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既是自然節氣點，也是傳統的重大春祭節日，掃墓祭祀、緬懷祖先，是中華民族數千年以來的優良傳統。清明節與春節、端午節、中秋節並稱為中國四大傳統節日。
記憶中的清明節，是一大家族人一起，提著火紙、冥錢和香，到家族裡的先人墳上燒香焚紙。清明時節，多數是細雨紛紛，彷彿上天刻意營造了這陰鬱氛圍，讓人更易勾起與逝者相關的記憶。
最初對清明有記憶，是在母親離世以後。家族之中，又添新墳。清明時節，山坡上的野慄樹，紛紛長出嫩綠的枝葉。穿過樹枝荊棘，來到母親墳前，燒香焚紙，磕頭作揖，再為母親墳頭添幾抔新土。看著眼前圓圓的土堆裡，躺著自己最親近的人，想著懷胎十月艱難生下自己的母親，長眠地下，躺在冰冷的山坡泥土裡。心中難免酸楚，眼中充滿淚水。
由於母親去世之時，自己尚且年幼，對於母親生前的記憶，只剩零星片段。
記得夏天夜裡寫作業，母親在旁陪伴，為我搖扇；記得和母親去菜園摘菜，母親由於心臟不好，背一簍子菜，走路氣喘吁吁，我想幫忙，母親卻不讓，還一聲聲的叫我在前面先走；記得夏天的夜裡，我睡覺從床上滾落地上，母親拉我起來，發現離家很久的貓咪自己回來了；記得有人來村裡拍照，母親坐在門口的石階上，用白色的手帕為我扎辮子，我坐在攝影師的摩托車上留下了六歲時的紀念照。
對於母親生前最後的記憶，便是那天我在同學家寫完作業回到家，正準備進臥室，剛到臥室門口，母親叫住了我，說她快要不行了，趕緊去喊爸爸回來。當時雖然並不明白“不行了”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是感覺很緊急，趕緊奔出門去，滿村尋找爸爸。找到爸爸，爸爸拉著我，著急的往家裡跑。
當時年幼的我真的不知道死亡為何物，不知道那句“不行了”到底是什麼意思。爸爸先進了家門，我還在家門口和一個小夥伴玩土。爸爸進屋一會兒，又著急出來把我拉進屋。映入我眼簾的已經是奶奶她們在給媽媽穿壽衣了，我至今不知道那壽衣是什麼時候備好的。我趴在衣櫃上哭泣，彷彿瞬間明白了死亡意味著什麼。
後來我獨自出來蹲在大門口，傷心哭泣。門前路過兩個同村同學，她倆手挽手，其中一個指著我，對另一個小聲說道“聽說她媽死了”。聲音雖小，可我聽到了。
老家習俗，亡人要在家停三天，再上山下葬。下葬前一天的夜裡，會有重大儀式，奏樂、待客、蓋棺。蓋棺前，所有親人圍著棺材轉圈，看亡者最後一眼。爸爸抱著我，看了媽媽最後一眼，蓋棺封口，成永別。
上山那天，由於我是女孩，不能為母親送終。母親的靈位由堂弟抱著，我站在堂弟旁邊，跟著送葬隊伍一起，將母親送上村前的山坡安葬。從此，世界少了一個人，我沒有了母親。
從那以後，每年的清明節，都會在母親墳前佇立許久。老人都說人死以後，會在陰間生活。我就想著，母親在那邊生活的怎麼樣呢？是否真的跟老人說的那樣，能看到我，而且還在保佑著我吶。
注：文中圖片均為作者拍攝，如需引用，請先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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