唐季珊應該已經跟原配夫人離婚了,我對他的撩妹能力也是特別服氣。

當然了,王右家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曾經當過好多年的小三,後來上位之後丈夫又出去亂搞,她才離了婚。

解放前夕,他們很“識相”地遷往臺灣。唐季珊繼續做茶葉生意,王右家則繼續交際,唐家別墅很快成為上層社會的一個交際中心。

風流成性的唐季珊一把年紀了依然舊習難改,愛上酒吧女郎,王右家憤而離婚,遠走香港。

沒了交際高手王右家的周旋,唐季珊的茶葉生意一落千丈,最終傾家蕩產、流落街頭。1959年,他帶著兒子投奔住在香港的王右家。他那時是想東山再起來著,可惜沒成功,後來又灰溜溜返回臺灣。

回到臺灣後的唐季珊,終於淪落到捧著茶葉到處兜售的地步,最後終於慘死在街頭,具體死亡時間不詳,應該是在1962年以後。

唐季珊結局不大好,但他有一點做得還是挺有義氣的:阮玲玉去世後,他一直供養阮玲玉的母親。解放後,阮玲玉的母親投靠了親戚,唐季珊依然每個月從臺灣經香港寄錢給她。阮玲玉的養女小玉,也由唐季珊撫養到中學畢業。

阮玲玉死於心碎,不是“人言可畏”

▲阮玲玉和養女小玉

阮玲玉死於心碎,不是“人言可畏”

▲阮玲玉與母親(黑衣服的)、養女(站黑衣老太太后面的女孩)

與阮玲玉傳過緋聞的蔡楚生呢?在抗日戰爭期間拍過不少抗戰電影。

抗戰勝利後的兩年,他與鄭君裡合作編導《一江春水向東流》,創造瞭解放前國產影片賣座的最高紀錄,當時被譽為“中國電影發展途程上的一支指路標”。

解放後,他沒去臺灣也沒去香港更沒出國,而是回到了北京,當了文化部、電影局的領導。1958年,他在珠江電影製片廠編導了影片《南海潮》,上映後受到觀眾的歡迎。

當他準備拍攝下集的時候,“文革”開始了,他慘遭迫害,於1968含冤去世,享年62歲。

阮玲玉死於心碎,不是“人言可畏”

▲蔡楚生

阮玲玉年紀輕輕就死於心碎、死於人言,死於不夠強大,令多少人扼腕嘆息,但一想到即使她那時堅強地活了下來,最終也未必能“善終”,我們的惋惜之情是不是略少一些?

時代泥沙俱下,命運詭譎難測,從來不會順著人心,蒼天似乎也沒打算饒過任何一個人,不管你活得多麼高貴,抑或多麼卑劣。

5

我不知道阮玲玉在吞食安眠藥後,有沒有像她在電影《新女性》裡所飾演的女主角那樣後悔了。或許曾有過後悔的念頭吧?可她已經無力自救了。

阮玲玉是25歲自殺的。對於女人來說,還是一個還不能完全看淡愛情的年紀(想想你我的25歲)。

阮玲玉生前曾向朋友訴說:“張達民把我當作搖錢樹,唐季珊把我當作專利品,他們都不懂得什麼是愛情。”

可事實上,阮玲玉本人就很懂愛情麼?未必。

阮玲玉自己也曾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太脆弱了,我這人經不起他人對我好。如果有人對我好,我也真會像瘋了似的愛他!”

阮玲玉多多少少是有點“聖母病”的,所以即使她有顏有錢有名氣,依然一直遭受渣男的拋棄、糾纏、報復、虐待、輕賤,最後落得個悲慘結局。

張達民會把她當搖錢樹,也是她“默許”的;唐季珊會拿她當戰利品,也是她“培養”的。

得“聖母病”的女性,往往極度缺乏自信和安全感,所以只能靠不斷付出來換回一點可憐的愛和暖。愛情開始時,為了那點暖和光,她們願意付出一切。愛情消失,對方開始傷害你,兩個人的關係瀕臨破裂,卻又不願捨棄。

她們總相信自己能成為浪子終結者,能憑藉自己的博大的胸懷去感化一個人,卻忘記了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其實也是一種能量的碰撞、力量的博弈,是一種此消彼長、你進我退的過程。

她們多多少少是有點天真的,似乎並不願意睜開眼睛去看看、觸摸眼前這個殘酷而真實的世界,只願意活在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幻想中,活在自己的價值體系中。

那麼,我們又要怎麼評價唐季珊這個男人呢?

很多男人年輕時候風流成性,到老了,玩不動了,自然會收心,而唐季珊似乎是個例外,他一直沾花惹草不斷,身邊的女人像走馬燈一樣換來換去。

當初,他跟女影星張織雲打得火熱,人家放棄自己在國內如日中天的演藝事業跟他去了美國,利用自己的名氣在美國幫唐季珊的茶葉打開了銷路,可他轉身就戀上了阮玲玉。

跟阮玲玉在一起,他又搭上了跳舞明星樑賽珍。跟王石家結婚時,他都一把年紀了,沒過幾年又戀上舞女,終於玩火自焚。

他或許是真有男性魅力,真懂女人心,甚至可以說,他懂得如何駕馭人性,所以能把那麼多優秀女性迷倒。同時,他也夠涼薄,夠無情,夠自私......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因為只有活得空虛、孤獨的人才需要通過不斷與不同異性產生聯繫與鏈接,來感知自己活著的溫度。

直白的渣不可怕,可怕的就是這種帶點魅力的渣。

純種的渣男像是敝履,穿不了了直接丟棄便可。唐季珊這樣的渣男,卻有點像是毒品,稀有,值錢,讓人上癮,欲罷不能。一旦你沾惹上,若是缺乏點意志力,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

你要跟這種人過招,道行非得比他高才行,不然很容易被他控制、拖累、消耗。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女人任何時候都保持內心強大,時時刻刻記得善待自己,或許便能提高對唐季珊式渣男的免疫力。

話說回來,害死阮玲玉的是渣男麼?是“人言”麼?是絕境麼?

好像都不是。

渣男誰都可能會遇到,你吃痛了就選擇放手,大膽往前走就行了。“人言”千百年來也沒放過任何人,但堅強勇敢的人可以無視它甚至利用它。“絕境”誰都會遭遇,有人就此隕落,有人則蛻下一層皮,熬了過去,當Ta回望那些疼痛的往事時,也不過就感慨一句“也不過如此”。

阮玲玉說到底還是太年輕。若是她能活到三十五六歲那樣看淡愛情、看淡名利甚至看淡生死的年紀,或許就不會走自盡這條路了。

她從小在父愛缺失的氛圍下成長,跟著母親早早嚐遍了生活的艱辛,她比普通女孩更渴望有個溫馨、安定的家,結果這種渴望也成為了她最大的軟肋。她因此被利用,被傷害,被控制,被摧殘。

她的經歷再次讓我想起一句話:童年捱過餓,一生吃不飽

而我們或許能從中得到點啟示:在成長的過程中,嘗試著慢慢長出獨立心,形成自己的獨立人格,不將幸福建立在他人身上,學會自己給自己安全感,學會建立和捍衛自己的疆域和邊界,遠離那些對自己得寸進尺的人。

離開童年後,我們或許都會跟阮玲玉一樣,會有無數次機會遇到那個小時候受過驚嚇、缺乏安全感甚至被嚇得瑟瑟發抖的自己,那麼,請你努力尋找和擁抱小時候那個弱小的自己,並告訴Ta:不要怕,要勇敢。努力往前跑吧,前方沒有懸崖,只有遠方。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現在我已經具備強大的能力來保護你、為你託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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