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東麗—郭家臺村

機關槍 抗日戰爭 武器 光緒 天津東麗 2019-04-13

郭家臺村

村情簡介:郭家臺村,清光緒十一年(1885年)建村,“文革”時曾更名紅勝村。有180戶,538人,耕地面積467畝。位於街道辦事處東1.7公里,東至東河,西至雙合村,南至東大橋,北至向陽村。2010年7月,郭家臺村被批准整體撤村,更名為郭家臺社區,並於2012年12月啟動拆遷工作,根據規劃,村民還遷至軍糧城新市鎮二期。

村名的由來

光緒十一年(1885年),河北地區發生大災荒,為了活命,許多百姓捲起行囊,背井離鄉。外逃的百姓裡有郭壽山與其一對兒女。他們一路靠乞討為生,歷經千辛萬苦來到今流芳臺村附近,三人精疲力竭,計劃在此先休整一段時間,於是選擇一處河邊的高臺,用茅草簡易搭了個窩棚,臨時安置下來。

幾天後,不遠處劉家臺(今金橋街流芳臺村)村民發現河邊的高臺上有一戶人家,紛紛前來詢問,郭壽山向村民們講述了自己逃難的經過。村民聽完郭壽山的故事後,紛紛返回家中,拿了稻米、魚等給郭壽山一家送來。郭壽山一看村民們送來這麼多的糧食,連連擺手拒絕。村民們硬將糧食塞到郭壽山懷裡,並告訴他這一帶是附近出了名的魚米之鄉,糧食多得很,不用擔心村民們會沒有糧食吃。郭壽山推脫不過,遂將糧食收下。

第二日天還沒亮,剛起床的郭壽山聽到門外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出門一看,昨天來過的村民們又站在門口,手上還拿著小布袋。原來布袋裡面裝的是糧食種子,村民們是來勸他留在此處的。郭壽山被村民的舉動感動,認為與其四處漂泊,不如就在此定居。從此,郭壽山一家在河邊的高臺上定居下來,繁衍後代,漸漸形成一個村落,由於郭家是第一個來到此地的住戶,所以將村子命名為“郭家臺”。

當時,在東邊河岸上還居住著從外省逃荒來的崔姓、黃姓兩戶人家,這兩戶人家看到郭家臺這邊人口多,於是從村外搬進村內。隨著時間變遷,遷進村裡的人越來越多。目前郭、孔、任是村中的三大姓氏,除此之外,在村中還有馬、段、李、吳等姓氏。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郭家臺村十分貧窮,當時在麼六橋回族鄉一帶流傳著俗語“郭家臺要飯的多,不拿棍”,形容的就是郭家臺當時貧窮之景。

講述人: 許立起,58歲 郭振武,52歲

整理人:陳天諾

日寇射殺良民

抗日戰爭時期,郭家臺村附近活躍著各類武裝團體,有趁火打劫發國難財的惡霸歹徒,也有憤而起身勇抗日寇的土匪武裝,有共產黨領導的神出鬼沒的游擊隊,也有甘願充當侵略者幫凶的偽軍民團。

日本侵略者出於維護地方秩序、保障生產的目的,對土匪及抗日武裝進行了多次清剿。相較於戰鬥力、凝聚力渙散的土匪武裝,活躍的游擊隊頗讓日本人頭疼。日本侵略者深諳,如若想徹底剿滅抗日武裝,最好的方法就是學習在“滿洲國”對付抗聯的經驗——建立封鎖區使游擊隊無法得到補充。但人口稠密的華北與地廣人稀的東北不可同日而語,一旦建立“無人區”,不但會大幅度破壞華北地區農業生產、經濟運轉,還可能刺激華北地區民眾的民族情緒,使抗日遊擊隊如雨後春筍一般湧出。

為此,日偽軍在進行“中日親善,大東亞共榮”的麻痺性宣傳的同時,將活躍在各處的游擊隊等抗日武裝統稱為“紅鬍子”,將其侵略佔領下的種種惡果都推卸給“紅鬍子”。郭家臺村也不例外,那時的村民不清楚附近活躍的究竟是什麼隊伍,到底是游擊隊還是武工隊、或是愛國土匪武裝,只知道有人對日本侵略者進行了襲擊,村人都暗中叫好。

毛主席曾說過,“在戰爭中學習戰爭”,不僅抗日武裝如此,日寇也逐漸摸索出了一套對付游擊隊的辦法。針對游擊隊時而化整為零避實就虛的戰鬥方式,日軍一改以往調集大部隊沿交通線掃蕩的模式,以小股部隊穿插農田對可疑村落搞起了突然襲擊,郭家臺村便因這種襲擊發生了一起血案。

秋收時節,郭家臺村的村民正在收穫著金黃的稻穀,清風陣陣襲來,遠處稻穗滾滾,美不勝收。正當人們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時,忽然農田深處出現了閃閃的反光物,大家紛紛好奇這稻田中到底是什麼東西在反射亮光,莫不是誰家埋了黃金白銀被野狗刨出來了?大家還沒討論幾句,只見反光物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突然一把明晃晃的刺刀出現在村民眼前,緊跟著一名手持三八大蓋的日軍士兵撥開稻穗站在大家面前,之後又有六七名日軍陸續走出來。

大家被“從天而降”的日軍嚇傻了,村民郭某和他的侄子身處離日軍最近的地方。這夥日軍奉命來消滅“紅鬍子”,游擊隊與普通中國老百姓在著裝上很難區分,只能通過是否有武器來辨別,郭某雖然不斷求饒,但奈何這夥日軍根本聽不懂中國話,其中兩名日軍甚至將“歪把子”機槍支架了起來,冰冷的槍口對準了無辜的村民們。

郭某眼見情勢愈發緊張,想起懷中有一張偽政府頒發的良民證,急忙對日本人大喊:“太君!太君!我是良民,我是良民!”一邊喊著一邊將手伸入懷中去摸索自己的良民證。日軍也是戰備狀態下過度緊張,錯意為郭某是游擊隊員,往懷中掏手榴彈,機槍手不由分說便對村民進行掃射,將郭某射殺,其侄子被射傷。郭某被機槍射中時恰好將其良民證掏出,奮力向日軍擲去。日軍見郭某手中並不是可疑物品,而是良民證,恍然大悟,隨即下令停止射擊,抬起槍灰溜溜地消失在滾滾稻田之中。

講述人:許立起,58歲

郭振武,52歲

整理人:馮牧野

郭公失騾焉知非福

“郭公失騾焉知非福”的故事發生在抗日戰爭時期,主人公“郭公”的本名叫作郭維智(生於1916年),是郭家臺村的一名普通村民,故事發生郭維智20多歲那年,正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年紀。

這天夜裡,熟睡中的郭維智被屋外的動靜驚醒,當時“排地”一帶土匪橫行,郭維智唯恐家中遭了土匪,急忙起身跑到屋外查看。果不其然,家中種地用的騾子不見了蹤影,地上除了紛亂的腳印外,還有數條自行車輪印記。這年頭兒普通人哪兒能買得起自行車,郭維智心說這定是那該死的土匪幹的,肯定是土匪覺得家中沒什麼值錢的物件,便將騾子牽走去賣錢。

騾子被偷這件事要是被其他村民碰到,肯定會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破財免災,吃個啞巴虧算了。但郭維智年輕力壯、血氣方剛,想到全家人都要靠這匹騾子耕地維生,便藉著月光循著地面上的自行車印和騾子的蹄印開始追蹤。

月色下,一個黑色的人影不停狂奔,只有到交叉路口時才會減緩腳步,對著地面找尋什麼,然後再次踏上征程。不錯,這個月下狂奔的人正是丟失騾子的郭維智,他順著自行車胎印一路追來,細心的他每次路過路口時都會仔細辨認,確認自己沒有跟錯方向。

當他追到增興窯村附近時,發現印痕在此處消失了,膽大心細的郭維智判斷,只有二種可能:一這就是土匪的銷贓老巢;二是土匪發現自己跟在後面,所以藏匿在附近某處。為確定這裡是否是土匪老巢,郭維智趴在地上將耳朵緊緊地貼在地面上,來判斷附近是否有騾子行走的聲音。

突然,他聽到有腳步聲,心想大事不妙,被土匪發現了,慌忙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就在此時,一個硬物頂在他的背後,只聽見背後傳來低沉的警告:“別回頭,也別發問,站起來輕輕往前走,否則一槍要你小命!”郭維智心裡一驚,嘴上磕磕巴巴地討饒道:“好、好漢饒命,道、道上規矩我懂,弟、弟兄腰裡有點小錢,哥幾個拿去、拿去買酒喝吧,但是騾子能否還我,家裡指著它種地呢。”郭維智話音剛落,感覺後背上的槍口挪開了。回頭一瞧,身後來人身著一身黑色勁衣,頭戴一頂草帽,正將駁殼槍插回腰間,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下郭維智,開口道:“誤會了老鄉,借一步說話,請隨我來。”

郭維智隨著那人來到路邊的一個隱蔽處,只見那裡還有六名衣著幹練的男子,那人向其中一個人報告道:“隊長,敢情跟著咱的是老鄉,不是漢奸隊的人,咱沒暴露!喏,這就是那位老鄉。”隊長警惕地問郭維智:“老鄉,你跟著我們幹嘛?一會兒敵人來了,槍彈無眼我們可顧不上你啊!”

郭維智打量這一行人,看著一臉正氣,不太像土匪,聽他們叫“隊長”,估計是共產黨領導的敵後武工隊,想起大家都說共產黨的隊伍是替老百姓打仗的,便壯著膽說道:“隊長,俺家的青騾子是不是在您這?俺一路尋著騾子的腳印過來的,只想要回俺的青騾子,一家老小種田都靠這隻騾子!共產黨好樣的,打鬼子俺支持,但拿俺家騾子好歹要說下不是。早說為了打鬼子,俺家騾子就不要了!”

隊長聽後恍然大悟,急忙解釋道:“哦,原來是你家騾子啊,這實在是情況緊急,我們著急來這裡設伏,臨時湊不齊交通工具,正好經過你家門口,就將騾子借用了下,那個,小劉,你帶著這位老鄉去領騾子,對了,把咱騎來的自行車也都給老鄉吧,當作徵用騾子的補償,再給老鄉一顆手榴彈拿著防身。

小劉即是剛才將郭維智帶來之人,那人答應了一聲,便帶著郭維智尋到了存放自行車和騾子處。小劉將郭維智領到此處後硬把一顆手榴彈塞到他手中,並告訴他除了他家的騾子外,這裡的六輛自行車也都可以帶走。看出郭維智有些困惑,小劉解釋道:“這次任務太艱鉅,大家恐怕都會命喪於此,九死一生也不太可能騎車逃亡,自行車哪兒跑得過鬼子的小汽車!”

郭維智猶豫再三,選擇了一輛留作紀念,與戰士小劉道別後,他一手牽著騾子,一手扶著自行車踏上了回家的路。路上他為安全考慮將武工隊給的手榴彈丟棄在了蘆葦蕩裡。回到村裡後,村民們看到郭維智不僅牽回了騾子,還帶回了一輛自行車,甚是驚奇,真可謂是“郭公失騾焉知非福”。

講述人:許立起,58歲

郭振武,52歲

整理人:馮牧野

充滿荊棘的革命之旅

解放戰爭期間,郭家臺村先後共有五名村民被抓丁,入伍國民黨軍部隊,除村民任寶珍被國民黨軍活埋外,其他四人先後投誠加入了革命軍隊,他們分別是:朝鮮戰爭烈士劉振海(1921年3月—1951年9月)、郭振亞、孔令元以及李金生。

村民郭振亞被抓丁的過程頗有些戲劇性。按當時的規定,抓丁前應先在劉辛莊保長處抓鬮取號,分為1號和2號,抽到1號的村民即被迫充為壯丁,2號者則無充丁的責任。郭振亞抽到了2號,家中老幼為他長鬆了一口氣,滿以為他不用去給國民黨賣命。誰知抓丁當天,因為抽到1號的村民紛紛逃跑,國民黨軍便徑直來到田埂中,將正在勞作的郭振亞等人抓走。郭振亞、劉振海及任寶珍被充入壯丁隊後,很快被分遣到閻錫山的部隊中。

在部隊裡,部隊長官把他們當作牛馬一樣使喚,任寶珍不過是對長官暴行發了幾句牢騷,便被長官以逃兵罪論處,強制命令全體士兵集合觀摩“逃兵”的下場——活埋。劉振海與任寶珍在同一部隊,親眼見任寶珍被活埋,心靈受到極大衝擊,他徹底領悟國民黨軍腐敗無能殘暴不堪的本質,於1946年8月攜械脫離國民黨軍,投身於人民軍隊。此後,他為新中國南征北戰,歷任戰士、班長、排長,不幸於1951年9月犧牲在朝鮮戰場。

郭振亞也是在戰場起義的。他參加革命隊伍的時間比劉振海稍晚一點,編制上隸屬於林彪的第四野戰軍。三大戰役全部參加過,南征北戰近4年,參加大小戰役不下百場,身上彈痕累累,共計20餘處。解放戰爭期間曾擔任解放軍機槍班班長,還以偵查排排長的身份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期間郭振亞作戰極其英勇,每當衝鋒號吹響時總是衝鋒在前。長期高強度作戰導致郭振亞的身體受到巨大損傷,復員後郭振亞老支氣管炎的症狀正是當年浴血奮戰的見證。

村民孔令元也是被國民黨強抓壯丁後不久便投身於革命事業的,至抗美援朝時期已成為一名盡職盡責的副排長了。孔令元一直隨部隊在華北一帶同國民黨軍作戰。某次戰鬥中,時任副班長的孔令元所在連隊肩負起阻擊任務,上級領導嚴令拖住敵人兩個小時,為大部隊安全轉移營造時間。面對來勢洶湧的國民黨軍,孔令元帶著戰士們搞起了彈性作戰,硬生生打退了國民黨軍三次衝鋒。

但孤木難支,孔令元所在連隊最終被國民黨軍徹底殲滅,戰士們大部分戰死,餘下的多與孔令元一樣,身負重傷。氣急敗壞的國民黨軍士兵將負傷的革命戰士從屍海中一一找出,並殘忍地用刺刀戳死洩憤。孔令元早料到敵人會如此,在敵人衝上陣地前便躺在了一座墳前,將戰友的血塗抹在身上,把自己偽裝成屍體瞞過了國民黨軍的搜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部隊本來準備派孔令元去湘西指導當地剿匪工作,但不慕名利的他選擇了卸甲歸田,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鄉投身地方建設。

這幾名戰士為革命事業都做了突出貢獻,即使通往革命之路上佈滿荊棘,也不能阻擋他們追尋光明與解放的腳步。

講述人:許立起,58歲

郭振武,52歲

整理人:馮牧野

解放軍進駐郭家臺

平津戰役打響前的一個夜晚,一支急速前行的解放軍部隊駐紮在郭家臺村外,這支大部隊並沒有急著進村,而是整整齊齊在村外休息。因為到村子的時候已是深夜,為了不打擾村民,解放軍首長指示大部隊先駐紮在村外,自己和幾名指戰員前去村裡溝通。當時住在村口的村民早就聽到了村外的響動,急忙出來看個究竟。

村民遠遠一看,村外烏壓壓坐著一大群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看到村民不敢上前,解放軍們連忙說道:“鄉親們別怕,我們是解放軍,我們想在這裡休整幾天。”村民們湊近一看,果然是穿著土黃色軍裝的解放軍,因為大家都知道解放軍是不會搶老百姓東西的,也不會強拉老百姓去幹活,是好軍隊。所以得知是解放軍來了,村民高興得不得了,紛紛跑回村裡互相轉告。

本來解放軍只是想借村子的田地休息一下,但這寒冬時節村民們哪能同意解放軍露宿野外,於是每家都擠在一起睡,將其他房間騰出來給解放軍住。解放軍駐紮在村裡的幾天,每天天不亮就幫村民們打掃院子、打水、劈柴,還把房錢付給村民。村民們紛紛感慨道:“解放軍與之前來到村裡和土匪一般的國民黨兵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當時村中的郭家因為房子多,解放軍便把一路上繳獲的戰利品都存在郭家的院子裡。那時膽大些的小孩子都會去郭家大院裡看那些從國民黨軍繳獲的槍炮、彈藥和從地主和國民黨家眷那繳獲的金銀首飾等。這些東西別說是小孩子了,就算是年齡大的村民也沒見過。解放軍把這些戰利品放在郭家大院裡,也沒有人看守,郭家院子裡每天進進出出許多人,但這些戰利品從沒少一件,因為村民都知道,這些戰利品是解放軍用來給軍隊補給的,是很重要的資源。

解放軍沒住幾天就走了,後來村民才知道,這支解放軍是參與平津戰役的軍隊,雖然村民們與解放軍並沒有相處多久,但解放軍平易近人、為老百姓著想的形象卻深深印在了村民的記憶裡。

講述人:許立起,58歲

郭振武,52歲

整理人:陳天諾

工業化起步功臣——郭維誠

提起當年郭家臺村赫赫有名的紅勝農機廠(後改名為同力製造廠、同力模型製作廠),人們就一定會想到郭維誠這個人。郭維誠(生卒年月不詳)是土生土長的郭家臺人,20世紀60年代,他靠著自己一手精湛的鑄造技術,帶領著5個徒弟,成立“模型組”,開啟了郭家臺村工業化之路。

說起郭維誠,那可是當年聞名郭家臺響噹噹的人物。而郭維誠當年為何會去學鑄造技術,這還要從一個機緣巧合說起。某一日,郭家臺村裡來了一個四川的機械維修師傅寄住在郭家。當時郭家太爺看到這個機械維修師傅懂的知識都是自己沒見過的,甚是驚奇,便讓自己的大兒子郭維誠拜這名機械維修師傅為師,讓大兒子跟著師傅去四川學技術。

於是還不滿20歲的郭維誠捲起行囊,帶著父親的叮囑,跟著師父一起前往四川內江,學習模型鑄造技術。郭維誠聰明過人,勤奮好學,白天跟著師父學習技術,晚上在燈下鑽研,靠著自己的天賦和努力,很快就學會了師父的所有本事。

出師後,郭維誠成為四川內江機械廠的骨幹工程師。郭維誠一邊在機械廠工作,一邊跟別人一起開辦了一個小作坊,專門生產一些小型的鑄模用具。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郭維誠的鑄模小作坊變為公私合營的形式,而郭維誠繼續在機械廠上班。不久之後,三年自然災害時期,郭維誠夫妻倆每日以玉米為生,可吃的糧食很少,郭維誠總是將玉米粒給媳婦,自己將玉米棒煮軟後,硬生生吞下去充飢。後來,郭維誠的媳婦實在忍受不了飢餓,夫妻倆離開四川,回到郭家臺。

回到郭家臺之後,郭維誠看到村裡還是以種田為主,鄉親們每日起早貪黑地種地,辛辛苦苦勞作一年卻僅夠一家人餬口,收入極少,很是心酸,於是萌生了在村裡發展鑄模小作坊的想法。郭維誠找到村幹部說明了自己的想法,他的這個想法正好與急於尋求村子發展新出路的村幹部們一拍即合。於是,村幹部把村民們都召集起來,向村民們說了郭維誠想要在村裡收徒發展鑄模產業的意圖。

村民們都知道郭家大兒子是了不得的工程師,生怕其要求極高,想要跟其學習卻夠不上格,於是都猶豫不決,不敢報名。郭維誠看出了村民們的顧慮,便拿著一個大喇叭,向村民們喊道:“鄉親們,郭家臺把我養大,現在輪到我來回報村裡了!我收徒弟,只要吃得了苦,願意學,我都收!”於是郭振邦、張培義、郭振庫、馬寶金,再加上一個姓趙的下放學生,這五個人成為郭維誠的第一批徒弟。郭維誠帶著自己的徒弟在村裡成立了一個“模型組”。

當時郭家臺是東郊一個偏僻的小村莊,與外界交流極少。村民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這輩子接觸最多的含鐵物件恐怕就是種田的鋤頭了,村民們都不知道機器是何物,要學模型鑄造技術實屬不易。除了缺乏知識之外,村裡還存在資金短缺、設備短缺等一系列的問題。面對這種現狀,郭維誠並沒有氣餒,而是帶著五個徒弟,把村裡的幾間土牆草屋開闢成“車間”,從最基礎的畫圖開始手把手教。由於郭維誠只從四川帶回了一套工具,根本不夠徒弟們使用,於是他將自己和老伴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養老錢”拿出來,又買了幾套工具。

為了能讓徒弟們儘快掌握鑄造模型技術,郭維誠直接把家安在了“車間”,平日的飯菜都是老伴做好送到“車間”。每天清晨,“車間”和下地的村民們一起開工。到了深夜,村民們都休息了,“車間”裡還是燈火通明,郭維誠師徒幾人還在抓緊時間學習。不管酷暑還是寒冬,郭維誠都帶著徒弟們在“車間”裡鑽研技術,365天沒有一天停工。

“文革”期間,因為郭維誠曾經在內江開辦過一個鑄模小作坊,被定性為“資本家”,受到不少衝擊,但郭維誠並沒有被打倒,而是堅持利用晚上的時間繼續指導徒弟們學習。在郭維誠孜孜不倦的教導下,其徒弟們終於能獨當一面了。於是村裡將“模型組”改名為紅勝農機廠。郭維誠和其徒弟成為廠裡第一批技術骨幹。當時村裡有一個劉姓的下放幹部,因為在市裡有著廣泛的人脈,被廠裡聘為銷售員,專門負責跑業務。

由於內有精湛的技術,外有廣闊的市場,一時間紅勝農機廠名噪一時,名聞四方,產品不僅銷往天津各區縣,還銷往外省。許多外地的工廠都慕名而來參觀學習,郭家臺也靠紅勝農機廠起步,走上了工業化之路,村民們的收入翻了好幾番。紅勝農機廠發展地越來越紅火,後又改名為同力模型製作廠。

改革開放後,由於技術、資金等原因,同力模型製作廠的發展陷入困境,最終倒閉。

講述人:許立起,58歲

郭振武,52歲

整理人:陳天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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