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中的“玄同”說的究竟是什麼?

國學 佛教 王建章的世界觀 王建章的世界觀 2017-10-09

《道德經》中的許多概念歷來解說紛紜,迄今有較大爭議及含混不清的不在少數。比如第五十六章中有:

“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

這裡的”玄同“是何意呢?

兌,兌卦的兌,兌現的兌,在這裡是言說的意思。塞其兌,就是把嘴巴給閉上,不要開口再講了。

“閉其門”與“塞其兌”同一個意思,無非說的是將心裡那道慾望紛爭的心念之門給閉上。

“挫其銳”就是收收自己那咄咄逼人的鋒芒。

“解其紛”就是不再糾結於各種紛擾之中。

《道德經》中的“玄同”說的究竟是什麼?

這樣才能與人們“和光同塵”,哪怕再有本事,也應當有個平常相。因為本質上大家都是一樣的光,一樣的塵,都沒什麼特殊的。

把這以上做到了,就到達了領悟“玄同”的境界。

為什麼呢?在天下大事與世俗紛擾中,若真是能夠在各種你死我活、對立執著的爭鬥中,真能尋求並看到對立雙方的基本共識,求其同而存其異,這其實就是在走向一種非常深奧的洞見。似乎並不難理解的道理,有幾個真正能做到呢?否則天下早就太平了。

但是“道”就在這平常中:在差異中,乃至在矛盾中見到共性,在諸異見之中能不忘其同,能理解異中之同。

這種“同”是真正玄奧的。“玄”的本意,其實有泯然歸一、回其本始的味道。

第五十六章這裡的“玄同”其實又呼應了《道德經》的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jiao)。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規律、大道,並不是言語中的道。本質雖然用言語探討,規律雖然用各種概念在指稱,但其實質,內心中真正得到的領悟,其實是超越概念本身的。

佛教哲學也教誨人們不要“執指忘月”,也就是說當有人用手指頭為你指出月亮的所在時,你應當順著指示的方向去看到月亮,而不是誤以為那伸出的手指頭是月亮。

現代語言哲學中也提出人們在思辨中要注意能指與所指的區別,不要執著在作為能指的概念符號上喋喋不休,而完全沒有從能指的指示功能去體會、體驗相應的所指的意義與實際。

《道德經》中的“玄同”說的究竟是什麼?

常人的思維習慣,事實上多數是“執指忘月”的,他們內心的真理與大道只是言語名相上的;如果真是這樣,計算機就肯定是會超過人類的。但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因為真理其實是能夠被體驗的,計算機是無法意識性地體驗到真理的。人真正不受控於概念纏繞而體驗到真理時,會自然知道真理確實只是語言之所指,不是語言性的,是超越語言的。

所有能叫出來的一切名稱,所發明出來的一切符號,其實都不是永恆的。全部都只是一個記號,全部都可以被替換掉。只是我們不能忘了,這些符號發明出來,是為了指示什麼?那是超越的符號的真實的!

所以,“無”與“有”也都只是相對的概念,並不是什麼絕對的矛盾,我們不能為自己所發明出來的概念所欺騙,以為有無之間不兩立呢。整個虛空之無,就是天地之始;而這種存在之無,本身又是有,是萬物存在的母體。

《道德經》中的“玄同”說的究竟是什麼?

因此,看到這本體的恆常之無,我們會發現萬物混同一起的奧妙;看到這差別之有的不可泯滅,我們會看到各種變化的運行規律。

有和無,這兩個概念之間,其實指向的只是同一本質的不同面向而已,這種差別之中的同,正是真正的玄奧之處。一層又一層深入的體會萬物的異中之同,我們就自然能夠發現玄奧中的玄奧,這是一把真正能夠打開一切奧妙大門的鑰匙。

這把鑰匙是什麼呢?其實就是一種思維方式的改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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