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 明 的 雨

昆明 雲南 周莊鎮 餈粑 烏鎮 戴望舒 雲南譚天 2019-06-25

我是六月生人,生日這天,農曆上常常寫著今日入梅,意即梅雨季節來了。 我多次去過周莊、烏鎮、西潭,總是碰上梅雨季。梅雨天,江南的天空陰沉而窒脹,梅雨一直似雨似霧地飄灑,長達數月。在那些窄窄的巷子裡走著,如果是一個戴望舒樣的浪蕩公子,難免會把對面走過來的任何一個人想像為丁香一樣、結著愁怨女子,於是印象派人們買一把油紙傘以寄慰自己崇尚詩意的生活,雨巷或里弄留下了遲滯的腳步或四處張望的眼睛。如果你厭倦長長的雨巷,你躲在屋簷下,或者躲在任何一間陰沉低矮房間裡,空氣中瀰漫的黴味和難以展開的視線,這種時候難免感覺無望,哪怕你是一個盡興而來的遊客,你不免憂傷起來,很像了魯大爹'在陰暗的酒家樓頭眺望人生'。

昆明的雨通常是凜洌的,夾著風,劈頭蓋臉澆下來,很快又止住了。六月以前,昆明少雨,算得上是乾旱,我說,我生日那幾天會下雨,果然如此。活了幾十年,差不多年年如此,有人說雲南只有兩季,旱季和雨季,此話來自農耕經驗,實是昆明天氣的根柢。

昆明的雨很乾淨,在透明的空氣中果斷地打開天然的蓮蓬,水暢快地洩下來,不拖泥帶水,也不像黃土高坡那些地方,如同節約用水般,粘了一下地絮就止住了。如此大雨,其實不可能讓油紙傘或任何一把傘把你帶到一個去處,如果你真要出去,且像了高爾基筆下那隻海燕,有些理想主義的勇敢,瓢潑的大雨依然會把你澆得透溼。

昆明“下雨過冬天”,天變得有些冷。這種時候,最好去做一件事,其實就是喝茶。

先不要讓自己閒著,找來火盆和爐子,放上柴禾,加上慄炭,用明子(沁著松油的松樹木幹)點燃柴禾,用一本課本扇著風。一陣嗆人的煙子在你周遭旋舞一陣後,火苗慢慢竄起來,逐漸點著了慄炭,隨著青煙的消失,慄炭發出了悠悠的紅色,一股靜靜地溫暖舒曼開來。打來一壺水放在爐子上或是火盆的三角架上,向著火,等著水開,一會水開了,沏上一大杯大葉子茶,透過茶杯騰起的霧氣,向窗處望去,近處是屋簷下一溜指頭粗的水柱嘩嘩流淌、稍近便是灰色的雨幕、再遠就是樹和雨組合成的朦朧綠色,寫意也罷,印象也罷,盡在其中。

咂一口茶,大葉子茶那股粗拙的味道,原原始始地撲向你整個人。還可切幾片餌塊或餈粑在火上烤著,待焦黃,搨上油滷腐或者灑上白糖,嚼著硬中有軟的餌塊或餈粑,咂上一個茶,這種輕慢的快活浸透著你的靈魂,可抵十年塵夢。這比了去星巴克或上島咖啡吧裡點上一杯卡布阿其諾享受英國人的下午茶的感覺要來的輕鬆,因為你去那些地方必須帶著面具,裝成淑女和紳士一樣。

昆明的雨停了,天又變得高高的,雲塊自由地流動著,有時現出一片藍天,陽光洩下來,穿透雨後的空氣似乎全變成了負離子,忍不住會對著那塊藍天大口地換氣。也許過一會,有一朵雲又飄到你頭頂山,天色又暗下來,雨又開始下,依然是沐浴般洗著空氣和大地。 昆明的雨決不是江南的梅雨,昆明的雨總是從六月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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