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發於2019年5月1日期《中國戰略新興產業》

《中國戰略新興產業》雜誌記者 卜文娟

中國社科院城市與競爭力研究中心日前發佈的《中國城市競爭力報告No.16》指出，從空間上來看，中國城市GDP增速整體呈現“南高北低”態勢。

目前，我國區域經濟發展格局從“東西差異”變為“南北差距”，經濟增速“南快北慢”和經濟總量佔比“南升北降”現象持續演進。

在中國區域科學協會理事長肖金成看來，南方發展迅速，一方面得益於長江經濟帶戰略的實施，對基礎設施的投入比較大。而且，由於承接東部的產業轉移，經濟帶中安徽、湖北、四川、重慶以及包括貴州在內的省份，增長均比較快，預計未來湖南、廣西、雲南發展勢頭也將較猛。另一方面，珠三角此前受到國際金融危機影響，化危為機，近年來集中轉型發展，由傳統產業向現代產業轉型，發展勢頭也很好。

經濟增速“南高北低”日趨明顯

國家統計局近日公佈了31省份2018年GDP數據。從經濟總量來看，廣東、江蘇、山東的前三名格局未變。廣東依然以絕對的優勢位居榜首，其2018年GDP總量達到97277.77億元，逼近10萬億大關。與全國增速相比，北京、河北和上海的GDP增速與全國持平。有18個省份的GDP增速超過了全國水平。這18個省份分別是貴州、西藏、雲南、江西、福建、陝西、安徽、四川、湖北、湖南、河南、青海、浙江、寧夏、廣東、廣西、山西、江蘇。南方城市佔據超六成席位。

>> 31省份2018年GDP。 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南北經濟增長分化的趨勢日趨明顯。而中國社科院城市與競爭力研究中心日前發佈的《中國城市競爭力報告No.16》指出，從空間上來看，中國城市GDP增速整體呈現“南高北低”態勢。北方的京津冀城市群、哈長城市群、遼中南城市群、關中平原城市群、中原城市群和山東半島城市群的GDP平均增長率分別為19.82%、3.6%、-29.95%、15.24%、22.95%、18.5%，南方的長三角城市群、長江中游城市群、成渝城市群、珠三角城市群、海峽西岸城市群、北部灣城市群的GDP平均增長率則分別為27.58%、28.04%、24.99%、26.43%、28.96%、31.34%，平均增長率普遍高於北方各個城市群，南方平均增長率最低的成渝城市群都要高於北方平均增長率最高的中原城市群。

“北方的產業結構原來是能源原材料，尤其是原材料產業、重化工業，它在市場上是上游產業，銷售量和價格雙重受到擠壓，導致了北方的各個省份經濟下滑。”肖金成對本刊記者具體分析。

標準排名城市研究院院長謝良兵認為，南北方經濟差距拉大的背後是傳統產業與新經濟之間的比拼，是開放創新快與慢的差別。這一區域經濟格局的變化在雙創領域也呈現出同樣的表現，即南北差距正在拉大，創新驅動正在成為經濟轉型的主要抓手。

國家發改委國際合作中心研究員吳維海曾表示，我國南部和北部地區當前經濟發展趨勢規模和未來發展方向存在比較大的差異，突出表現在我國長三角、珠三角經濟相對活躍，而且產業佈局相對合理，對外開放度不斷提高。而我國的東北三省、內蒙古東部等地區經濟發展總量和思維觀念相對滯後，人才的聚集，對基礎設施公共服務的投入，乃至整個創新和開放的環境都遠遠落後於南部地區，所以南北呈現一個南熱北涼的狀態。

>> 2019年3月19日，浙江省春季人才交流大會，這是今年開年後規模最大的一場招聘會。此次招聘大會

對於南北方經濟差距拉大，中國財政科學研究院應用經濟學博士後盤和林對本刊記者表示：“這肯定是一個不良現象，這也是十九大提出的‘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他具體分析，經濟學的極化效應認為，在市場機制的作用下，一旦地區間發展水平與發展條件出現差距，條件好、發展快的地區就會在發展過程中不斷地為自身積累有利因素，從而進一步遏制落後地區的發展，使之不利於發展的因素越積越多，處境也就日益惡化。“在區域經濟學上還有一個概念叫‘虹吸效應’，一個經濟發達地區，會負面影響周邊經濟體。”

“從市場經濟的角度來說，完全自由的市場經濟一般來說是加劇分化的，儘管也會有擴散效應，即發達地區向非非發達地區擴散外溢，但通常由於資金、人才等優勢，極化效應和虹吸效應往往會大於擴散效應。這就需要一定的政策來解決‘不平衡不充分’問題。”盤和林分析。

據瞭解，南方地區逐漸形成如今的珠三角、長三角等經濟圈，已經發展成為全球有名的一體化城市群。而北方東三省、內蒙古寧夏等地不管是製造業水平、市場化水平、對外貿易水平等，都不及南方兩個三角洲地區。

肖金成展望到，未來南北經濟分化加大是必然的，速度不一定很快。南北方在經濟發展中具有互補性。北方的資源稟賦要比南方要好，比如礦產、原材料這些基礎產業，如果很多材料供不應求，那就對南方有很大的影響，畢竟南方發展也需要能源和原材料。

新興產業引領經濟結構轉型

據瞭解，南方各地都在積極推進新興產業。肖金成表示：“經濟新常態的情況下，新興產業起到重要的作用，因為這些產業既不受經濟週期的影響，也不受宏觀調控的影響，還不受去產能的影響，所以它對經濟增長起到重要作用，而且這些新興產業在南方發展得比較好。”

為什麼南方發展比較好，肖金成認為，民營企業、股份制企業本身有活力，自身實力比較雄厚，北方很多企業在大環境下資金也比較短缺，忙著去槓桿，去產能，就很難有資金或者有精力去搞新興產業。

然而民營企業活躍這一特點充分體現在了寧波這個例子上。

寧波市統計局發佈的數據顯示，2018年全年寧波市實現地區生產總值10745.5億元，躋身萬億GDP城市行列，按可比價格計算，同比增長7.0%，增速快於全國0.4個百分點。在寧波發改委相關負責人看來，主要得益於民營經濟活躍，其次也有新興產業的帶動作用。

作為世界第四大港口城市、長三角南翼經濟中心，近年來，寧波一直在尋找自身的產業定位和產業名片，既要發揮傳統產業優勢，又要抓住新興產業發展潛力。今年寧波市市長裘東耀作政府工作報告時指出，2019年全市在工業經濟領域，要重點實施“246”萬千億級產業集群培育工程，明確打造綠色石化、汽車製造兩大萬億級產業，集群培育高端裝備、新材料等四大五千億級產業集群，建設關鍵基礎件、智能家電等六大千億級產業集群，全力爭創國家制造業高質量示範區。

此外，盤和林認為，新興產業是指建立在重大前沿科技突破基礎上，代表未來科技和產業發展新方向，體現當今世界知識經濟、循環經濟、低碳經濟發展潮流，尚處於成長初期、未來發展潛力巨大，對經濟社會具有全局帶動和重大引領作用的產業。

“從上述產業定義我們不難看出，與傳統產業相比，一是符合經濟發展潮流，現在不管是南北方，再一味地走傳統產業帶動經濟發展，一方面是帶動力弱，另一方面是不符合發展方向，例如環境承載能力瓶頸等。二是對經濟社會具有全局帶動和重大引領。因此，如何發揮好新興產業對傳統產業的牽引與帶動作用，事關區域經濟增長動力問題。當然，北方和中部省份應該因地制宜、結合自身產業優勢，加大傳統產業與新興產業的融合、轉型升級極為重要，也不能盲目追求所謂的不切實際的新興產業。”盤和林如是說。

“北雁南飛”成為新趨勢

人才始終是經濟發展的重要戰略資源。

而報告指出，“北雁南飛”成為中國人口大規模流動的新趨勢，南方省份人口持續淨流入，而北方地區的人口則在持續淨流出，並且範圍有所擴大。人口爭奪尤其是人才戰爭成為城市競爭的新形式，誰擁有了人口特別是人才，誰就擁有在城市競爭中的最大籌碼。

以山東目前就面臨著面臨著留不住人才的尷尬。“目前，山東確實存在人才有所流失的現象。”山東省人大代表、世博動漫董事長王振華在接受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專訪時曾這樣直言。

據瞭解，山東省本土求職招聘網站齊魯人才網發佈的《2018山東秋季人才流動報告》，以兩萬名山東2019屆畢業生為調查樣本，結果顯示，選擇留在山東的人數僅佔17.7%，不足兩成；江蘇省已成第一流向地區，其佔比高達19.1%；選擇浙江省的佔比為18.3%；選擇北上廣的佔比分別為10.8%、7.8%和8.7%。山東省已成為“人才輸出”大省。

與此截然相反的是去年人才淨流入率躍居全國第二的寧波。數據顯示，寧波2018年1月-9月中高端人才淨流入率為9.17%，在全國城市中排名第二。此前獵聘發佈的《2018三季度大數據報告:解鎖中高端人才“保值”真相及其保值方式》也顯示，寧波緊隨杭州之後，以9.17%的人才淨流入率位居全國第二。長沙、貴陽、成都分別排名第三、第四、第五，人才淨流入率為 6.43%、5.11%、4.61%。

寧波發展改革委相關負責人對本刊記者表示，南北方的軟環境差距越來越明顯，軟環境主要包括政府的服務、產業的積聚、人才的交流環境，交通和信息基礎設施；其次，南方各地政府對人才和產業的政策上資金投入也更多。

此外他認為，兩張名片的效應很重要，一個是城市自身的名片，另一個是知名企業的名片，尤其是有知名度的企業本身就是一張好名片。人才也願意去選擇這類企業。

在盤和林看來，北雁南飛不僅僅是一個經濟（工資）問題，更是一個自身發展的問題，人才發展也如工業企業一樣，聚集效應更有利於人才的發展，例如在杭州的互聯網人才、信息流絕對高於其他城市。所以，人才更願意到人才聚集的南方發展。同樣的道理，北方城市留不住人才不僅僅是工資低的原因，還有一系列問題。城市的擁擠問題（城市病）到一定程度，也會使得一部分人才外溢，再加上現代通信網絡一定程度上能彌補城市物理距離的短板，所以北方城市在人才爭奪戰中並非完全處於劣勢，只要下功夫解決社會效率等問題，還是能承接一部分人才外溢的。

編輯：艾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