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炊煙'

不完美媽媽 寧靜 春節家書 美食 中國紀檢監察報 2019-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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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的炊煙


一場雨把故鄉的天空擦洗得一塵不染,青磚黛瓦的村莊守著千古流傳的寧靜和歲月的變遷,一股古老而又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讓我有些沉醉。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許多時候,我把縷縷炊煙看作是故鄉的靈魂、鄉村的生命、鄉愁的引子,它清淡、低調,卻溫暖、綿長。在鄉村,晨霧裡喚醒村莊的不是雞鳴,而是炊煙。炊煙是一家人過日子的氣脈,是生活的尊嚴和色調。炊煙升起時,鄉村就有了呼吸和靈氣,讓人有一種踏實感。

母親用粗糙得像樹枝一樣的手,把柴草送進土灶,火光照在母親低垂的白髮上,淡然、祥和。母親把做好的飯菜端上桌,解下圍裙,拍打衣上和發間的柴灰。母親很瘦,臉有些黑黃,眼睛容易流淚,那是被煙燻所致。家裡人多地少,一家人的溫飽全靠母親盤計。無奈時就把精細的米糠就著稀米飯做成飯糰,蒸在飯上,要我們先吃三個飯糰才準盛飯。吃第一口,我就哇哇地哭起來,母親忙著說我最小,只要吃一個就可以盛飯。好不容易把一個飯糰啃完,母親又以飯沒好為藉口“哄”我吃第二個。最後給父親盛飯時,發現只剩一口飯,母親臉上露出愁苦和凝重的表情至今還讓我難忘。那時感覺特別難嚥的飯糰,現在回味起來還有米糠淡淡的甜味。母親看我們一口一口吃完,露出了欣慰又心酸的笑容。如今吃著用各種調料做出來的所謂美食,遠不及母親做的柴火飯值得回味。

“炊煙裊裊牧人歸”,後來,隨著生活水平的改善,改用煤氣做飯,村莊上的炊煙少了。父親去了縣城務工,母親在家種田地。在村口的路邊,母親囑託父親在外一切小心後,把帶給工友吃的食品遞給父親便轉身往回走。不久後,母親又回頭看父親,而父親早已搭上去鎮裡的拖拉機。母親擦了下眼角又轉回身,看著村莊陸續升起的炊煙,加快了腳步。每次做好飯後,母親都會踮起腳尖張望村口的小路,彷彿在期盼父親回來。

那年大旱,剛種下的稻田乾涸開裂,隊上要求每戶派兩個勞動力到水庫上清淤汲水、灌溉禾苗。看見村口病還未好的寡婦李嬸向隊長苦苦求情,母親於心不忍,主動要求承擔李嬸的勞動量。從晌午時分到日暮,水庫坑裡的水漸漸深了。按人口出力的時間計算,母親要承擔三個人的勞動量,其他人完成了工作量都回家了,母親提著水桶咬著牙把淤泥提上來再提走。母親矮小的身板踉踉蹌蹌,豆大的汗珠流進眼裡,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

夕陽醉意朦朧地把樹影慢慢拉長,遠處村莊上空騰起的混合著濃濃的柴草香和飯菜香的片片炊煙,彷彿在和母親做伴,給母親濃烈的歸屬感和安全感。

炊煙是鄉村寂寞行走的詩行,輕輕地、淡淡地,牽動著我的鄉愁,還有我的母親。

炊煙吹走了年少時光,吹老了悠悠歲月。夜色中的村莊有一種歲月被凝固的靜美,卻又多了一份讓人揪心的落寞。我的眼眶突然溼潤了,好像看到我蒼老的母親,在百年老屋下,在炊煙中,遠遠地望著我,為我送行。(雷雪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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