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軼事:木匠的斧頭

大學 農村 故事 平心平語 2017-04-12

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同時,每一個行業經過成百上千年的積澱和流傳,也都有自己的行規,有些行規是約定俗成的,也是這個行業裡面的人不敢觸犯的禁忌。

在我剛剛上初二的時候,因為家裡實在太窮,兄弟姊妹多,父母實在難以供我繼續上學,所以就找了村裡一個有名的木匠師傅,打算讓我跟著學木匠,一來自己有門營生的手藝,二來還可以給家裡減輕負擔。我自認為自己是個懂事的孩子,雖然及其不願意,但是最後還是強忍著淚水跟著師傅學藝了(當然,後面我還是繼續上學並上了大學了)。

跟著師傅學木匠是從給師傅挑工具擔子開始的,兩個大木箱子,一根扁擔,哪家需要做工就會一清早挑往哪家。所有的工具都被我挑著,只有14歲的我確實很吃力。但是,有一樣東西,師傅是自己帶的,那就是他的斧頭。無論是早上去做工的路上還是晚上回家的路上,他的肩上都必定扛著一把斧頭。

鄉村軼事:木匠的斧頭

一開始,我覺得很費解,既然什麼都讓我挑著,為什麼斧頭要自己扛呢,而且很多時候在一戶人家要做幾天工,其他工具都是放在主人家的,有必要天天把斧頭扛來扛去嗎?直到有一天晚上我親身經歷了之後才懂得了我們木匠的行規。

那是一個秋天大家都農忙的時節,我和師傅被鄰村一戶人家緊急請去做工,做的是棺材,而且非常緊急。因為這戶人家還未出嫁的女兒因為與一位年輕的後生好上的了,而且肚子都大了。可是父母覺得這樣有敗風俗,何況對方家裡也很窮,堅決反對自己的女兒和那位後生結婚,並在家裡多次爭吵。後來那位女子一氣之下在自家喝農藥自殺了(這樣的悲劇在我們那偏僻的農村過去時常發生)。

由於死的是年輕人,不但自己沒有棺材準備,連親戚朋友也不願意先借用用急,因為年輕人死了是短命鬼,如果借用了棺材給她也是對自己和家人很不吉利的事情。

我和師傅放棄家裡的農活趕緊去臨時做棺材,因為人已經死了,出殯的日子也只有幾天了,屍體就放在堂屋的隔壁房裡,等著上棺了。所以工期就相當的緊張,連續兩天都忙得很晚才收工回家。

那天晚上,也就是快到工期結束的當天。我和師傅約晚上11點收工後回家,因為我們當地都是大山區,所以走的是山路,而且經常是有好幾里路見不到一戶人家。當我們剛好路過一片孤墳地時,扛著斧頭走在前面的師傅回頭用手在我的額頭上往上摸了三下,並告訴我跟他跟緊點。我知道師傅是很有經驗的,同時也很心疼我。但是師傅越是這樣做,年少的我心裡就越緊張,恨不得讓師傅牽著我走,背上早就已經嚇得汗溼了。

四周漆黑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只有師傅手裡拿著的一個不怎麼亮的手電筒,而能夠聽到的除了我和師傅的腳步聲外就是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聲。而腦子裡卻總在浮現白天看到的,也就是我們給她做棺材的女子那圓睜的眼睛和煞白的臉及緊咬的下巴。在這樣的情景下腦子裡想到這種印象越發讓人毛骨悚然,似乎有不祥的預兆。

鄉村軼事:木匠的斧頭


突然,師傅停止了腳步,並大吼一聲:“你要幹什麼,讓開!”

我也停住了,往師傅手電筒照射的路的前方看去,一個人影正站在我們的前方,而這個人正是我們為她做棺材的對象,就是那個女子,穿著白衣,蓬鬆著頭髮,表情和白天躺在那人家隔壁房裡時一模一樣。我頓時嚇得動都不敢動,拼命地扯著師傅的衣角不肯鬆。

“讓開!再不走我就一斧頭劈死你!”師傅再次大聲地吼道。

可是那女子的身影就是不肯走,反而不停地哭泣。

師傅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也很清楚我們遇到了什麼,如果不採取措施,我們的結果會是如何。在一再警告無效的情況下,掄起手中的斧頭就朝那人影劈去。

“哎呦!”一聲慘叫後那人影就消失了,只在地上留下一灘血跡。

鄉村軼事:木匠的斧頭

我和師傅趕緊回到了家,那天晚上我一夜都沒有睡著,躺在床上哭了一晚上,現在想來應該是嚇傻了。第二天師傅又扛著那把斧頭和我一起又繼續去做工,順利做好了棺材。聽說後面那家的後事也做得蠻順利。

因為那次發生的事情,後來我也曾經問過師傅關於斧頭的事情。師傅解釋說,那是做木匠的行規,我們那天遇到的事情在很多木匠師傅身上也都發生過。而斧頭既是木匠營生最重要的工具,同時也是木匠的護身符,因為每一個木匠自從單獨使用斧頭時,他的師傅都會做一個儀式,並對使用的人有所交代。

由於我只學了半年就沒有跟著師傅繼續學木匠了,所以也還沒有出師,也就是說還沒有單獨使用斧頭的機會,但是我理解了我曾經從事的木匠行業斧頭對於一個木匠的重要性。只想說,誰都不容易,大家都要相互理解,相互尊重,相互包容。

備註:原創鄉村軼事,軼事就是軼事,你可能不會相信,但如果願意,我將繼續向您慢慢訴說那些記憶深刻的鄉村軼事,歡迎關注和轉載,謝謝。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