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晉八王之亂後,匈奴、羌、鮮卑、羯、氐五族輪番侵入中原腹地,開啟十六國時代。五胡之亂雖然由西晉開啟,但其根源在於東漢光武帝的西部政策失誤。

五胡之亂,其中更深次的原因在東漢就已經埋下

漢武帝像來源於互聯網

自西漢武帝西伐匈奴之後,匈奴日益衰弱。加上匈奴內部彼此征伐,戰亂不休,最後匈奴一分為五,變成五個單于並立的局面。到了漢宣帝時期,南匈奴呼韓邪單于被北匈奴逼迫,不得以向宣帝請降,以成為漢朝的屏障,對抗北虜為理由,希望獲得漢朝的支持。

宣帝答應了南匈奴,命南匈奴單于及其部族安置在雞鹿塞(今內蒙古磴口縣西北哈隆格乃峽谷口)。雞鹿塞是可以說漢朝邊境,西東兩漢一般出征匈奴,都會從雞鹿塞出發。

將南匈奴安置邊境線,這是西漢宣帝高明的地方。自此直到西漢終結,再也沒有出現大的匈奴之患,不得不說西漢北部政策的成功。

《漢書·匈奴傳》:

甘露三年(前51) 漢遣長樂衛尉高昌侯董忠、車騎都尉韓昌將騎萬六千,又發邊郡士馬以千數,送單于出朔方雞鹿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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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邊境

直到王莽時期,匈奴趁著漢朝內亂,才再次侵擾中原。

但東漢對西北採取的戰略卻遠遠不如西漢。

東漢對西北邊防的政策失誤,根源是光武帝的苟安思想,及其後代君主以及大臣有意忽略西北,最終導致西北諸族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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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於秀麗河山

光武帝的主要失誤有三點:

一、不以漢中長安為都,轉而定都中原洛陽。這也是東漢君臣忽視西北重要性的根本原因。(可以參考朱棣遷都北京以防蒙元)

二、建武二十一年(公元45年),鄯善王、車師王等十六國皆遣子入侍奉獻,並請求重置西域都護府,光武帝沒有答應。

《後漢書·光武帝紀》 其冬,鄯善王、車師王等十六國皆遣子入侍奉獻,願請都護。

三、不許太子問及軍旅之事,有意削弱儲君的憂患意識。

《後漢書·光武帝紀》

皇太子嘗問攻戰之事,帝曰:“昔衛靈公問陳,孔子不對,此非爾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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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點敗筆,第一條定都洛陽最為嚴重。

當時明面光武帝以長安殘破,不願勞役百姓修復長安為由,定都洛陽。真實的理由卻跟光武帝出身有關。光武帝出身南陽,隨他征戰四方的基本都是他南陽、潁川老鄉。雲臺三十二功臣中,出身南陽、潁川的就佔三分之二。並且一統天下後,光武帝依然喜歡用南陽、潁川的人為官。

南陽、潁川離洛陽近,而離長安遠。這些人充斥東漢朝堂,自然希望自己的家鄉離國都近些。這樣無論對自己的權力、家族利益都有好處。光武帝不願意遷都長安,東漢後世皇帝也沒有這方面的遠見。遷都長安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一國之都的位置關乎朝代的百年命運。秦以關中為都,是其成功統一天下的基礎條件。宋以開封為都,導致西方、北方異族崛起(中原地區四通八達,定都開封也是宋朝商業發達的原因)。東漢也是如此。

首都,不僅是國家的政治中心,也是交通、文化、經濟中心,更是軍事中心。西漢定都長安,一方面是長安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另一方面就是坐鎮西北,堤防匈奴。

一國之都天然吸引著天下人口聚集,成為人口大城。

西漢定都關中長安,天下百姓自發向關中遷徙。而且西漢時期還不斷地往西北遷徙漢人,以此來充斥邊關,鞏固邊防。這樣有助於胡漢同化。一方面可以教化胡人,使其親近漢人;另一方面漢人可以學習胡人的勇悍之氣,增加漢人的尚武精神。西北漢人充足,一旦發生戰事,朝廷可以就地徵兵,迅速撲滅戰亂。

然而光武帝怎麼做的呢?定都洛陽,對西北局勢來了一個眼不見為淨。

洛陽在中原腹地,它不僅吸收東方人口向洛陽聚集,更會吸引西部人口迴流,造成西部人口空虛。這說明,東漢不僅不往西部遷徙人口,還往中原腹地拉人口。

若僅僅如此也不會使胡人做大,光武帝對胡人的安置政策才是五胡之亂的根源。

《資治通鑑》建武九年,吳漢率王常等四將軍兵五萬餘人擊盧芳將賈覽、閔堪於高柳;匈奴救之,漢軍不利。於是匈奴轉盛,鈔暴日增。詔硃祜屯常山,王常屯涿郡,破奸將軍侯進屯漁陽,以討虜將軍王霸為上谷太守,以備匈奴。

《資治通鑑》建武十五年,匈奴寇鈔日盛,州郡不能禁。二月,遣吳漢率馬成、馬武等北擊匈奴,徙雁門、代郡、上谷吏民六萬餘口置居庸、常山關以東,以避胡寇。匈奴左部遂復轉居塞內,朝廷患之,增緣邊兵,部數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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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武帝派遣吳漢、馬武等北上抗擊匈奴,打了幾年也沒有取得什麼效果。最後的結果居然是光武帝把幽州、幷州邊區百姓遷於常山關-居庸關之線以東,光武帝命令邊境諸郡增加郡兵數千,被動防守匈奴。

自此匈奴左部進入了塞內。都已經這樣了,光武帝依然沒有意識到西部北部的重要性。

《資治通鑑·建武二十四年》匈奴八部大人共議立日逐王比為呼韓邪單于,款五原塞,願永為籓蔽,扦御北虜。宜如孝宣故事,受之。令東扞鮮卑,北拒匈奴,率厲四夷,完復邊郡。”帝從之。

建武二十四年(公元48年),南匈奴又共立呼韓邪單于的孫子,比為呼韓邪單于,以此效仿其祖策略,款(異族示好於漢朝叫款)五原塞,希望再次成為漢朝的屏障,捍衛北虜。

光武帝想要效仿西漢宣帝,於是便答應了。但光武帝允許匈奴去距離五原西部塞八十里處建立單于庭。

這個地方與漢宣帝初步安置匈奴的地方又東移數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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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二十六年(公元50),光武帝又允許南匈奴遷入雲中(今內蒙古托克托縣)。同一年冬天,南匈奴被北虜所迫,光武帝又把匈奴南遷徙居西河(陝西榆林一帶)、美稷(內蒙古準格爾旗西北)。

換而言之,光武帝這是允許南匈奴渡河南徙,居於今陝北內蒙南之地。並且允許匈奴分兵駐守朔方、北地、五原、雲中、定襄、雁門、代郡。至此,蒙恬的收復之地,以及漢武帝開拓的北疆,都被光武帝送了出去。

南單于既居西河,亦列置諸部王,助漢捍戍北地、朔方、五原、雲中、定襄、雁門、代郡,皆領部眾,為郡縣偵邏耳目。《資治通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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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武帝“苟安”思想嚴重,將那些頻繁遭到匈奴侵擾的地方,送給匈奴,以此來換來邊境的"安穩"。殊不知,這完全就是引狼入室。

當南匈奴還面臨北匈奴威脅的時候,南匈奴為了自己的利益,尚能與漢朝一條心,一同討伐北虜。等到北匈奴被擊滅,南匈奴沒有了北方的威脅,其侵略本性就顯露無疑。

漢安帝永初三年(公元109年),單于檀背叛,侵擾常山、中山。常山郡治所在今河北元氏縣西。自此之後,南匈奴不時就發生局部叛亂,侵擾周邊。

順帝朝時期,南匈奴更是猖獗。永和六年(公元141年),南匈奴一度攻破京兆虎牙營。虎牙營是駐守長安西方,拱衛長安的軍事力量。距離長安應該不遠(若太遠,長安又變,會導致救援不及),匈奴這時已經威脅到長安了。

同時,南匈奴還分兵侵擾並、幽、涼、冀四州。南單于庭也趁此向南搬遷,遷徙到離石(今山西離石縣)。

至此以後,每當中原戰亂,南匈奴便會趁機南進,一步步逼近長安、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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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內遷圖

光武帝一統全國之初,國內元氣大傷,確實無力對抗匈奴。將其收為藩屬,來屏障邊陲,以此達到以夷制夷的目的,無可厚非。但是光武帝應像漢宣帝那樣,把南匈奴安置的遠一些。這樣才不會威脅到國內邊防。

一開始安置的近些也就算了,光武帝還一直允許南匈奴南移,大開北方門戶,來容納匈奴,西部漢人內遷,匈奴東進漢朝塞內。漢人匈奴人口此消彼長,隱患就此埋下。這是大大的失策。

南北匈奴對抗,只要光武帝派幾千兵馬支援南匈奴,擊敗北匈奴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事。然而光武帝不這麼幹,反而把“留有實力”的南匈奴遷入內地,簡直就是因噎廢食。

其根本原因就在於光武帝晚年的濃厚苟安思想。

《後漢書·光武紀》

初,帝在兵間久,厭武事,且知天下疲耗,思樂息肩。自隴、蜀平後,非儆急,未嘗復言軍旅。

對於涼州的羌亂,東漢君臣更是不甚上心。每當涼州羌亂,漢庭甚至有放棄涼州的朝儀。光武年間有過一次放棄涼州的朝儀。安帝時期,大將軍鄧騭以及司徒崔烈皆主張放棄涼州。只是因為羌亂難平。東漢乾脆打算把涼州讓給羌族等,這真是刖趾適屨。

而對於歸降的羌族等,東漢如同南匈奴那樣,安置於內地。

《資治通鑑·建武十一年》先零諸種羌數萬人,屯聚寇鈔,拒浩亹隘。成與馬援深入討擊,大破之,徙降羌置天水、隴西、扶風。

馬援擊敗的先零種羌,遷徙至天水、隴西、扶風三郡;明帝時招降的羌族七千餘口遷徙至三輔。後來羌胡之亂,侵入三輔時,那些內遷的羌人就成了心腹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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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三輔

西部異族做大,一切都始於光武帝定都洛陽,加之天下初定,人心苟安,尚武精神早已遠不如西漢。

西部漢人向東遷徙,造成西部人口空虛,邊防虛設。同時東漢不斷引匈奴、羌胡等族進入關內,把西部北部邊塞拱手相讓。真真的愚蠢至極!

國家的政策不能因一時的困境,而倉促決定。就好比遷都“長安”,光武帝僅僅因為“難辦”就選擇放棄。一時不能遷都,可以逐步修繕長安。或者將遷都的重要性告訴後世繼位者都可以。然而光武帝只想“思樂息肩”,一時苟安。至國家百年安危於不顧。

邊防糜爛,乾脆讓給匈奴。這一讓,“讓”出個數百年之亂。

誠然,五胡由司馬八王之亂開始,但根源卻始於東漢光武帝。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前人埋下的苦果,也不能只怨今人不是嗎?

一朝一代若都像光武帝一樣,只圖一時安逸,那麼那個朝代也長久不了。百年計劃,真不是隨便說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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