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喪偶10年我撿一棄子, 養20年後,我被逼的跳了河

農村 小說 不完美媽媽 春節家書 雞蛋 每天讀點故事 2019-05-21
小說:喪偶10年我撿一棄子, 養20年後,我被逼的跳了河

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胳肢窩的窩

戊戌年,甲寅月,庚寅日。

宜了斷,忌思念。

正月十一,天光還沒亮透的時候,浙南柯縣花舍村的村民們就被震天的銅鑼聲從被窩裡吵醒了,那是村裡遇到緊急事情時才會響起的警報,所有人的心裡都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半個小時後,村民們聚集在村子西邊那條護村河旁,村長告訴大夥兒,有人昨天夜裡淹死在這條河裡了。

“真是晦氣。”村長又補充了一句。

我站在人群的外圍朝河埠頭望去,兩個綠色的空酒瓶橫在離岸的第二階臺階上,被手電筒的光一打,滲出一圈瘮人的慘光。

1

淹死的那個叫謝關新。

這個靠低保和打小工為生的男人在村裡一直沒什麼存在感,他甚至無法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即使他是村裡唯一接受過電視採訪的男人。

現在打開網絡,在搜索引擎上輸入“含辛茹苦數十載,養育養子終成材”這幾個字,還會跳出來相關的新聞鏈接。說的是浙南某地一個鰥夫在家門口的縣道旁撿到了一個棄嬰,一直養育了20年,直至把這個孩子培養成為一個大學生。

聽上去是一個非常溫情非常勵志的故事,在當時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每天都有進進出出的採訪車隊來到村裡,當事人家門口的門檻都幾乎要被人踏破了。

謝關新就是故事中的那個主人公,1991年的冬天,他在回家途中撿到了他的養子謝孝義。那一年,謝關新四十一歲,喪偶十年。可現在,他卻因為他,淹死在這條河裡。

這事兒他做得偷偷摸摸的,其實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撿到棄嬰拿來自己養,這在當時的農村也不算少見。但謝關新還是糾結了好一陣,他孤家寡人一個,老婆死了這麼多年,自己也沒什麼像樣的本事,真要養個小娃娃,心裡還是發怵。

可是,懷裡的這個小娃娃實在是太可愛了,粉嫩嫩的臉蛋被風吹得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小嘴巴還在那兒一個勁兒地吧唧——謝關新忍不住把手指湊到他的嘴邊,小傢伙幾乎本能地就把手指含了進去,吧唧得更帶勁了。

多個人多張嘴的事兒。謝關新想,總不至於讓娃娃餓死。

那時候的農村幾乎每戶人家家裡都會養上些家禽,第二天一大早,謝關新去自家雞圈裡撿了幾個雞蛋,又去村口的雜貨鋪買了點紅色的塗料,把那些個雞蛋放進去滾了滾,就這麼整了一筐紅雞蛋出來,準備分給周邊的鄉鄰。

這是當地的一個習俗,但凡有人家裡新添了小寶寶,都要散幾個紅雞蛋討個吉利。這事他之前從來沒有做過,結婚十多年,老婆肚子裡一直沒有動靜,再後來老婆病死了,最後給他留的一句話還是遺憾沒給他生個一兒半女。

誰能想到,在鰥居了十年之後,竟讓他白撿了個兒子。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謝關新特地換上了過年的時候才捨得穿的粗呢格子大衣,安頓好孩子之後就出了門。敲第一戶人家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有些忐忑,站在門口腿根子都有些抖,還沒開口臉就漲得通紅。

其實哪用得著他開口啊,別人一看他手裡的紅雞蛋,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道理。於是免不了就是一陣大驚小怪。

“撿來的。”謝關新就笑,額頭上的皺紋就這麼橫在那裡,像幹掉的老樹皮。

別人又問:“真的呀,多大了,男孩女孩,哎呀,你可想好了呀?”

謝關新就還是笑,他的嘴笨,對於這樣一連串的問題他反應不過來,到最後也只揀了個他知道的。

“男孩,”他答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很漂亮的。”

這樣兩句話對答下來,接下來分雞蛋的過程就輕鬆多了,他的屁股後頭不知不覺就跟了一溜人,還沒到下一戶人家門口,早就有人幫他喊門了。

“老胡,快開門,老謝來分紅雞蛋了!他昨天夜裡撿了個兒子!”

“他嬸,快出來看看,老謝都有兒子了!”

“阿毛,你謝叔有兒子了!”

……

一群人就跟唱戲班子下鄉演出一樣繞著村子走了一圈,到後來,謝關新手裡的雞蛋都分完了,村裡人還在吆喝這個吆喝那個。

這個報喜的隊伍陣仗聲勢都挺大,謝關新身在其中,感覺自己像是被全村人圍在一起,呼吸都有些急促。

又有人催促著,“快,帶我們去看看你兒子。”

謝關新喏喏地應了兩聲,轉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小娃娃還跟他出門的時候那樣,不吵不鬧地睡著,模樣確實如同謝關新形容的那樣俊俏。眾人看看謝關新,再看看小娃娃,這才相信謝關新真的是中了狗屎運。

又有人問,“給娃娃起名了嗎?”

謝關新愣了愣,這個大字都不識幾個的男人,像是一下子被問住了,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還……還沒想過。”

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村民們又開始七嘴八舌。

“這名字可得好好起,名字起好了,這命就好。”

“對啊,現在可不興起那些什麼阿貓阿狗的名了,要起點帶意思的。”

“要不你去問問算命的,他算過了總沒錯。”

……

別人說一句,謝關新就應一聲,在旁邊不住地點頭,聽得很認真的樣子,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多少。

後來,不知道是誰在旁邊說了句,“乾脆就叫孝義,孩子以後孝順點總沒錯。”

謝關新眼睛眯了眯,他直覺這個名字好,他雖然是大老粗一個,但老話說的“忠孝仁義禮智信”他還是聽過的。

他決定了,他的兒子就叫謝孝義。

2

可惜,謝孝義終究做不成他的好兒子。

村裡人多嘴碎,謝孝義不過七八歲的年紀就已經清楚地知道這個讓自己喊他爸爸的男人跟自己並沒有血緣關係——其實不用別人告訴他,他心裡也一直有模模糊糊的疑惑:謝關新的長相得往醜字堆裡排,大鼻頭,高顴骨,嘴脣很厚,左邊眼睛還有點輕微的斜視,一眼望去還有些讓人生厭。

他不一樣,從小就有人誇他生得可愛,用詞也很誇張,有說他像王母娘娘座下的蓮花童子的,有說他像腳踩風火輪的哪吒的,還有說他像年畫娃娃的。不管裡面含了多少誇張的成分,謝孝義長得好看總也是個不爭的事實。

所以,謝關新是怎麼生出他這樣的兒子的?家裡僅有的幾張照片他都看過,謝關新口中他早逝的母親也不是什麼好相貌的人,這就更加深了他的懷疑。現在想來,小小年紀的謝孝義實在是早熟得可怕。

也因此,當謝孝義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關於自己身世的傳言時,心裡第一反應還有些沾沾自喜。他想,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那個男人真的不是自己的親爹。緊隨而來的更深層感覺是氣憤,他究竟在氣什麼,自己也說不上來,看到那個張嘴“兒子”閉嘴“兒子”喚他的男人,那股子氣反而更盛。

別的孩子聽人說自己是撿來的,多少都要哭一鼻子,謝孝義在面上卻沒有絲毫顯露,照樣在村子裡做著孩子王——但他又跟傳統意義上的孩子王不一樣,別的孩子喜歡上樹掏鳥蛋,下河摸泥鰍,這些小打小鬧他一般都不參加,他只喜歡帶頭玩一種叫“嚇嚇樂”的遊戲。(筆者注,這個遊戲名也是他取的。)

那時候,村口的小賣部常年會進一種叫作神鞭的炮仗,不用等到過年,只要從自己家裡摸上一手掌硬幣,就能在小賣部那裡買到綠色的一大把。這種炮仗每根都有兩把尺子加在一塊兒那種長度,整根都可以燃燒。一般的玩法是一手拿著一端,用火柴打著另一頭,甩著玩。

謝家小子不這麼玩,他專將這些炮仗往豬圈、雞圈裡扔,噼裡啪啦地一通亂響。就見那些家禽恨不得往天上躥,翅膀都撲扇不及。豬就更可憐了,他還試過將炮仗綁在豬尾巴上,豬膽子很小,跟上了發條一樣滿院子亂撞,四隻蹄子蹬得飛快,炮仗聲夾雜著豬叫聲,終究也蓋不過惡作劇的孩子們的玩鬧聲。

謝孝義圖個刺激好玩,但被這樣嚇上一嚇,那些老母雞幾天都不能下蛋,母豬也都蔫蔫地趴在地上,像是生病了一樣。吃了暗虧的村民們來找謝關新理論,後者老實巴交了半輩子,沒幹過一點出格的事,兒子這事確實做得不應該,他也只能喏喏地道了歉,回頭再把自家雞窩裡的蛋作為補償給人送過去。

“兒子,你下次可別這麼做了,那些叔伯們都不喜歡的。”關上門,他對謝孝義說道。

其實他後面還有半句話,“你要真喜歡玩炮仗,爸爸帶你去空地上玩。”

謝孝義沒讓他把這句話說出口,在他說完前半句話之後,謝孝義就坐在板凳上直勾勾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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