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歲博士畢業,還在擠學生宿舍,我的人生究竟怎麼了?

耳鼻喉科 周國輝 裝修 睡眠 故事 人生小劇場 2018-11-29

4.朱詩婷

我知道天上掉不下房子,我還知道這兩年我讀博士他工作,他的工資基本上花在我們兩人的日常開銷上。他沒有存款,我也沒有。我父母最多可以給我10萬塊錢,那是他們的全部家當,我還一直咬著牙說,不要不要,你們自己留著養老吧。其實天知道,我是多麼想一把搶過來,還想將它們魔術般地變成100萬。這樣我就有了底氣去看新開的樓盤。

我畢業的時候,醫院已經早都沒有福利分房了。甚至於連單身宿舍都不再分配,不過我也知道醫院的單身樓就那麼一棟,和進修醫生的公寓混在一起,暗無天日的筒子樓,裡面擠著像蛆一樣的密密麻麻的單身醫生和護士。比我們博士生住的學生公寓要差多了,我真是懷疑他們怎麼住得下去。

28歲博士畢業,還在擠學生宿舍,我的人生究竟怎麼了?

於是我找了低年級的女生,反正她幾乎從來不在宿舍住,誰知道她到底住在哪裡?她又不是本地人,也沒有結婚。我幫她付一年1800的住宿費,她將她的床位借給我住一年。

我和她簽下這個合同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聰明的女人,想想,一年1800,一個月才100多,多划算啊。

可是當我去到我的女同學家的年供1800的豪宅做客時,我徹底崩潰了。

28歲博士畢業,還在擠學生宿舍,我的人生究竟怎麼了?

像我這樣的28歲,已經工作了的女人,還要和三個學生擠在一起,睡窄小的單人鋪,而我的男友則睡在另外一層樓的另一間宿舍的另一張單人床上。這是怎樣的一種生活?

我耷拉著腦袋來到病房的時候,我知道自己昨天嚴重睡眠不足,而且那個該死的周國輝一直到今天早上也沒有露面。

我說的分手的話,大概是傷著他了。我有一瞬間的負罪感,不過我很快就安慰自己,沒準他在埋頭做實驗呢?

後來我發現我這種沒心沒肺,說過就忘,忘了再說的處事態度很能成全我做一個好的外科醫生。好的外科醫生很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做一個好的女外科醫生。

28歲博士畢業,還在擠學生宿舍,我的人生究竟怎麼了?

我在的科室叫耳鼻咽喉-頭頸外科。我當時選擇這個科室,是考慮到它雖然是外科的範疇,但是手術範圍和手術所需要的力氣應該是小於骨外,胸外,腦外和普外這些傳統意義上的外科。

我認定它是適合女生的外科。這方面,我有一點正確,因為耳鼻喉科確實湧現過很多知名的女專家,女教授。不過隨著頭頸外科的普及,我們科室的業務範圍已經擴展到上起顱底,下至氣管,食管,成了外科行業中跨度最大,所需掌握的業務最為複雜的一個科室。

我昨天就報了到,去設備科領回若干耳鼻喉科醫生的專門或者不專門武器,計有:白大褂兩件,每件上面都用黑色的絲線繡上了××醫科大學耳鼻咽喉-頭頸外科。我夢寐以求的啊,我將那幾個字摩挲來摩挲去,怎麼都看不夠。我幻想著幾年以後在這兩排字下面再加上一行:副教授副主任醫師:朱詩婷。這當然是指日可待的。聽診器一套,額鏡一個,電耳鏡一套。將這些準備停當,我就像準備好了衝鋒的士兵一樣,只等著號角吹響。

可惜,昨天號角還沒有吹響,我就和周國輝大吵一架,搞得我今天都覺得黴雲密佈,像是有暴雨要下下來。

今年分配留校的博士有兩位,還有一位從外院引進的博士,除了我以外,另外兩個都是男生。早上交班的時候,科主任餘均珏教授就重點向科室的醫生護士們介紹了我們,並且希望大家今後對我們多加關照。

28歲博士畢業,還在擠學生宿舍,我的人生究竟怎麼了?

隨後我們三個隨機被分到不同的組去。我們科的病房目前有大約7,8個組,每個組有一名正教授,一名副教授,一名主治醫生,最後還有一名住院醫生,因為住院醫生嚴重短缺,所以他們實際上是用進修醫生來代替。

我被分配到耳科組,不過我對這種分配也沒有什麼期待,反正第一年都相當於輪轉,我會在每個組都呆上一段時間。一方面我要學習各種不同類型的手術,另一方面,我也得學會和科室不同的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

交完班,就開始早上的查房。作為外科醫生,我們的一天很大程度上是在手術室度過,所以早上的查房就顯得格外重要,因為這是和病人直接交流的最有效的手段,但是也是很有限的時間。而病人的反應可以說最直接的提供給我們疾病的線索,診斷的依據,治療的效果等諸多方面的診斷治療標準。但是我也發現有很多醫生不重視和病人的交流,他們厭倦病床上睡著的人,這可以說是麻木。當然也因為現在先進的常規的診療手段很多,比如CT、MRI,在給我們正確的定位和診斷,以及制定手術方案,確定手術效果上都提供了極好的幫助。

帶我的是許醫生,他是前幾年留校的碩士生,那時候還沒有非博士不留的政策,不過他雖然留下來了,但是非博士不能晉升副高的政策又將他卡得生疼。所以他經常對自己的主治身份心懷不滿,而對我們這些新分來的博士懷有敵意。當然我有信心,不讓他與我為敵,原因是:我是女生。男生和女生之間,如果沒有實際的利益衝突,是不太容易像男人之間那樣劍拔弩張的。他剛,我柔,至少,現在我在下風,我要求著他教我技術。這方面我可不含糊,一見面,我就粘著他喊師傅,直到將他緊皺的眉頭叫得融化,舒展開來。

我低著頭跟在師傅們後面,手上捧著一堆病人的鐵皮病歷,本來我不必將它們都捧著,但是我想快一點進入角色,當然要搞清楚我們都管了些什麼病人。在外科我們都習慣叫上級醫生為師傅,這也意味著手術匠的生涯是從學徒開始的。學徒的工作包括寫病歷,檢查病人,開檢查單,貼報告單,在上級醫生的授意下開處方,手術前的準備工作,包括和家屬談話,籤手術同意書,下達手術通知單,根據病人情況決定是否備皮備血,準備手術器械,在手術檯上消毒,鋪巾,拉勾,止血,縫針。手術後和麻醉師一起等病人甦醒,將病人送回病房,接收病人,開術後醫囑(同樣是上級醫生的口頭授意,我來落筆),確認病人的生命體徵平穩。

28歲博士畢業,還在擠學生宿舍,我的人生究竟怎麼了?

早上查房的時候,大家都是神情嚴肅,彷彿醫者仁心,就是這個普渡眾生而不苟言笑的樣子。那是當然的,別人在痛苦地住院,怎麼可能笑得出來?

從病房一走到病房二,許醫生介紹著每一個病人的情況,李副教授作一些補充,張教授是我們組的頭兒,他不時點點頭,從兜裡摸出電耳鏡檢查一下病人,同時對我們下達命令,等會兒查完房,這幾床病人要到治療室來,13床要換藥,14床複查,15床拆線,17床今天辦出院。他忙碌的時候,我就快速地翻閱病人的床頭卡,爭取儘快將病人和我手上的一大摞鐵皮病例上的人對上號。他一邊說,李副教授就一邊點頭,示意許醫生記住,許醫生再點頭示意我,我趕緊掏出準備好的小本子記上,生怕出了什麼差錯。醫生的神聖感在我的身上,從來都是這麼強烈。

從病房二出來,我以為就這麼多病人,就準備去將病歷夾放回醫生辦公室,然後回身再去完成醫囑,和給病人做治療。

許醫生卻叫住我,朱醫生,還有,貴賓病房我們還有一個病人,1床。

真的?我知道我們科有一個貴賓病房,據說通常是省委的領導來住院會入住的,我也聽說裡面裝修得和五星級酒店一個標準,不過我從來沒有進去過。也沒有想到我真的會在病房裡遇到傳說中的省委領導。

張教授走在前面,在貴賓病房門口停下,敲了敲門。門打開,一名中年美婦堆著有些諂媚的笑,說,張主任查房了?不過笑容底下我覺察到一絲不易被人發現的驚慌和失落。我們四個醫生魚貫而入。

我朝病房裡好奇地四處張望,傳說中的貴賓病房,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28歲博士畢業,還在擠學生宿舍,我的人生究竟怎麼了?

有單獨的衛生間,甚至還有一個小廚房,裡面有冰箱,微波爐,熱水器,洗衣機,裝飾非常朦朧,淡黃的牆紙上有凸凹有致的花紋,落地的窗簾也是淡淡的黃色,看上去幹淨而清爽。中間的病床和普通病房大小倒沒有太大區別,但卻是可以直接轉移病人的功能床,我以前在ICU的病房裡倒是見過這種病床,據說是純進口的,一張床就價值不菲。

病人歪著頭斜靠在床上,似乎已經睡著了。那個開門的女人有些抱歉地示意是不是必須叫醒他,他昨晚一晚上都在鬧,剛睡下。說這話的神態,令我有些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我知道現在不是我可以說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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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

第一章:身為女生,我是如何順利進入本省最負盛名的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

第二章:27歲,未婚男性,想嫁給我的女人多了,我卻只愛37歲已為人婦的她

第三章:我鄙視拜金的女人,但是我骨子裡和她們毫無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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