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雖好,卻終不入你心

蝴蝶 美文 實事溫柔鄉 實事溫柔鄉 2017-11-01

這一年的雪,從茫茫的雪山邊一直蔓延到迴腸崖底,憐楚望著地上被掩埋的落花枯葉,嘆盡的確是死去的蝴蝶……

正如師父所講,這花葉死去了,同去的還有曾經的蝴蝶,她輕攬著狐裘,靜靜的品了一口熱酒,身旁的蒼葉輕聲笑道:“酒雖好,終是不入心……”

他雖笑著,卻依舊難掩苦苦的酸楚……

而這些,憐楚只是默默的記著,亦如三年前她默默地看他離去。

蒼葉,像及了飄零孤單的葉,他總是對著杯杯醇酒,說著什麼,裡面總是她聽不懂的涼意。每日,她都望望那回腸崖,然後問他:“蒼葉,你說如果我有一雙翅膀,能飛過迴腸崖麼?”

蒼葉笑笑,柔聲道:“楚楚,會的……”

在憐楚的眸中,她看到的永遠都是蒼葉的愁色,或者是牽強的笑。她常道:“蒼葉,也許,我等你了三年,早忘了曾經的你吧……”

這裡的風總是夾雜著片片雪花,如今卻多了了幾片孤單的羽毛,這雪山上竟真有一對翅膀,卻不知在何處…

這千年才可幻化的至寶讓憐楚心生嚮往,她坐在亭子裡,仰頭想著巨大的白羽翻飛的情形,而就在她底下頭想要喝茶的剎那,她望見了從遠處走來的人。

蒼葉一身普普通通的落地青衫,一臉的笑意讓憐楚有著一瞬的失神,目光也就這樣落到了他的旁邊,那是一個不識人間煙火般的女子,她溫婉的笑著,可憐楚看的出,她對她的冷意。

憐楚終是扯出一抹笑,迎上去,叫道:“蒼葉……”

蒼葉點點頭,繼而轉頭看向他身邊的女子,柔聲道:“這就是三年前我遇到的人,顧雪。”他頓了頓道:“她病了,需要用一對聖潔的白羽之血做藥引,所以……”

酒雖好,卻終不入你心

酒雖好,卻終不入你心

“我會的。”憐楚明白他的意思,仍是笑著,忍著難過接下她的手,然後看著蒼葉離開時的背影,只是這次,他回了頭,只不過他的眼中是顧雪,沒有憐楚的半點影子。

憐楚強笑著,終是沒能抬起手向他告別,眼眶裡已滿是淚水。

蒼葉,你說,我們還能見到麼……

這話從那時起便一遍遍的存在她的腦海,隨著歲月的洗禮,而顧雪的敵意也終在蒼葉回來時不加以隱藏。

顧雪握著劍刺穿了憐楚的肩,她冷冷的眸色讓憐楚一時慌了神,憐楚未曾開口,只聽顧雪幽怨的聲音響起:“我不允許他的眼裡還有一個你……”

憐楚自嘲的笑笑,為何她不知道,他的眼中還有一個自己……

她抵著顧雪的劍,任由血液滑過粉衣,用手中的銀刀劃過顧雪拿劍的手,顧雪本是能躲開,卻還是接下了這一刀,接著忽的倒地,那雙眸中霎時間成了深深的委屈……

憐楚愣住了,再抬眸時,便被一隻手握住了脖子,蒼葉將手收緊,看著憐楚發白的臉,忽的甩了出去,憐楚就那樣撞在了牆上,滿口的都是血腥的味道與苦澀……

蒼葉抱著顧雪,冷冷的看著她,憐楚內心像被刀割了一樣,痛的難以喘息。蒼葉用劍指著她的心口處,冷聲道:“原來你是這樣的女人,從此,我與你一刀兩斷!”

“一刀兩斷……呵!蒼葉,難道你的眼中只有緩緩倒下的她,沒有一身傷的我麼……”憐楚站起身來,質問著他,顧雪只不過受了一刀而已……

蒼葉看她一眼,轉身而去,憐楚忽的察覺,當年執酒呢喃的人早就不在了,早就消融在了這冰冷的地方。

在那迷茫空洞的地方,迴腸崖三個字像他一樣引著她,她踉蹌的站在崖邊,呢喃著:“迴腸崖,迴腸崖,真的可以把情迴腸麼?”

“跳下去,一切就結束了……”顧雪的聲音響起,顧雪冷冷的看著她:“你知道麼,蒼葉為我找著藥引,口口聲聲念著的,還是你……”憐楚愣了,繼而轉頭:“如今,他只是恨我,何來的念呢……我若跳了,你可否答應我,照顧好他。”蒼葉,你知道麼,縱使我讓你恨之入骨,可我終是放不下你……

顧雪握緊拳頭,轉身的片刻,便覺得一陣風吹起,再次回頭時,那崖邊的人已不見。

遠處的蒼葉攥緊酒杯,一飲而盡,看著片刻間出現的羽毛,喃喃著:“酒雖好,終是不入心,楚楚,對不起……”

憐楚迎著風,感覺著刀割的痛苦,身後像被撕裂一般,幾片羽毛飛起,意識漸漸模糊。

蒼葉,你說,我們還能再見麼……

酒雖好,卻終不入你心

酒雖好,卻終不入你心

西閣之上,琴聲繚繞,憐楚的目光從指尖移到樓下聽琴的人,又移到對面的山,終是又移回了指尖。

那天,是她最釋懷的一天,可當她以為結束了,就放下了,才知,終是放不下的……

十指來回撥動著弦,心卻念著:我們還有緣再見麼……

清風襲面,抬眸掃視樓下,與一人目光相接,亦如當初,她喝茶時的抬眸,他依舊憂愁萬千,卻是那般讓她思念。

蒼葉的脣角扯動,終於笑了,這麼久了,他就知道,她,不會有事。

誰也不知道,在她跳崖的那一刻,他的心是多麼的不安與痛苦,原來,他的生命裡,顧雪才是一個過客,憐楚永遠都不是……

戛然而止的琴聲,換來的是憐楚的逃避。憐楚心心念著他,卻不敢見他,她怕他眼中那種恨的思緒。

憐楚躲在竹林間,放聲的哭著,他就站在她的身後,靜靜地看著。當蒼葉擁住憐楚的時候,遠遠走來的顧雪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曾經的蒼葉,為了她一次次的找著藥引,甚至差點親手殺了憐楚,如今,卻是擁著憐楚,眼中滿是憐惜。

顧雪落寞的轉身,在竹林的深處隱去。

當一抹餘輝出現,顧雪端著酒杯叩響了蒼葉的門……

蒼葉聽見有人叩門,緩聲道:“進來吧……”“蒼葉……”顧雪叫出了聲,將手中的酒杯端到他的面前,苦苦的笑著:“你喜歡的終是她,我知道,從你口口聲聲都喚著楚楚的時侯,就知道……你,愛的,都是她。”她看著他接過酒杯,扯著僵硬的笑:“我只是,你的過客,這酒,就算離別的酒吧……”

眼淚順著臉頰滑下,蒼葉愣了愣,還是開口道:“保重……”

“保重……”這聲呢喃伴著蒼葉飲盡酒液的聲音,蒼葉再次抬眸時,只有顧雪顫抖的樣子,而他,終是失去了意識,倒在她的面前。

“蒼葉!”憐楚手中的點心掉落在地,腦中嗡嗡作響。顧雪轉身,忽的冷笑:“本來就是一場錯,你所愛的酒,不過是別離,蒼葉,保重。”她轉身,落寞而去。

顧雪的心從未有過的痛苦,她竟真的讓他喝下了毒酒,親手傷害自己愛的人的味道,原來這麼苦這麼痛!

她終於知道,為何蒼葉將憐楚甩出去時身體會微微顫抖,為何蒼葉看到憐楚跳崖時會一遍遍的呢喃對不起……

原來……這才是對情字的最好詮釋……

心像掏空了,憐楚也在這一刻,覺得背部私心裂肺的痛,一對潔白的翅膀展開,憐楚呆住了,她想起那些話:

“蒼葉,你說如果我有一雙翅膀,能飛過迴腸崖麼?”

“楚楚,會的……”

“聽說這白羽可是這崑崙山的至寶,沒想到,竟是在你的身上。”溫雅的聲音傳來,一襲白衣的男子看著跪坐與地的憐楚,一陣的長笑。

淡淡的藥草味,精緻的面容,憐楚呆住了,愣愣的喊道:“師父……”

呵呵,楚楚,是我。”子非莫將她扶起,面隨帶笑,卻是深深的嘆了口氣。

自己的徒弟真是天真,真的以為蝴蝶與花的情僅僅只有生死相隨麼,他撫著她的頭,看著她祈求的目光,一句話怎麼也不願說出口。

子非莫輕輕地望著她,笑笑道:“好好休息……”他的轉身,讓憐楚將師父救他四個字堵在了心裡。

憐楚握著蒼葉發白的手,笑著:“我真的有了一對翅膀,只是,它可以飛過迴腸崖,卻救不了你……”

她心中只是自嘲:“至寶又怎樣,不過是擺設罷了……”

她衝出門,穿梭在斑駁的樹影間,直到子非莫的房門口,才忍著哭腔,叩門道:“師父……”

子非莫在房間中踱著步子,放在門上的手抬起又放下,還在猶豫時,只聽到撲通一聲,子非莫再也忍不住,將門推開。

憐楚望著他,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襬,想要說話,卻堵的難受,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看著他,讓眼淚劃過臉頰。

子非莫撫著憐楚的肩,一咬牙,道:“就算你能救他有什麼用,他曾那般恨你,忘了不好麼?”他對著自己的徒弟實在是難以招架,:“你有了至寶,逍遙此生不好麼!”

憐楚推開子非莫,喃喃著:“呵,至寶,沒有他,這對羽有什麼用!逍遙此生麼?怎麼會有意義……”她取出銀刀,向背後的羽翼刺去……

巨大的羽翼聖潔高貴,卻讓憐楚覺得那麼刺眼,她的刀紮了下去,子非莫不顧一切的用手掌擋了過去。

鮮血染紅了羽翼,子非莫吃痛的用手攥住她的銀刀。憐楚瞪大眼睛,看著子非莫。

子非莫倒吸一口氣,抽回手,叫道:“你把它毀了,還怎麼讓他活!”

子非莫嘆著氣,看著愣愣的憐楚,心底一陣的不安,他握住憐楚的肩,直視著她的眼睛,緩緩道:“楚楚啊,你救了他,他一樣會恨你的……”子非莫轉頭起身,看著天,“這對羽的血就是藥引……”

憐楚不知是欣喜還是難過,她可以救他了,心卻很痛,她微笑著想著,他怎麼會恨她呢?他的恨怎麼會說出口……想著想著,嘴角的笑再也扯不出來了,憐楚看著子非莫,“現在就去救他!”

“……”子非莫點點頭,看著憐楚,手心突然變得鑽心的疼,他忍著,握緊手,血液在指尖處凝固,他能做什麼,只有嘆著氣看著憐楚的痴情。

行在走廊上,明明路不是很長,走的也匆忙,卻是覺得漫長無比,憐楚捻著一片羽毛,想著:老天,我和你賭一場,如果有一天他醒來了,親口對我說,我恨你,那麼我願意與他不再見……

僅僅這樣短暫的思緒,也讓她的臉色灰白。她一直握著銀刀,直到走到蒼葉的床邊,望著無生氣的他,才呢喃出聲:“蒼葉,有人和你說過嗎?你真的像極了枯花,那麼孤單……可你,知道麼……我是願意陪你的蝴蝶啊……”就算花死去了,蝶,也會的……

她舉起銀刀,刺入羽翼,鮮血順著羽毛滴向他泛白的脣,她笑著,眼淚卻融進了血液裡,一起滑過他的嘴角。

巨大的羽翼瞬間散開,憐楚癱坐在地上,急切的喚著,“蒼葉,蒼葉!”

他已恢復血色,卻毫無醒來的蹤跡,憐楚再無力氣支撐,倒在他的床邊。

看著漫天的血羽,子非莫抱起憐楚,輕嘆著:“何苦呢,何苦呢……”

何苦……

她在房間靜靜的睡了三天,子非莫給她點了上好的安神香,她醒來時,一時的迷糊,第一聲叫的,還是蒼葉。

子非莫對天真的徒弟早就不滿,又用受了傷的手給她煎藥,本來訓斥的話在看到她眼圈泛紅時卻變成了另一句,“放心吧,他快醒了……”

她點頭,一手抓住子非莫的衣襬,笑著呢喃。專眼便跑了出去,蒼葉還沒有醒,她就守著他,累了,就抱著琴去竹林裡彈琴。

第二日,陽光穿透了一層薄薄的霧。斜射在她的粉衣上,她撫著琴,為他第三次的抬眸時,他真的出現了,他登著一雙發黑的青靴,朝她走來。

憐楚看著他,相隔的幾日如同度日如年,日日盼他醒來,如今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欣喜的忘了該如何奔跑,嘴中只是叫著:“蒼葉,蒼葉……”最後一聲突然中止,她瞪大眼睛看著他,他卻死死的掐著她的脖子,將她舉起,一臉的厭惡。

她閉著眼,不做掙扎,蒼葉,我不怕你的冷漠,卻怕你討厭我……

竹林間的風吹過他的髮絲,他睡了太久太久,腦中只有她握著銀刀劃傷顧雪的樣子,這一幕反反覆覆,心中突增怒火與恨意。

手指收緊,不料又猛地放開,憐楚臉色泛白的摔在她的琴聲,嘴角的血滴在弦上,弦還在因突來的壓力嗡嗡作響。

蒼葉轉身,決絕的背影之後,是憐楚苦笑著伸出手,“我不信,醒來的你真的會恨我……”

子非莫曾幾次拽著她,勸她忘了蒼葉,她總是執意的說,我要聽他親口說出來。

所以,當她甩開子非莫的手時,子非莫搖著頭道,“楚楚啊,你怎麼那麼傻……”

憐楚在竹林的長亭裡,看著蒼葉的背影,緩緩的走上前去,她提起茶壺為他倒了一杯熱茶,傻笑著:“你終於醒了,你知道麼蒼葉……我……”

話未說完,他就將桌上的東西盡數掃落,她的手被茶水燙的的發紅,她不躲不閃,就那樣盯著他。

他的眼神發冷的看著她,突的捂著心臟的地方,一頭冷汗。他的腦中又是那一幕,憐楚這張臉此時他是恨極了。

所以當憐楚去拉他時,他一臉厭惡的把她推開,她踉蹌的磕在地上,突的猛地站起,挑眉看他,“你那麼恨我,如果我死在你後面,你豈不是白恨我了……”她挑眉笑著,心卻疼痛無比。

他終於瞪她一眼,隨她去喝了藥,安穩的睡去。子非莫拉著床前的憐楚,“楚楚,你想怎麼樣,那羽已經夠了……”他抓起她的手,凝固的血跡和血紅的傷口,為了他,她竟用血熬藥……

子非莫的怒氣一時不能散去,他甩掉憐楚的手,懊惱地走了出去。

蒼葉,蒼葉,原來師父說你會恨我是真的……

蒼葉,不要這樣對我好嗎,這樣冷,不如讓你親手殺了我……

憐楚猛然驚醒,她攥著的拳,無力地鬆開。蒼葉的臉在腦中揮之不去,她接著月光,走到他的房門口,她擔心著蒼葉,於是她靠在他的門邊,眼淚不知不覺得滑落。

一把劍就那樣橫在她的脖子上,蒼葉冷冷地看著她,心底有些痛有些失落,還有些不忍。可他還是忘不了憐楚握著銀刀的那一幕,劍又推進了幾分。

這一次,憐楚只是抿著脣,沒有說話,他想一劍殺了她,竟發覺自己下不了手。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許久,憐楚用手握住劍,把劍推開,緩緩道:“你真的那麼恨我麼……”

他薄脣欲張,卻是抖的厲害,明明有話卻講不出。明明看到她是覺得苦澀,卻說不出。

蒼葉,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憐楚對著他,笑著,將銀刀在他眼前晃過,他說:“是,我恨你……”憐楚張了張脣,不言語……

這個答案她等了那麼久,那麼讓她期待又心痛的答案。她抬眸看向他,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為你抬眸……

銀色的刀光在他面前閃過,一道口子出現在她的雙眼上,她扶著牆踉蹌而去,蒼葉卻是愣愣的拾起銀刀,用手擦去上面的血跡,現在,真的是恨麼……

迎著風,雙眼是發疼的,有液體從眼角滑落,憐楚用十指將它蘸在舌尖,苦,鹹,澀的味道夾雜著血腥味,她咧嘴笑笑,與老天的賭輸了,這樣也好和他開心地說:“蒼葉,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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