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隊時期,我家來了陌生人……六零後記憶

不完美媽媽 農村 醃菜 蘿蔔乾 黍子 高粱 蛤蜊 六零後聊天室 2019-04-28

那是七十年代的某一天,早晨,我像往常一樣起床,發現母親姐姐爸爸都在忙綠,媽媽在灶臺邊忙上忙下,二姐正左手拿著洗臉盆,右手把洗臉盆裡的水輕輕地灑在屋子的土地上,啪 啪……水打在浮土上,略微起一點點灰,有的地方還起一點土泡泡……三姐在用抹布抹箱蓋,正在擦雪花膏瓶,雪花膏瓶大約有10釐米高,白色的,扁圓形,綠色的蓋子。可別小看了這雪花膏瓶,作用可大了,第一次用完,有了這個空瓶子,以後就可以買袋裝的雪花膏,把袋裡的雪花膏擠到瓶子裡,還可以買散裝的,這樣都省不少錢呢!三姐擦完雪花膏瓶,又拿起蛤蠣油擦著光滑的殼……父親拿著掃帚正掃院子,掃過的土院乾乾淨淨,光光溜溜……

看我和妹妹起床了,二姐趕緊上炕疊被,只見她把被子對摺,鋪在炕上,再橫著對摺四分之一,然後雙腿跪在這四分之一的被子上,哈下身子去夠對面的被邊,把對面的被邊也向上對摺四分之一,把兩個對摺的四分之一的被子再對摺成摞,然後雙手抱著往炕梢的被格上送……最後疊完的,二姐需抬起腳跟才能舉上去,高高的一摞被子在櫃子上都要頂著窩紙糊的棚了……這時母親過來端詳著被垛,把有點突出的被子往回拽了拽,把往裡的被子再往外拽了拽,來回拽了幾次,又仔細地捋了捋拍了拍……最後被剁前面和側面像刀切的一樣直挺!疊完被子,地上的水已經有些浸到地皮裡了,但還沒有幹,正好掃地,不起灰還不粘泥,二姐拿起用糜子扎的掃帚一掃帚接一掃帚地掃著,把地上的土和雜物掃了一堆,堆在門檻的附近,然後把雜物掃到鍬裡……·三姐這時也把箱蓋上的暖壺和瓶瓶盒盒杯杯罐罐擦的一塵不染擺的齊齊整整了……

這麼認真細緻地打掃衛生,難道今天要來客人嗎?……

“三姐,今天咱家要有親戚來串門嗎?”我滿臉疑惑地問。“不是親戚!”姐姐詭祕地笑著“一會你就知道了!”

這時,飯桌已經擺在了高粱杆編的炕蓆上了。“小菊,你去大隊找人去吧!”母親一邊往桌子上放著筷子碗一邊對三姐說。“哎!”三姐爽快地答應著早就跑出門去了!

這時,媽媽把玉米麵的大餅子從鍋壁上用戧刀戧了下來,大餅子黃黃的鬆軟軟的後面還有酥酥的嘎巴,看上去就比平時的好吃,大餅子下面是燉的白菜,白菜比每天湯少些。油多些。

大餅子和菜擺上了桌,桌子上還有一碗母親精心拌的蘿蔔乾鹹菜。

這時三姐領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進屋了,這個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不是我家的親戚,他個子不高不矮,身材適中,穿著藍色的四個兜的滌卡制服,右上面的兜蓋上露出兩個鋼筆頭,頭下面的相對應的兩根銀色和黑色的鋼筆夾子帖在兜蓋上。【那個時候時興往上衣袋上別鋼筆,衣袋往往都留有專門別鋼筆的孔,有鋼筆,也有一種顯擺,因為那時候不是誰都有錢買幾管鋼筆;別鋼筆還是一種有文化的象徵,因為農村人粗糙的手只能握鋤頭,能有幾個人用到鋼筆呢!別鋼筆也有它的實用性,就是用起來方便!】他的臉不像社員那麼黑那麼粗糙,頭髮也不像農村人那麼隨意蓬亂,他很有禮貌的和我們打招呼,父親熱情地招呼他脫鞋上炕,他不肯,幾經回合,他還是不肯,最後坐在炕沿邊的飯桌旁,父親坐在炕裡面,他們倆開始吃起來……

“這是誰呀,咋上咱家吃飯呢”我悄悄地拽著姐姐的衣角,我們來到外面。“啊,是工作組,派飯,今天派到咱家了!”工作組是城裡來的大幹部啊!我說不像是農村人嘛。後來聽人說,工作組到農村檢查指導工作,大隊不供飯,上老百姓家吃派飯,派飯也不是誰家都派的,成分不好的不派;家裡骯髒不整潔的不派;人品不好,愛惹是生非的也不派。

我對城裡的還是幹部的人很好奇,同時也有一些敬畏!我和姐姐又進了屋,看見工作組正坐在炕沿邊上,飯桌上是大餅子和燉白菜,由於那時候我還小,就覺得有些寒酸而不好意思,因為我覺得只有我們粗糙的農村人才配吃大餅子白菜湯,而這城裡的幹部來家裡不應該吃這玩意,應該吃家裡來客人時吃的飯菜!但眼前的幹部坐在炕沿邊很自然地吃飯,他咬一口大餅子,用筷子夾一口白菜,間或吃兩口鹹菜,和我們農村人吃飯也沒有什麼兩樣!只是口張得沒有那麼大,嚼的聲音沒那麼誇張!他一邊吃著一邊和父親搭訕著……

原來,負責派飯的大隊幹部說了,上級領導要求,為了讓幹部更真實的瞭解百姓生活,也為了不給百姓增加負擔,如果派到誰家吃飯,不用給特殊做好的【其實那時候想要好的也沒有啊,白麵過年過節才每人發幾斤,肉更不用說了,只有過年才能見到,豆油,有的人家來客人都得借。我們家鄉又沒有水稻,年節以外,天天吃大餅子,高粱米粥……】,平時自己家吃啥就給做啥……

晚上,我記得是給做的高米飯,我們平時吃稀粥,但那天給幹部做的是乾飯,平時乾飯代替稀粥也是我們的奢望了!菜不記得了,肯定是比我們平時吃的做的精細一些。

吃完飯,幹部撂下筷子,用手絹擦了擦嘴巴,起身從褲兜裡掏出一張糧票和一兩張紙幣放在了桌子上。說幾句客套的話,就起身告辭了!我們一家人相擁著把他送出了家門。

轉回屋,母親拿起桌子上的錢和糧票一臉輕鬆:因為既完成了大隊的任務,又得到了點現錢和糧票。那個時代,社員都是每天出工掙工分,只有到年底才能開資,有年頭不好的時候,辛苦了一大年不但開不出錢,去掉扣除生產隊發的糧食和柴禾等的花銷還得往生產隊找錢。平時手裡幾乎沒有現金,糧票更不用說了,只有城裡人才有供應!

依稀地好像記得,這糧票和錢票比吃飯的成本稍多一些,所以,大隊幹部派飯也不為難。派到誰家誰家都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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