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世界知識產權日”，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向社會通報了2018年度知識產權十大案例，其中就有一起案件涉及近期公眾關注的“視覺中國”圖片網絡傳播版權糾紛。
這起案件的起因是，一家口腔醫院因為在微博中使用五張圖片，被“視覺中國”的子公司漢華易美起訴侵權，一審判賠1萬元，但二審法院認為，漢華易美不能證明加註水印的圖片著作權歸自己所有，因此撤銷一審判決。圖片上有水印是否就可以認定版權所屬？
一審認為被告侵權，判令刪除圖片並賠償10000元
“視覺中國”的子公司漢華易美(天津)圖像技術有限公司去年起訴南京康貝佳口腔醫院有限公司，認為醫院在官方微信和微博上使用原告擁有著作權的5張圖片，侵害原告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索賠人民幣28000元。
原告提供的證據顯示，他們的網站上展示了涉案的5張圖片，都加註“視覺中國”和合作方“GettyImages”(蓋帝圖像)的水印，並附有版權申明。
被告康貝佳口腔醫院辯稱，自己主觀上沒有侵權故意，原告也沒有足夠的有效證據證明版權歸屬。被告還特別引述裁判文書網的檢索結果，認為原告提起類似的訴訟案件上千起，懷疑是設置陷阱釣魚維權，以此牟利。
南京鼓樓法院去年11月一審認為，被告康貝佳口腔醫院侵犯了原告“視覺中國”子公司漢華易美的信息網絡傳播權，判令刪除侵權圖片並賠償10000元。
水印不能證明著作權歸屬，二審改判駁回訴訟請求
而在二審中，南京康貝佳口腔醫院提交了涉案圖片的一些其它版本，圖片上打著其它網站的水印，而不是“視覺中國”的水印。南京市中院知識產權庭的法官謝慧嵐介紹：“侵權方提供了一些其他網站上的涉案圖片，這些網站也展示了涉案圖片，並且圖片上有自己網站的水印，所以在本案就出現了這種情況，也就是相同的圖片有不止一個主體，都以水印的方式標識自己是著作權人，所以僅憑原告自己的水印已經不能證明他是著作權人。”
南京市中院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不能僅憑圖片上的水印來認定著作權歸屬，而“視覺中國”的子公司漢華易美也無法提供圖片的原圖、最早上傳圖片的時間等證據。
“原告作為著作權人或者著作權相關權利人，他是有能力，而且完全可以也應當能夠提交，最起碼是早於被告使用這個圖片或者上傳圖片的證據，而且他還應該能夠提供有關原圖等能證明他是權利人的信息，或者證據，但他一概沒有能夠提交。”
二審法院最終撤銷一審原判，改判駁回漢華易美公司的訴訟請求。主審法官表示，近年來，大量著作權糾紛與網絡圖片的使用相關，司法機關在打擊侵權行為、保護著作權的同時，對原告著作權的合理審查也是必須的。應當按著作權法律法規和相關司法解釋的規定，審查照片作品的權利歸屬，確保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受到保護，但不支持非權利人虛構權利通過訴訟謀取利益。
新聞背景：黑洞照片引發連鎖反應
4月中旬，提供視覺內容生產、傳播和版權交易的互聯網公司“視覺中國”因為在一張最新科學研究發佈的黑洞圖片上添加自己的水印，並聲稱需要付費使用，引發輿論質疑和連鎖反應。“視覺中國”公司被天津市網信辦約談，並兩次道歉，網站一度關閉整改。南京市中院相關人士告訴中國之聲，這次二審改判“視覺中國”子公司敗訴，跟輿論無關，未來將進一步提升知識產權保護力度，在減輕權利人舉證負擔，加大侵權賠償力度等方面做出更多努力。
中國裁判文書網顯示，南京康貝佳口腔醫院此前曾被多位知名演員起訴侵犯肖像權，被法院判令賠償。
此外，針對輿論持續的質疑，視覺中國昨天發佈了2019年第一季度及2018全年財報。結果顯示，公司實現了營業收入9.88億元。其中來自核心主業“視覺內容與服務”的營收達7.82億元，佔總收入的79.15%；而通過法律訴訟勝訴判決的金額，佔比小於主營業務收入的1%。不過，有質疑認為，視覺中國將“版權訴訟”作為商業模式，並不是說它通過訴訟判決直接獲得多少收入，而是通過訴訟或威脅訴訟的手段，索取鉅額賠償、並要求相關方簽訂合作協議的行為。
就在同一天，視覺中國官微也通報了整改進展。聲明指出，從4月11日至今，視覺中國暫停網站運營，開展自查和整改，引入權威第三方“公有云內容審核API”，將疑似敏感有害的內容全部下架；優化健全了上架審核流程及制度；加大了對審核人員的培訓工作力度，將審核責任落實到人；在網站前臺設置舉報功能鍵，突出強化了敏感有害信息舉報處理舉措；完善了日誌留存、值班巡查和應急處置工作，已建立長效的內容審核把關機制。
通報還提到，視覺中國與有關媒體展開合作，以提升公司在內容質量和合規服務方面的能力。下一步，視覺中國將按照此前的承諾，在政府有關部門的指導下，積極響應行業的倡議，落實各項整改措施，主動接受社會監督，嚴格遵守相關法律法規，切實履行平臺主體責任。
欄目主編：張武 文字編輯：宋彥霖 題圖來源：東方IC 圖片編輯：雍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